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大婚已定，顾清羽看着红色的喜服，琳琅的嫁妆，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甚至有时她会感觉，顾府是陌生的，盛璟是陌生的，京城是陌生的。
她时常会有一种疏离感，仿佛抽离了这里。依旧身在凉城的金戈铁马，战火硝烟之中。
“清清，又发什么呆呢？怎么不进去？”
顾清羽被婶娘一叫，回过神来。就见祝兰茹领着顾越也到了厅堂前。
“你爹娘眼瞅着要回来了，我刚刚去把他们院子收拾了一番。”
“婶娘辛苦了！”
顾清羽忙迎上前，顺手把顾越抱在怀里，戳戳他白白糯糯的脸颊，逗着玩儿。
祝兰茹看着她逗弄顾越的样子，不由好笑，顾清羽在她眼里也还是个孩子。
想到这，祝兰茹招手，让碧荷把顾越抱下去。
祝兰茹挽着顾清羽的手，走到厅堂里。坐下，又不说话。
顾清羽耐心的等着婶娘张口。
“清羽，我刚刚瞧着你抱越儿方才想起来。”
祝兰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三皇子身体素来不好，婶娘担心你嫁过去，便急着要孩子。”
顾清羽：婶娘怎么一下子想到这里了？
“生子是女子的生死关，清羽，皇子不比普通人家。但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你才是最要紧的。”
顾清羽脸色红红的点点头。
只是她一边点头，内心一边莫名其妙，自己竟然会脸红？这是为何？
反正嘛，自己和盛璟是假成亲，将来要桥归桥路归路的，自然不会有孩子。
“婶娘~”
顾清羽难得撒娇的给祝兰茹锤着背，问出心里的好奇。
“婶娘，再过月余，我便要和盛璟成亲了。”
“可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陌生了。我有时感觉，自己好像还在凉城，看着大军训练一样。”
祝兰茹转过头来，看着顾清羽白皙脸颊上染的粉红之色，语调故作惊讶的调笑，“呦，我们清清这可是脸红了？”
祝兰茹想了想，反问道：“清清可是觉得紧张？”
顾清羽沉吟思考了片刻，“婶娘，我确实有些紧张。”
这步棋她走的并不容易，况且现在看来虽然稳妥，可将来怎样？
和皇家绑上关系，能否真正全身而退？
但是婶娘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
祝兰茹以为她多是小女儿的娇羞，“清清，你看，你和景玉相识相知，你又于他有救命之恩。这样嫁过去，是最好的。”
“那孩子，我看的出，不会亏待你的。”
盛璟……盛景玉，确实很好。
关于这一点，顾清羽也在心里默默赞同。
正说着，就见绿柳小碎步兴冲冲的跑过来，“三皇子来啦，在小姐院子里呢！”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顾清羽在婶娘另有它意的目光中，转身向萃园走去。
“走，绿柳，咱把大小姐的嫁妆，再合算合算。”
看顾清羽走了，祝兰茹重新拿起账本，挨箱盘点合计。
这份嫁妆，算是顾府府内出的。世家豪门，早在儿女出生时，便有意打算了。
顾清羽亲事定了，她便早早收拾妥帖，免得到了跟前忙不过来。
等苏盼儿回京了，还有得折腾呢。
绿柳手脚麻利的开着箱子，“夫人待小姐，真是如亲女儿一般，再好不过了。”
这话祝兰茹爱听，本就带笑的脸上，又添了几分笑意。
顾清羽回到萃园时，盛璟正翻阅着一卷古籍，玉白的手指轻扣在泛黄的纸上。
分明在等人，却丝毫没有焦躁之色。
“我府里新招了名厨娘，擅长凉州菜，我便让她做了些糕点带于你尝尝。”
盛璟说着，放下了书籍，打开旁边红漆檀木的食盒。
顾清羽盯着食盒上的精致雕花，是一丛艳丽的牡丹，这花色倒是跟她嫁妆盒子上的相得益彰了！
盛璟递了块淡绿色的糕点过来，“厨娘说这是凉州最流行的糕点。”
糕点散着淡淡的清香，顾清羽尝了一口，入口细腻却无味。只等糕点化开，才溢出满口的香甜。甜而不腻，香软可口，是正宗的凉州绿豆糕。
顾清羽心里却莫名生出烦躁，原本她只计划着与盛璟合作，让顾家远离朝堂争斗。
可盛璟与顾家关系越发浓厚，不仅二叔二婶，如今连顾越、绿柳也不把盛璟看作外人了。
顾清羽很清楚，但凡利益关系，一旦掺杂上感情，便要纠葛不清了。
到时她若与盛璟合离，恐怕要多出不少麻烦。
事情超出预料，总是让人心里平添不安。
“清羽，在想什么？”
随着声音，盛璟玉白的手从顾清羽眼前收回，她这才发现自己出神久了。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琐事罢了。”顾清羽摆摆手，面上看不出丝毫端倪。
直到盛璟临行，顾清羽好似无意提及，又似解释为何自己不在院中，“我今日早时原在盘点婶娘准备的嫁妆。”
盛璟闻言，如同被人提及喜事，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笑，面上也有些羞赫。
他语气颇为郑重道:“除祖母外，璟并无亲近之人，府中无甚规矩，清羽随心而行便可。”
“我亦知清羽，从不是拘于方寸之地的人。”盛璟抬头，睫毛投影下的眸子里，凝固的化不开的认真，偏偏他又轻轻的笑，倒是冲淡了几分这严肃的气氛。
“清羽，你应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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