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小公主。”
他喊她小公主,用冰冷命令的口吻让她别动。
凝玉僵住,再下一刻,当他指尖刺骨的寒意带起颤栗时,她似乎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青筋泛起的手松开了她脖子,他跪在床榻间,几缕细碎乌发散下,长睫如蒙烟雨,薄红眼尾处的泪痣在春光下旖旎且绮丽。
他捧起凝玉的脚,如竹似玉的手轻抚她脚背、脚踝、脚心、脚趾……那般细致地抚摸各处,明明这动作暧昧又迷乱,他面上却无任何表情,看不到任何欲望,像尊神佛。
凝玉扬起脖颈,看着他陷在春光里俊美的脸,一瞬恍惚。
他总是,总是以这样一幅平静冷漠的神情,去做这些让她心惊胆战的事情。
他把她当什么了?
发泄欲望吗?
变态……
凝玉出神许久,待谢衍在她脚心破皮的伤口处摩挲许久,带起她的一阵痛意,她才回神。
“别……痛。”
她哼哼唧唧地埋怨,下意识想缩回脚,却被他牢牢箍在,动弹不得。
她蹙眉,想撑着手坐起,一个眨眼,便看到谢衍低下头去。
那鲜红的唇碰触到了她的脚,随即,唇齿微张,舌尖微显。
舔了下她的脚,又含住。
随即,唇舌似柳絮般拂过凝玉脚心,那处还渗着血的伤口被柔软覆盖,舔舐。
凝玉咽了咽口水,眼睛睁大,神情惊讶,像是在看怪物。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顶着这般好的一副皮相,他偏偏要做这么变态的事情,光风霁月,翩翩君子这些词,好像从来都和他搭不上边。
他征战多年,杀伐不断,周身气息冷绝凌厉,骇人恐怖,看她的目光也是诡谲幽深,冷冷冰冰,没有一分怜惜。
凝玉有时也很恨自己,为什么要期盼他不可能存在的温柔和爱意,为什么要喜欢他,为什么第一次看到他这张脸便沦陷不已。
她就这么馋他的脸和身子吗?
她就这么好美色吗?
……
脚上的湿意很快盖过痛意,痒意顺着脊髓攀上心头,凝玉觉得难受,只得让他停下。
“痛……夫君,你别……”凝玉眼睛红红,难耐地让他停下。
“痛?”
谢衍嗤笑一声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她,唇边带有一丝血迹和水光,面容冷漠如霜,眼里毫无欲望情绪。
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仿佛刚才舔舐她脚的不是他。
“知道痛还光脚出去,便如此担心你皇兄么?担心得鞋都忘了穿。”他冷嘲,握着她脚的手又恶劣地按那伤口。
她的肌肤娇嫩白皙,踩在地上跑了一段路便已擦破皮,流了血,适才这些微微流出的血迹被他舔舐干净,如今他用力撕裂那伤口,血反倒越流越多,血红一片,在白腻的肌肤上,尤为刺目。
也诱人。
“啊,真的痛!”凝玉禁不住嘶了声,她痛得浑身发软,腿使劲蹬了两下,想抽回却不能。
谢衍还握着她脚不放,脸庞在春光下发着一层淡淡的光,削薄嘴唇,高挺鼻梁,深邃眼睛,他脸上的每一处都仿佛是神的造物,俊美得不像话。
但此刻他的目光却沉得恐怖,似深渊,要将人吞噬。
凝玉有点怕,身子不自觉地弓下,小声讷讷:“你干嘛……这下血流的更多了!真的疼啊,我又没骗你……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流了更好。”
“身子如此娇气,受不得一点伤,小公主,”男人毫不留情道,头低下,手又抚上了她细白脚腕,唇缓缓靠近那还在流血的伤口,“生逢乱世,王朝易主不过常事,要是你以后不是公主了该如何。”
“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么?”
