额尔金在长江口以身试险,大败而归。联军上下一再叫嚣,请额尔金整军再战,与民军长江舰队一决雌雄。
额尔金深知民军的厉害,又考虑到联军粮弹将尽,便率领舰队起锚,撤往浙江舟山海面。
此时,石达开引军进入浙江,当地清军不敌。太平军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便占领了大半个浙江。
石达开在嵊州建立老营,派遣官吏治理城市,俨然想把浙江引为根据地,并加以用心经营。他发布安民告示,学习民军分田到户、开矿设厂,似乎想在浙江大展拳脚。
英法联军攻占舟山,在舟山获得粮食、淡水等补给品。舟山与大陆隔着大海,太平军一时无法攻取。
额尔金夺得舟山后,企图将舟山建成一个补给基地。魔都为民军所占,并拒绝联军从魔都取得补给。额尔金只好退而求其次,从舟山获得补给。
舟山位置绝佳,远离大陆,与宁波隔海相望。民军小火轮航程有限,难以远航至舟山。民军虽有几艘战舰还算先进,但远离了魔都,也就丧失了优势。
广东那边的英法军舰正在星夜北上。
额尔金打算在舟山等待援军,等援军到达舟山后,再合军一处,然后留下部分兵力守卫舟山,率领大队人马避开民军,直趋京津。
他对清军的战斗力还是十分清楚的。他认为,清军水师绝对不是英法舰队的对手。只要得到三千步兵,额尔金就有把握在天津登陆,攻陷燕京。
石达开正忙于经营浙江,清剿清军残敌,根本不想、也没有能力反攻舟山。民军在魔都,距离舟山很远,又要跨海作战,没有胜算。
清廷那边,更是被太平军和英法联军弄得手足无措,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额尔金占据舟山。
咸丰帝更关心江苏和浙江的战事。苏中尽为太平军李秀成部所占,苏南则尽为民军所占。民军虽然表面服从清廷,却自成旗号,不奉王命,不纳赋税。
眼下浙江又被太平军石达开部所得,清军勉强守着衢州、温州两座城池。
江苏、浙江都是清廷财赋重地,此时尽为敌军所有,本已捉襟见肘的清廷财政更加雪上加霜。
咸丰忙得焦头烂额,却无力收复江、浙。
尤其是浙江,前些年,不管太平军有多猖狂,浙江都牢牢掌握在清廷手里。浙江的粮米、赋税源源不断地运入京师,运到湘军前线,有力地支撑了满清的统治。
浙江战局糜烂,咸丰头疼不已,改派多隆阿入浙。
多隆阿是达斡尔族人,隶属满州正白旗。多隆阿能征善战,尤其擅长指挥马队。他曾经协助胜保失败太平军北伐军,协助官文收复武汉、黄梅等重镇。
如今,他正隶属在曾国藩的湘军下,接受曾国藩调遣。多隆阿虽然归入湘军不久,但连续立下多重战功,连曾国藩也对他非常倚重。
湘军第一名将为鲍超,但鲍超有勇无谋,不如多隆阿多谋善断。多隆阿的名声、功劳很快便盖过了鲍超。但是,尽管他在湘军中屡立奇功,也被曾国藩委以重任,但他终非湘军嫡系,受到湘军众将排挤。
曾国藩自1858年复出后,不像以前那样刚正,变得颇为圆滑。在战场上,他特别照顾曾国荃等嫡系人马。遇到大的战事时,总是让多隆阿等非嫡系人马冲锋陷阵,安排他们攻坚,让曾国荃等嫡系攻打弱敌。最后,功劳都落到嫡系人马上。
多隆阿对此颇为不忿。咸丰虽然远在京师,却对前线情况一清二楚。于是,咸丰命多隆阿署理浙江巡抚,率军入浙,仍然接受曾国藩节制。
多隆阿入浙,自然应该经江西,从浙江西面入浙。但浙江的省会杭州,包括浙北的湖州、嘉兴两府,均已被民军占领,定然不会轻易放弃杭、嘉、湖三府膏腴之地。
多隆阿入浙,并不怕石达开的太平军,却担心难以与民军相处。多隆阿非常聪明,他自率大军从江西入浙,却先派了密使前往魔都,拜见民军军长陈城。
陈城知道多隆阿乃是清军名将,历史上还曾在西北建功,是湘军中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陈城不敢怠慢,亲自接见多隆阿的密使。
那密使巧舌如簧,首先把陈城恭维了一顿,然后取出几样精巧的礼品:汉玉两对,端砚五方,宣纸若干,又有几幅明末东林党人的字画,又有金银珠宝一盒。
密使笑者说:“前年军长大婚,多帅没有送来贺礼,深感遗憾。此次前来,特命我备上一份薄礼,还请军长笑纳。”
陈城结婚时,多隆阿还在前线打仗。两人又不熟,既非朋友,又非上下级,怎么需要他送贺礼呢?
多隆阿以此为借口向陈城送礼,可见他不仅勇于打仗,还善于为人处事。
陈城谦让道:“多帅戎马倥偬,百忙之中还补送贺礼,我实在感激不尽。只是这礼物贵重,陈某受之有愧呀。”
密使连忙说道:“东南大局还有赖军长支撑,多帅入浙,日后也要仰赖军长支持。请军长务必领会多帅的诚意,收下这些礼物,小的也好向多帅交差。”
陈城见状,呵呵一笑,便收下了多隆阿的礼物。陈城问:“多帅此次入浙,不知作何打算?从哪里着手?”
密使微微笑了下,小声说道:“回报大人,多帅此番入浙,其实只想打跑长毛贼寇,并不想在此久居。”
密使话里有话,陈城顿时来了兴趣。浙江是个烂摊子,杭嘉、湖有民军,舟山有英法联军,其他诸城又有太平军。浙江巡抚能管辖的只有衢州、温州两城。
而且,太平军正在猛攻温州,似乎想取道温州,进入福建。
就算多隆阿能够打败太平军,可他能打败民军、英法联军吗?
就眼下浙江这副烂摊子而言,浙江巡抚也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多隆阿并不想入浙,可圣谕惶惶,督促甚紧,多隆阿只得硬着头皮走马上任。
多隆阿心想,反正民军已经投顺民军了,既然自己打不过民军,就该联合民军。等打败了长毛,自己再想办法离开浙江这个是非之地。
陈城见密使话里藏着玄机,问密使道:“多帅具体怎么驱敌呢?”
密使答道:“多帅打算在衢州扎下老营,先拿下金华、诸暨、绍兴,与民军联成一片,再由北而南,将太平军逐出浙江。”
陈城微微一笑,已经知道多隆阿只想把太平军逐出浙江,并不愿与太平军死战。若真想攻灭太平军,就应当是分路合击,一路从西面的衢州,一路从南面的温州,再联合北面的民军。
这样,太平军无处可逃,才有把握将浙江的太平军彻底剿灭。
陈城不便点破多隆阿的秘密,说道:“多帅一旦攻下金华、绍兴,就要与杭州接壤了。杭州是浙江省会,不知多帅有没有打算把老营扎在杭州呢?”
陈城此问,实际上想知道多隆阿想不想夺占杭州。
密使忙说:“多帅说了,民军已经效忠朝廷,自然就是朝廷的忠义之师。杭州还是由民军管着好,如果两军换防,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陈城满意地笑了笑,不作言语。
密使趁机求陈城道:“民军武器先进,多帅特托我向军长求购一批火枪火炮,还请军长成全。”
陈城说:“这个无妨,你正常找民军枪炮厂洽谈就行,回头我让参谋部给你开个介绍信。”
密使大喜,拜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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