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又乌央乌央地来了。前几天她们被真玉紧盯着看诊。好容易把温谨的命抢回来,刚想松一口气,又被雁来叫来,把另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送给她们治。而且雁来宣称,眼前这个也是陛下的爱宠。倘若死了的话,雁来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太医们觉得陛下没有在一边,显然这个在真玉心里的地位不如温谨。但是一下子召唤这么多太医过来,也不同凡响。

    她们只好一边叹着气,一边尽心尽力地诊治。好在雁来让人过来说清楚这人身上各种伤的具体来由,省了不少判断推测的时间。

    只是太医令很疑惑:“徐统领既然说这人是陛下的爱宠,那为什么会落一身鞭伤?”

    雁来压低了声音说:“之前你们医治的那个人就是被现在这个刺伤的。”她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说了。一脸莫测高深。

    然而这句话里留下了大量的遐想空间。

    这还用问吗?皇帝的两个爱宠争风吃醋,一个捅了另一个。受伤的那个皇帝心疼,亲自照顾,伤人的这个就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现在受伤那个有了好转,皇帝又想起来伤人的这个。虽然心里还在生气,却不忍心让他就这样死掉。于是又召太医们来仔细看顾。

    太医们回了个“了解”的眼神,立刻就识趣地不再问了。开始认真处理林随的伤。

    真玉回到寝殿,听宫人说温谨已经吃过东西,睡得安稳,太医也说情况稳定。心中欣慰。

    她觉得困倦,想到第二日还要早朝,不能在众臣面前无精打采呵欠连天,于是吃了些东西,天还没黑就也早早歪在美人榻上睡了。

    因为睡得太早,到了半夜她自然醒了过来。就起来看温谨状况。发现他也醒了,一摸他额头,正在高烧。

    温谨之前几天高烧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现在不再服用安神药物,夜里被烧得醒过来,全身火烫,只能清醒着被煎熬。正在难受,见真玉起身看他。

    真玉叫人送来井水和布巾。有模有样地把布巾在微凉的井水中沾湿又拧干,然后解开他的衣服。

    温谨说:“陛下要做什么?”

    真玉理所当然地说:“给你降温。”她看过两次医男们的施为之后,就学会了。之后都是亲自动手。

    她用布巾一遍遍地轮番擦他的额头,脖子,前胸,腋下,四肢。

    初时温谨烧得厉害,只去贪那一点凉,倒也没觉得如何。人实在太难受的时候,根本分不出精力去胡思乱想。但是渐渐的,高烧退了下来,身体感到舒适。再看到自己衣服敞开,真玉用布巾在他身上各处擦拭,就突然羞涩起来。

    他默默忍了一会儿。明明知道真玉只是专心给他降温,自己不应该矫情做作。但是忍了一会儿之后,却发现自己又热起来。这次的热却跟刚才的高烧并不相同。

    他终于开口说:“陛下,臣已经不烧了,陛下不要再劳累。”

    真玉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没有停,说:“你的脸还是红的。太医说了,如果温度烧到太高,脑子会被烧糊涂。你那一向自傲的记忆力,你看过的那些书,就会全都忘记了。”

    她说的让温谨无法反驳。顿了一会儿又说:“那陛下就随便叫个人过来。陛下已经辛苦良久,一早还要上朝,该去休息了。”

    真玉却不肯让人替换。温谨又劝。来回两次。真玉明白了,没好气地说:“你可不要多想。朕得有多禽兽,才能在这种时候都能动心起意。”

    温谨把头转向一边,说:“可是,臣会。”

    真玉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愣了一下,才失笑说:“那看来果然是好多了。”

    她又摸了摸他额头,已经不似一开始那样热。原来他脸红也不是因为发烧。这才作罢了。

    温谨见她到美人榻上去睡。问她:“陛下睡不惯小床,这美人榻如此狭窄,陛下岂不是很不舒服?”

    真玉说:“还好。这几天已经睡惯了。”

    温谨说:“陛下的凤床这样大,臣一个人也占不了多大地方。”

    真玉说:“所以你这是在邀请朕上你的床吗?”

    温谨知道她是在调戏自己,说:“这原本就是陛下的床。”

    真玉笑着说:“此刻是你躺在上面。不得邀请,朕就不上。”

    温谨无奈说:“那臣就邀请陛下上臣的床。”

    真玉笑了,说:“朕怕万一睡着过去,翻动时不小心碰到你伤口,总是不好。不过你的话朕记下了,以后兑现。睡吧。”

    第二天早上,真玉去上朝。

    前一日她已经命玉京令放开了四季楼的封锁。里面的人受了好大一场惊吓,都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唯有几个高官贵胄猜出此事跟真玉有关。不然,给玉京令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把兵部尚书、翼王世女、丞相之女这样身份的人扣押下来,而且还不留任何情面,不许她们与家中朝中互通消息。