话落,他便又当着她的面,将她脚上的血舔了个干净。
凝玉并未细想谢衍这句话,因为……她此时早已被他的行为惊到魂魄飞散,眼睁睁看着谢衍吸吮她脚上伤口处的血。
伤口处麻麻的,微痛,血没再流出。
虽还是怕他,但凝玉这次实在是没忍住,看着他染了她血的唇,疑惑问道:“谢衍,你是不是变态,你,你怎么这么爱舔我的血?舔我的手和脚……”
他们成亲已一年有余,尽管没圆房,但谢衍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不亲吻她,不和她圆房,却喜欢舔她手指,舔她脚,在她脚腕上挂铃铛,甚至还会将她按在床上,压在身下,死死地盯着她。
有时他能盯她一夜,直到凝玉困意深深地睡过去。
但他却不会和她欢|爱,衣冠齐整,发丝没有丝毫凌乱,就是舔她的手和脚,且乐此不疲。
有时候,凝玉会觉得他的眼神兴奋得可怕,有时候却转眼就冰冷下去,平静骇人。
像蛰伏的野兽。
总而言之,她看不透谢衍这奇怪的行为。
她想不明白,明明他们都是夫妻了,为什么他还不和她圆房,却喜欢像狗一样舔她手脚。
凝玉也想过,他是不是身有隐疾,不太行……
但看上去又不大像是不行……
……
凝玉想及此处,颇为忧伤地叹了口气,又用一种极其怀疑的眼神扫了谢衍一眼。
似是感受到了这目光,谢衍懒懒掀起眼皮,目光凶狠凛冽,凝玉被吓得一个激灵,赶忙收回这怀疑的眼神。
“好啦,我收回刚刚的话,我不这样说你了……”
凝玉眸子亮起,黑亮如葡,她心里一直记挂着她皇兄的事情,便又朝谢衍娇笑,求他:“夫君——我可以不问你这女子的事情,你若想把她留在府里我也……”凝玉停顿了下,咬咬牙又道,“我也可以同意,只要你这次帮帮我皇兄,好不好?”
只是,她这话说完,耳边还未传来他声音,一阵碎骨的痛意便蓦地蔓延至四肢百骸。
很痛,凝玉只觉自己的脚都差点被他掰断。
“谢衍!呜呜,好疼!”她痛得哭了出来,接近崩溃地叫了他名字。
“你皇兄的事?”谢衍不为所动,放下她的脚后单手撑在床榻间,缓慢倾身靠近她,“小公主,你什么时候学会和我谈条件了?”
“这不是谈条件!”凝玉分外焦急,也顾不上害怕了,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和他对峙,“皇兄现在出事了,他是我的皇兄,是我的哥哥,你帮帮他不行吗?而且,皇兄绝对是被人陷害的,他是郢国太子,怎么可能会刺杀父皇!”
凝玉的皇兄是郢国太子,名为萧知,半月前,宫内举行寿宴时,忽有几名刺客拔刀,朝皇帝刺去。
虽有禁军护卫上前救驾,但皇帝还是被刺伤,至今都在养着,后刺客见刺杀失败,又无处可逃,便纷纷咬舌自尽。
有一名刺客被当时的禁军统领刘煜及时扼住喉咙,无法自尽。
后,在百般的严刑拷打下,那刺客供出了幕后主使,言是受当朝尚书令和御史中丞指使。
而这两人,恰恰是太子萧知的心腹,来往甚密。
皇帝听此,气愤不已,勃然大怒,下令将两人收押,下廷尉狱,刑讯审问。
就连太子萧知,也被皇帝下令软禁廷尉狱,情势堪忧。
“皇兄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夫君,你现在是大将军,又是中书监,我知道廷尉那边有你亲信,你便……”
“小公主,我刚征战回府,这刺杀一事我不甚清楚,案子也并非由我主审,你不该求我,”他勾了勾唇,捏着她下巴轻笑一声,“更不该用这事来和我谈条件,明白吗?”
“将军,廷尉那边来人了,传信说,让您速去主审刺杀一案。”
谢衍话音刚落,屋外便响起了下人的禀报声,听上去很急。
这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屋内,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凝玉听到了,小脸一下发白,又转瞬被气红。
“将军……”屋外站着的下人见无人回应,以为没听到,又战战兢兢地喊了声。
“知道了,退下!”
谢衍突然厉声喝道,整间屋子似乎都在震动,那下人被吓出冷汗,应了声,很快便走了。
“这便是你说的不清楚?这便是你说的不由你主审?”凝玉抬手挥掉他掐着自己下巴的手,潋滟美眸水意泛泛,一汪水流了下来。
“是又如何呢,”谢衍从床榻起身,立在她不远处,垂眸冷冷看她,“小公主,如今皇权旁落,你父皇忌惮太子势力,这刺杀一事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事实如何已不再重要。”
“皇权旁落……”凝玉昂起纤细脆弱的脖颈,睁大眼睛瞪他,她哭腔深重,但此刻听来,却像是小猫在挠人胸口,“那这皇权是落在了我皇兄身上,还是落在了你谢衍身上?”
谢衍笑笑。
凝玉见他无动于衷,只得抹了抹眼泪,从床上坐起身,移到床榻边后拽拽他衣袖,娇声求他:“夫君,你就不念一点夫妻情分吗?我同皇兄一起长大,一母同胞,在皇室里,只有皇兄……”
“从小和你皇兄一起长大?一母同胞?”他冷冷打断她的话,漆黑的瞳仁里全是厌恶和狠劲,淡声二字——
“恶心。”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