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朴低调的马车进入盛京城,随行的护卫才算松了口气。
行在繁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讨价声隔着车帘传来,苏盼儿恍若隔世。
她随顾毅在边关呆了多年,上次回京还是为了祭拜婆母。此次若非为了女儿,也不会这般孤身带卫队回京。
可无论如何,难免有近乡情怯之感。
秋雨拎起瓷白的茶壶,斟了一杯热茶,放在苏盼儿手边,这一路实在辛苦。好在总算到京城了,看着郡主苍白的面色,秋雨心下庆幸。
顾府,祝兰茹辰时得信,说苏盼儿约中午就能到。
两人待在离大门较近的厅堂里。祝兰茹拉着顾清羽坐立不安的,一会儿往门口张望一眼。
“婶娘,你别着急,还得小半日呢!”
话虽这么说着,顾清羽的脚步也时不时往门口去。
“清清,你娘亲,当真是又有身孕了?”
“是真的。”
顾清羽被诏令回京时,阿娘刚被诊出有孕,这一胎怀的凶险,阿娘又多年体弱,当时尚不知能不能稳住,便不敢声张。
临行时,阿娘还嘱咐她,“你婶娘素来爱操心,为免她再忧心,你便先不要提及。”
如今阿娘自己传了信来,想来应是无碍了。
眼见着日头要走到中央了,祝兰茹便拉着顾清羽往门口去,一边吩咐把大门都打开。
两人在门口站了不多时,就见一队车马粼粼而来,马车旁的侍卫牵马走着,穿着常见的护卫衣服,但身材高大魁梧,步伐沉稳有力。
顾清羽一眼便知,这定是顾家的亲卫。
卫队停在顾府门前,祝兰茹迎向马车,扶苏盼儿下来。
卫队首领名唤顾林,是顾毅的心腹,顾毅父亲便随祖父南征北战。
“大小姐,幸不辱命,护送夫人安全到京!”顾林对着顾清羽行的是军礼。
“林叔和弟兄们辛苦了!后院已收拾妥当。”顾清羽转身,唤念夏带林叔他们去休息。
长途跋涉,苏盼儿本就体弱,更兼怀有身孕,气色更是苍白。
看得祝兰茹心惊不已。哪里还顾得上虚礼,便扶着苏盼儿回了顾毅夫妻俩的东安院,忙着使人唤刘伯来,又令碧荷出府寻擅长安胎之类的大夫来。
苏盼儿略缓了缓,才握着祝兰茹的手,宽慰道:“我无妨,多是路上颠簸,休养两日便好了。”
又看向秋雨身后,道:“我路上也带了大夫,多亏她沿途调理。”
祝兰茹令人上了几道清爽可口的清粥小菜,苏盼儿略尝了几口,便吃不下了。祝兰茹也不勉强,催促她先好好睡一觉,万事儿都等醒了再商量。
“总归就那些事儿,也跑不了。我瞧着景玉也是个极好的孩子,你就放心吧!”
顾清羽扶着婶娘到院里,今日阳光也好,两人就在院里晒晒太阳。
她素来知道,阿娘身体弱,但性子却是说一不二的,极有主见。是典型的外柔内刚。
原本她刚被诏令回京的时候,阿娘放心不下,准备和她一起回来。可刚巧被诊出怀了身孕,不能车马劳顿。
她和父亲劝了许久,才令阿娘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顾清羽有记忆起,阿娘身体便不太好,早年尤为严重,这几年还好转一些。
苏盼儿并未休息太久,睡了才不到一个时辰。
心里压着不少事情,又是刚到京城,便是她心性坚韧,也休息不踏实。何况她虽不喜盛京,可这里实在有许多惦念的人和事儿。
她与丈夫长年驻守凉城,顾家的一切大小应酬,消息打探,都有顾瑜夫妻俩亲力亲为,着实不易。
何况,她不觉得盛璟那孩子真如传闻中的孱弱无争。
昔日,她曾在宫中见过幼时的盛璟,那孩子……小小年纪就见天纵之才。
“阿娘,你醒啦!”
顾清羽是习武之人,脚步微不可听,她不知何时转过屏风,坐到了床边,有些心虚的唤了一声。
苏盼儿抬头,看见自己这几月未见的女儿,原先的担忧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心里反倒涌上一股恼意,竟敢这般自作主张!
她忍不住拿手指点了下顾清羽的头,“你这丫头,回京这才几个月,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把自己都给嫁出去了!”
苏盼儿杏目微恼,两颊还有生气之色,又颇有些故意的拈酸吃醋道:“可见平时说什么舍不得阿娘,都是哄我开心的。”
顾清羽拽着苏盼儿的袖子,摇了摇,像是告饶的小动物,一脸无辜道:“阿娘,你难道不觉得我与盛璟极有缘分吗?”
“我和他都需要一个成亲对象,偏巧我又阴差阳错救了他的性命。这样的巧合,或许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呢!”
“你可真是……”
苏盼儿一时无语凝噎,她原本有七八分怀疑这件事少不得清清的谋算,可看清清这副样子,又仿佛真的只是缘分使然。
苏盼儿笑着摇了摇头,总归不再深究这件事,“我和你爹爹本想再留你两年,寻个知根知底的,谁也不敢给你委屈受。”
“不论怎样,清清,咱们家,从不需要你委屈求全的。”
“嗯嗯!知道啦!”顾清羽轻轻依偎在阿娘肩头,阿娘才是想多了,关心则乱!
她才不是会吃亏的人呢,不然,也难以在军中立威。
“哦,对了。”苏盼儿转过头,像是突然想起,“盛璟什么时候来顾府,记得带来让阿娘看看。”
“知道啦!”顾清羽嘴上应承着,心里默默想着,哪里需要阿娘询问,盛璟这人最讲礼节,早早便预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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