    众人匆匆回去之后,一打听,才知道真玉回宫后闭门不出三日,终于现身。闹出如此大的阵仗却是为了爱宠和花郎打架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方面直叫晦气,一方面又担忧自己奢侈挥霍被真玉所知。

    好在朝会上,真玉只是一带而过,并不多说。高官们已经在前一日谏言过真玉,到了朝会上给她留面子,轻轻放过。其他下属官员察言观色,自然也就识趣闭嘴。

    处理完朝政,真玉散朝回宫不久,宫人过来通传,有三位大员都请求单独见她。分别是兵部尚书,翼王,以及丞相。

    真玉想了想,排了个序。先见金满羽。

    金满羽蹒跚着进来,一见到真玉就颤颤巍巍地表白自己。

    说自己如何爱惜林栖虹人物,素日对她如何提携,结果林栖虹叛国,但她却仍然念着旧好,不忍见林随沦落风尘,所以才前去搭救。

    真玉也懒得揭穿,似笑非笑说:“朕平时在朝上看金老尚书总是神色昏昏,总担心金老尚书哪一日就要告老,弃朕而去。原来还这样精神矍铄。”

    金满羽听到这话,明白真玉意思,只好顺势提出告老。

    真玉虚情假意地挽留再三。最后金满羽坚持自己老迈昏聩,唯恐误国有负圣恩。坚持告老。

    真玉这才勉强答应了。说:“此时正当战时,若老尚书骤然辞去,恐将士心中猜疑。所以朕的意思,不如老尚书依然还在这个位子上。只是不必再费什么心。朕自命兵部下面几人共同话事就好。”

    也就是不令她主事,却还让她坐镇的意思。金满羽连忙答应了。

    第一个打发走了。然后轮到翼王。

    翼王身边的人又换回了世女。

    世女一进来,就规规矩矩跪下请罪。说自己贪玩,想去凑凑热闹,看看美人。

    这自然也不是什么大罪。真玉也不责备,只是叫起。

    对世女说:“上次朕派太医给世女诊治,说世女虽滑过胎,但已经是数年前的事,现在身子已经全然养好,不须顾忌。朕想,眼下文会在即,届时礼部千挑万选的那些候选公子都会到场。世女心中喜欢什么样的,就告诉朕。朕去掌掌眼,若看到合世女所愿的,就给世女指个婚。”

    这番话说完,世女连忙摆手摇头,连说不敢。又说自己一心服侍母亲,不想立刻成婚等等。

    真玉板起脸说:“这一代就只有你我二人两个女嗣。你又比朕年长五岁,若你真的身体不好,朕自然也不来相催。但是连太医都说世女康健,那还有何可推托的呢?”

    世女无话可说。谁知翼王又不肯了。

    翼王只有半边身子能动,一只手拍打着轮车,强扭着滚倒在地,对真玉含糊喊着什么。她情绪激动,满脸通红,话音虽然含糊,但是不须世女在旁传话,真玉也知道她大大不同意此事。

    世女在一边解释说,翼王怕自己成了家就不会随时在她膝前尽心伺候,不舍得自己离了她身边;还说翼王认为自己体弱,不宜诞育。

    真玉觉得世女朗声说出的冠冕堂皇之语和翼王一脸急怒的样子不相匹配。但是翼王发音不清,她只能明确听出“不”这个字。其他的也懒得去听。反正不管翼王是因为不舍还是过度珍爱世女,总之不肯放世女成婚就是。

    真玉心下不以为然。生育是件苦差事。世间女子有愿意生育的,也有不愿意的。但是身在皇家,这就是项义务。全天下女人都可以随性决定,唯有真玉和世女不得不生,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翼王这样心疼自己女儿,未免不识大体。

    不过她也懒得与翼王理论。于是只说“再议”,让她们退下。

    翼王一直到被世女推走,还在试图对真玉说着什么。

    世女一脸歉意说:“母亲还想与陛下多说几句。让陛下不要让臣离了她身边。”她说,“请陛下恕罪。母亲原本就很紧张臣,自从她生病之后,就变得更加依赖臣,每日从早到晚都要臣时刻在她身边。臣三日不在,母亲想必更是忧心。陛下在此时提出让臣成婚,母亲就觉得臣要舍她而去,更是激动了。臣回去会好好安抚她。陛下放心。”

    真玉说:“朕当然不会怪罪翼王。你先去吧。”

    于是世女推着嘴里还在不停发声的翼王告退了。

    真玉揉了揉太阳穴,她被翼王吵得头疼。在心里有点同情世女。翼王中风已有五年时间,这五年里世女一直朝夕相伴着一个如此暴躁的病人,想必也受了不少累。

    总之,真是可怕。真玉摇摇头,又叫进第三个。丞相。

    丞相是来替她女儿田荣祖请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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