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恹眼皮一跳。
季露掺合进来，她谈判的胜算被缩了几成，她并不了解方清明老婆，但现在打退堂鼓，解约的事情难搞。
眼下要紧的是，具体还要再周旋。
方清明老婆和季露有交情倒也说得通了，难怪方清明娶她，只能说明她家的财力和季露家的对等，能够帮助方清明，她早该想到的。
天上人间是什么地方，能去那个地方耗，还能瞒得滴水不漏，红桃都不敢爆料，要么动了钱或者权。
“陈恹，你很有本事，整垮了季露，我听她说林惟声天天追你，砸了不少钱给你的榜，帮你稳固了在飞娱的位置，或许将来不久，你就要上位了。”
面前的女人才多大，看着跟田地里的嫩葱苗似的，如果没有接到季露那个电话，放以前，她都不稀得看眼里，在她哪顶多就是有点姿色的小蜜。
不怪季露是个没脑的女人，养个狗而已竟然被狗咬了，咬出阴影了，现在都不敢动她。
“说实话你对付季露那点小把戏，我并不放在眼里，季露混成这样是她活该，但你要清楚，我和季露不是一样的人，用对付她的招数对付我，你有几成把握？”
她嘴里说把握，也是蔑视性的语气。
要不是接到季露的电话，她压根不打算见陈恹，天上人间那点破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多找点人费点钱压下去就行了。
小蜜这一类女人，没钱没势，搞她们比捏个蚂蚁还简单。
“我和方太太见面，并不是想要对付您，而是想和方太太谈个合作。”
她这话说的，方清明老婆好奇了。
说实在，陈恹叫她来的内情，她并不了解，林惟声那点事情，也是季露跟她讲的。
“不是对付我，你约我干什么，再说了，我知道你的背景，清楚你有几斤几两，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合作。”
“啊我这话说得不对，你要是成功进了林家大门，成了林惟声的太太，就照林惟声迷你那个劲头，别说和我谈平起平坐，甚至都压我一头了，那时候咱两要碰头，就得我牵你的线，才能打交道是不是。”
她的语气一转就收敛，刚坐下那会就一身行头和语气，又用了季露这个介入作幌子，真压了陈恹有点难整，现在的话虽然没有那么瞧不起人，却也平缓很多。
先抑后扬耍得好，唬人这招，她算是炉火纯青。
“行了，单刀直入吧，陈小姐找我到底要说什么。”
陈恹给她倒了一杯茶，“方太太这么说，是答应和我合作了。”
方清明老婆抖腿看她，“我是有点兴趣，要不是有点兴趣，我今儿个就不会踏进这跟你见面。”
陈恹倒喜欢她这个性子。
“方太太这么说，我也懒得绕弯子，但是谈合作之前，我要先声明，我和季露之前的恩怨并不关方太太的事情，这趟浑水我希望你不要插一脚，要是把您身上弄脏了，洗干净会很费劲。”
方清明老婆觎她一眼，“行。”
她也懒得掺合，自然是忌惮陈恹背后的林惟声，这三个人里头什么门道，听听就行了，她不打算揽事。
“我之前在飞娱签的约，本来合约一到，解了约就行了，临了您的老公狮子大开口，再因为季露的掺合，方总违背了我之前和他的约定，搞得我快要活不下去。”
“你想让我帮你摆平方清明。”
“是。”陈恹直言不讳。
“我帮你，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您在天上人间的惹的事尾巴全都擦干净了，并且以后您去那消费，会全都给您签白单。”
条件开大了，方清明老婆坐直了身子，眼睛眯成两条□□，陈恹这才注意到她两条眉上下不协调，有一条好像僵得不会动，看起来像是做过手术。
什么样的伤会伤在眉骨，像被人打的？
陈恹只是猜测，方清明老婆接下来的话让她心里的猜疑更重，“你知道我和方清明之间的关系了？”
什么关系？不是夫妻关系？
仿佛是被这个消息震得她不小心说漏了嘴。
话题戛然而止，陈恹还想从她脸上找到点什么信息，方清明老婆已经很快收拾干净脸色，又恢复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外人看是盛气凌人，陈恹看却觉得她底气不足。
虚张声势。
“我说陈小姐很有本事说差了，你岂止是很有本事，这该说本事通天，竟然可以狮子大开口跟我谈天上人间抹干净底子签白单？”
就连林惟声那么厚的家产都不敢说给她摸干净底子签白单白吃白喝后半生。
“你在耍我玩的吧。”
