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医院跟安柏简单告别,便来到了冼成,到今天也有半个月了。来了这个陌生的城市,许时更像一个游客,每天在街上走走停停,这个西南小城看起来生活安逸、民风淳朴。还有几天就要过年,步行街上行人很多,还有挑着扁担摆卖的小贩,街边的小馆子里也都有些食客,很多房子是木质、砖瓦结构,看起来古朴别致。这里跟许时想得不一样,她到这里的那天发信息通知了顾远,中间问候了安柏两次,给父亲报了平安,平时生活很是惬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

    刚到的时候她住在酒店,找房产中介带看了几个房子打算租上一年,安定下来,住在酒店不是长久之计。最近她每天在街上的小店里淘换各种别致的小物件来装饰她的新“家”。她还是选择了公寓,对她来说方便最重要,不用装修、打扫,省去很多时间。因为一层是商铺,二层有个大大的露台她也很喜欢,养了些花草,摆了浅咖色的玻璃茶台。南方雨水丰沛、气温和暖,草木都长得极好,即使是冬日也生机勃勃。

    明天就是除夕,虽然是一个人,可难免还是想要置办些过年的物品,让生活看起来不那么冷清。许时喜欢热闹,但世事就是如此,大多求而不得,这个最热闹的节日会映出最藏不住的孤寂,长大以后,她对这个节日又爱又恨。安柏、老亓都要回家团聚,她为了不给朋友平添烦恼,总是会说自己也回家过年。她亦知道她开口,朋友都会陪伴。

    走在街上,行人往来不绝,好不热闹,大包小包提着年货,三三两两顾盼微笑,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她走着、看着,却不知道想买些什么。这两天因为是年下,街上开了集市,许时以前没见过。也是来到这里,才知节假日前会有这样的场景,一整条街,沿街摆卖,熙熙攘攘,往来不绝。她走在人群中,心情很好,突然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吓了一跳,毕竟这里没有她熟悉的人,警惕回头,“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许时惊讶开口。

    “我来陪你,陪你过年。”安柏语气轻松,“你电话里告诉我你在这里啊!这个城市巴掌点儿大,你肯定哪儿人多往哪儿钻,找到你还不容易!”后来安柏告诉她,其实已经来了两三天,想看看能不能在除夕之前找到她,就没有打电话,而是在街上寻找,如果今天再找不到就要联系她了。这种试探缘分的方式许时也曾经做过,不过她一直没成功,倒是找自己的人成功概率很高,果然她的习惯很固执,熟悉的人很容易摸清。

    两个人回到许时租住的地方,开始煮茶,自从来了这里,她习惯喝当地的白茶,味道清淡、喝完口中回甘。许时安静的在客厅木质茶台前泡茶,她喜欢实木的质感。但因为这里气候潮湿,所以阳台上的茶台只好选择了玻璃的。

    安柏进门后便一直没坐下,在屋里走来走去,“你这地方真不错,空着的那间卧室归我了,待会儿陪我回酒店把行李拉过来!”许时笑着,但想着这大年下的她不回家跑来找自己,安杰也刚做完手术,略有不妥,还没开口劝说,安柏就继续说起来:“小杰前两天出院,恢复的不错,我把他们送回家了,又回了趟北江才过来的。这个年我陪你一起过!”许时摇摇头,嘴角挂着笑意,茶水沸腾,暖意浓浓。

    冬日的白天很短暂,黄昏来的格外早,她们一直在露台上饮茶,即使在南方,许时怕冷裹了层厚厚的毯子在身上。两个人看着街上的灯陆续明亮,许时不由发出感慨:“明天就是除夕了,又一年过去了!”口气就像个垂暮的老人,经历的太多,生活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眷恋的东西,如今还倔强的活着,心也是疲惫不堪了。如果不是理智尚存,心中还有些放不下的人

    看着太阳的余光越来越微弱,的确让人心生落寞,但安柏不能顺着她的话说,必须帮她转移注意力,不然她会做出什么事情可不能预期。“对了,我辞职了,以后就在这里陪你了!我看这里也没有什么适合我的工作,所以你得养着我了!”安柏的话的确立即吸引了许时的注意力,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安柏反倒是慢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才继续说起来,完全忽略了许时盯着她的目光:“我刚做完手术,需要休养,不能太累,所以我不想上班了。你这里气候宜人,生活安逸,我就来投奔你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你留在这里不合适。”许时很严肃的沉着语气说,她在未来的日子里是真的不希望身边有她在乎的人了,她担心、她害怕。说话的时候,许时扶在椅子上的手都扣紧了,没有声嘶力竭但也不容置喙。安柏的手越过茶几,伏在她的手背上,安抚地拍了几下,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眼神柔和,她想说的她都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来陪你。你还有我、还有我们,所以要好好保护自己。”安柏说的许时都明白,可她从内心拒绝这样想。她一直觉得如果能够将顾远绳之以法,她此生也就没有什么更多的事情要做了,不想再被任何人、任何事牵绊,她要离开。至于去哪里,听天由命就好。所以她对于在跟顾远的博弈中玉石俱焚,甚至是有些期待的,可安柏在这里,就不会允许她这样肆意妄为。

    坐得久了,她的腰又不太舒服,起身回到客厅,还没坐下。“去屋里躺一会吧,我累了。”安柏这样要求,许时开始担心她的伤。两个人靠在床头上,安柏给她的腰下塞了一个抱枕,原来她都知道。

    “你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说着,许时抬手想撩起她的衣服,安柏按住了她的动作想要阻止,她当然没有停下。虽然已经过去一个月,可是看到长长的伤口许时还是心疼了,用手指轻轻抚摸,伤口已经是暗紫色了,跟许时指甲的颜色倒是很搭配。每年一入冬,她的指甲就会呈淡紫色,现在这样看来倒是觉得挺好看。

    “你打算怎么做?”安柏拉下衣服,认真看着许时。许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可如今自己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摇了摇头。其实并没有很晚,但是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因为一层是商铺,加上节日的氛围,卧室虽然没有掌灯,却很亮堂。“一会去吃点东西吧,再晚一些外面就冷了。”许时听着点了点头,夜晚确实冷一些,她畏寒,晚间很少出门。“哦,对了,这次我回北江去咖啡馆看了看,我在那里见到了吴晓光。”

    听到这个消息,许时还是没控制住有些颤抖,深呼吸尽力平复。她以为他早应该回g市去了,怎么还会留在北江,又怎么会出现在店里,心中不解。不过并没有追问,对于他的消息,总是能激起她心中的层层涟漪,这些情绪在安柏面前无需回避。许时轻轻叹息:“希望他今后一切都好吧!”

    看着许时的样子,安柏没再说其它。这次回去知道许时不在,她惯性的过去看看,但是看到吴晓光和顾菲的样子,觉得她们的关系没那么简单。如今许时没问,她当然不会主动的说,对于那个男人,她知道许时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了,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已然很痛苦,她何必让再给她平添烦忧。只是吴晓光当日让自己相信绝不辜负许时的话,现下想来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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