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镇的新年与大城市甚是不同,年味儿十足。放鞭炮、挂灯笼、贴对子,走亲访友,十分热闹。许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安柏则不同。她的家乡虽是北方,却也热闹如此,并不稀奇。无奈许时被这样的热闹吸引,每天都拉着她上街,在集市上被人流挤来挤去,搞得一回到家里她只想安静的睡觉。

    又是感受完乱糟糟生活的一天,安柏进门就歪歪扭扭的躺在沙发上了,长长舒了口气,开始吐槽,“连着去了好几天了,明天我可不陪你去了,累死人了。”

    “今天是初五,集市最后一天了,之后要到十五才会再有,所以明天咱们确实不用去了!”许时一边收拾她买回来的各种小器物,一边用顽皮的口气回答她,让安柏又喜又气。这几天许时好像开心了很多,每天闲逛买东西,带着她吃吃喝喝,晚上回来习惯小酌几杯,睡得也还算可以。

    “过了年你要复查了,我陪你回去。”许时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只是陈述。

    安柏知道她一直担心自己,晚上饮酒从来都是一个人独酌,做饭也很清淡,出去走路也是逛一会儿就找地方休息,不让自己累着。安柏当然也并没真的觉得多么辛苦,只是自己不要求回来,她买的东西怕是要把整个屋子填满。她坦然的说着要陪自己回去复查,到底有什么打算呢,心里有些忐忑。

    许时的手机响了,一只手拿起手机看了来电号码,另一只手并未放下手中的物件,表情严肃接起电话,对方的语言很简短,许时的则更简短:“好的,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许时放下东西,坐在沙发上,看着安柏:“顾远的电话,我明天得过去一趟。你别担心。”日子太过于平静,就会让人产生惰性,不想去改变,不想经历波澜,现在的她们就是。

    北方的春节习惯吃饺子,南方则不然,吴晓光决定春节后就不再回北江了,这么多年的执念也是时候该放下了。那晚喝醉酒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醒来之后他已经回到了公寓,□□的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顾菲的声音在他坐起来拼命思考昨晚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传入耳中:“吴律师,你起来了,来吃早餐。”顾菲手中各端着一个盘子站在门口,上身穿着他宽大的衬衣,如此狗血场景他不能想象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因为听说了许时早就计划离开,加上心中多日苦闷,进了酒吧并未留意周边的环境。独自坐在吧台让服务生开了一瓶酒,猛灌,本身并不常饮酒,他很快就醉了,目光和思绪逐渐模糊。平日里他是个严谨有节的人,这是他第二次放纵自己酩酊大醉,怎么就会出现如此荒唐的场景,来不及多想,匆忙拿起椅背上的衣服穿好,简单洗了脸就在餐桌前面对顾菲坐下,表情尴尬。

    看着眼前安静吃饭的女生,偶尔抬眼看看自己微微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合适,吞吞吐吐的说:“昨晚”

    “昨晚我下班回家的路上碰到你在一棵大树旁边坐着,迷迷糊糊的,按你含含糊糊的说法带你回来的。看你昨晚的样子,我没敢走,只能留下照顾你,你吐了我一身,我就穿了你的衣服。”顾菲边吃边说,情绪丝毫没有起伏,吴晓光已经断片儿,不记得昨晚的事情,她说的也合情合理。

    虽然年纪相仿,可这个姑娘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干净单纯,幸好自己没有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不然不知道怎么收场。其实这样的顾菲看起来很像多年前的许时,简单、直接。他真怕自己头脑不清楚的时候把她当成她

    决定离开北江之前又去了一趟咖啡馆,想就那天的事情再次表示歉意,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每次来小菲都会给他一杯美式,除了那天。

    那是他第一次因为其它人和事情来店里,心境也尤为不同,穿了运动裤和短款羽绒衣,浑身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平时在西装下,他表现的一直板正,今天看起来清爽舒适。心情有些忐忑,抚摸着杯子的手指不住摩挲,想要说些什么打开话题却无从开口。他们年纪相差不多,小菲此刻倒是眼含笑意的盯着他,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这让他更觉得尴尬不已。

    正在对视不知所以的时候,安柏突然到店里,看见了他们。小菲起身想迎上去,安柏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便离开了。晓光心慌不已,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他想追上去问许时的情况,却没有勇气,加上跟顾菲那晚的事情还是想不起来究竟,也是不知所措。想问的都没问出口,总感觉自己是糊里糊涂的离开了北江。

    清楚记得那天收拾行李的样子,他跟这座城市最深刻的联系都在这温暖的公寓里,心中无限感慨。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拎不清的人,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在证明他的犹豫不决,甚至开始看不清自己。离开前他整理了房间,带走了一切和自己有关的东西,希望如果有一天她回来,这里还是完整的只属于她。

    回家来的这几天,晓光逐渐冷静下来,仿佛离开了那座城他才能冷静的想心中的那个人、那些事儿。想想这些年的一切,许时对自己的爱那么深刻,她爱自己却依然能够潇洒放手,独自承受所有结果。自己回去找她,她又欣然接受,没有丝毫的保留。那么自己呢?到底为她做了什么?五年的努力是为她?当日的指责是为她?如今的退缩是为她?自己想着都觉得可笑,所谓的感情现在想来竟如此肤浅,果然自己是配不上她的,能做的也就祝福,这是他最后一次在他们的感情里逃避,希望她将来一切都好,能遇到更值得的人。至于那些他不知道也想不清楚的事情,只能交给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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