陈恹喝一口饮料，“我很有诚意，并不是戏弄方太太玩。”
方清明老婆听到她如此笃定的语气，瞬间就又变一副脸色了，她两只手撑着桌面，身体挤朝陈恹这边，“你真的可以帮我抹干净？并且保证我以后在天上人间玩，都不会有底子，方清明也查不到？”
陈恹点头说可以。
方清明老婆追问，“你的依据呢？我要知道你的底牌。”
陈恹笑，“方太太还没有说要不要和我合作，我一波一波的好处给您，您不该礼尚往来？”
方清明老婆收回动作思索，期间看了好几回陈恹，看得出来她很为之心动，又怕这是个陷阱。
但最终她还是答应赌了。
“我答应跟你合作，签白单我不在乎，我只要天上人间里面我的案底干干净净。”
看来接下来的饵料都省了。
陈恹巴不得，“好。”
“作为合作伙伴，你要先告诉我你有什么本事能够在天上人间帮我擦干净？”
“我以为方太太会先问我要你办的事情是什么。”
方清明老婆显然有点底。
“是和方清明解约的事情吧。”
陈恹说，“是，不仅如此，我还要方清明以后不能为难我。”
方清明阴险难缠，陈恹早就知道了，她要找个人牵制他，给自己兜底，这个人最好是熟悉他的人。
“这就难了，我保护你一时总不能保护你一世吧，你在飞娱待的时间不短，我老公的手段你不清楚？他下死命一直要搞你，我怎么一直帮，我这样做，只会影响我和我老公的感情，对我没有好处。”
陈恹最烦仙人跳，玩了网红圈以后，她接触到有钱人，才明白其实有钱人比穷人要吝啬，他们对于利益二字分得特别清楚，还很容易挖坑给别人跳，稍微一句话不留神，就栽了。
相反，她太少见到纯粹的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晚上在她面前撒泼，对着她颐指气使的少年。
他太容易把情绪挂在脸上，所以才很容易上钩，不知道今天他怎么样，话说得那么难听。
年轻气盛，看他也气得不轻，或许不会再找她了。
不找好，心里这样想，陈恹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意识到自己走神，她暮然摇头，将脑中烦乱的思绪赶跑。
想那个狼崽子干什么，她该烦他，要不是因为他，今天身上何至于裹得严严实实，除了这张脸，没有一个地方能看。
他属狼狗的，床底下还装装，床上的跟他妈要账的债主，这么爱咬人。
“方太太不要和我打哑谜，你要是这么计较，那我们的合作就谈不成了。”
“陈小姐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不是一直都在顺着方太太的意思，您要这么跟我算，是讲好了擦干净您之前在天上人间的底子，之后你再也不去天上人间了是吧？或者说再去的话，底子就不用擦了对吗？”
“又或者说，是要我鱼死网破？”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当她是王八？
方清明老婆不让利，她先吃了一点利润，试探了一下，证明陈恹给她的好处不是幌子，那接下来的利，摆到她嘴边，当然是敞开肚皮能吃多少吃多少。
陈恹知道她的算盘。
“我答应给您签白单的基础上也会帮您抹尾巴。”
一出接一出，方清明老婆心里畅快，她就是要这样。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办妥？”
陈恹比她都急，“这个周，你把飞娱解约书给我，我会让天上人间给你对接。”
合作算是拍板了。
殷洁在附近那条街订了餐，陈恹过去的时候给她发微信，殷洁招呼人上菜。
她一到包都没搁稳，端着碗狼吞虎咽连刨了好几嘴饭，一点形象都不要。
殷洁嫌弃说，“你饿死鬼上身啊？”
陈恹嘴里塞着饭，话都说不清楚，怕喷饭粒，几大嘴嚼碎很用力咽下，夹菜的功夫给她回了一句。
“吃完再说。”
她真的要饿死了，跟周弟弟打完仗，又吊着精神和方清明老婆打回马枪，这么搞，会神经性猝死。
殷洁能有什么法子拦，“吃吧吃吧。”
她倒是不怎么饿，送了乔瓷去兴趣班，早上在那边吃了东西过来，看着陈恹吃得很香，她也跟着动了几嘴筷子。
等她搁了筷子，陈恹已经添到第三碗饭了。
殷洁乍舌的同时，翻出手机拍了她一张照片，打算回去给乔瓷看看。
原相机拍的，都不用修，那脸白得跟豆腐一样嫩，殷洁看着真羡慕啊。
“啧，第四碗了！差不多停了啊，再吃下去待会要进医院消化科。”
两个人她点了四菜一汤，除了汤还剩几乎被陈恹收拾干净了都。
陈恹往嘴里刨完最后一嘴饭。
拍拍肚子，“舒服。”
她刚刚摘了丝巾，裙子的领口大，往后一摊，锁骨露半截，上面那印子被殷洁看见了。
眉头皱得老高，殷洁逼问，“你最近不回来窝在雅汇，除了直播不会和别的男人厮混吧！”
陈恹咳一声，喝一口汤，擦了擦嘴，把丝巾围上。
“没有。”
殷洁呸她，“欲盖弥彰。”
乔瓷还省事，陈恹这妈混不吝，殷洁又不得不老妈子附体多提醒一句。
“现在躺风尖浪口，你先忍忍，别招一些破事，到时候难搞。”
陈恹不在意，周弟弟断也断了。
她说，“知道。”
殷洁撇撇嘴，聊正事，“你和方清明老婆谈成没有？”
陈恹不喜颜色，有时候看她脸和举动猜结果，太难猜了，她心态稳，多数都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到最后就她一个人干着急。
殷洁和她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真没见过她因为什么事情绪波动大过，瞒着人生孩子带孩子养孩子，工作上被压得窒息不得不跟资本打交道，那种背气的情况，她都能稳稳占上风。
殷洁想，这世上大概是没有能够让她急眼跳脚了吧，她真想见识见识。
“妥了。”
一下吃多了，吃的时候不觉得，吃完了，滑下肚子，就感觉到撑了。
“她答应帮我搞定方清明。”
陈恹边揉着肚子跟唠家常话一样又补充了两个字，“一直。”
殷洁忙震惊，“她就答应了？”
“并且是一直帮你对付方清明。”
陈恹淡淡回应，“嗯。”
殷洁忙追问，“你给她开了什么条件？”
陈恹起先就没跟她说过，现在还不说？殷洁非逼她。
“你连我都瞒着？亏我对你掏心置腹，都要跟你着你离了飞娱出来单干。”
陈恹瞟她一眼，“天上人间的大后台是谁你知道吗？”
这可太深了，殷洁会所没人脉，“不太清楚，刚跟你认识的时候捞你出来，听过点小道风声，男的，叫什么乔爷，年纪挺大，多余没有，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毕竟是小道消息。”
陈恹说，“确实是乔爷，但她是个女的。”
“女的？！”
“对，乔爷是燕姐男人的名字，乔爷早年死了，具体怎么死的不知道，后来燕姐就顶了他的名字。”
“燕姐出面帮你搞定方清明老婆的？”
陈恹摇头，“林惟声的帐方清明都不买，燕姐出台她顶多也只能帮我一次，合同白纸黑字，她不好插手。”
“那你怎么做的？不是，我还是好奇，你怎么跟燕姐，不对乔爷打上交道了。”
“她有个女儿，发烧烧糊涂了脑子不太正常之前去天上人间在楼上守她的人没注意，她溜下来去了一二层被人抓进去玩，里面都是有癖好的大人物，不好得罪，又没人顶，我看着她可怜，就替她去了，这事完了以后，燕姐私底下找我，说我欠个人情以后能帮我办件事。”
殷洁听完，真不知道说什么，拍拍她的肩膀。
“我答应给方清明老婆抹底子，后面她可以在天上人间签白单。”
殷洁说，“说到底是方清明老婆占大便宜，难怪她上赶子帮你。”
陈恹挑眉，富太太可不这么想，全都想跟她玩仙人跳漏她。
其实也没有底，万一天上人间这步利走的方清明老婆不吃，她本来准备了别的东西，方清明和宁怀姝那点猫腻透给她老婆，现在看是派不上用场了。
说到这，她想起来方清明老婆的奇怪反应，“殷姐你去查一下方清明和他老婆的关系，深入查。”
“对了，还有宁怀姝和方清明，她们两有事。”
殷洁吐一口气。
“你上回叫我查宁怀姝那回就怀疑那两人有事了吧。”
陈恹点头。
殷洁说，“可以查。”
方清明公关自身最干净，真要挖出来边边角角，做点文章搞舆论，他那边有压力，陈恹也有筹码。
“不对啊，为什么又要查他跟他老婆。”
陈恹平静说，“我怀疑方清明家暴。”
“你确定？？？！！！！”
殷洁都要跳起来了，陈恹又说，“我不是很确定，只是猜测。”
殷洁说，“那我立马去查。”
“难搞的话，给钱到红桃，她消息眼子多，你注意点就行。”
殷洁说不用。
“忘了一件事跟你交代了，吴越找我复婚。”
“他这边人脉比我广，找他帮忙办，事情会更快。”
陈恹一顿。
复婚？这个节骨眼，她怎么觉着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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