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言和林婉欣的婚礼定在了国庆假期。
前一天晚上,韩之遥带着小行李箱住到了林婉欣家,陪她度过最后一个单身之夜。
“请问准新娘现在的心情激动吗?”二人敷着面膜,只能统一保持一脸严肃。
“现在没什么感觉,估计明天会飙泪。”林婉欣仔细按压着面膜的边缘。
“也许新郎会比你哭得还凶。”韩之遥绷住笑意。
“你还说他,你明天可不要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哦。”
“我带了防水彩妆。”韩之遥不以为意。
“哎,对了。那天伴郎小哥送你回去之后还有下文吗?你俩以前很熟吧?”
“我们爸妈比较熟,我和他好多年没见过了。”韩之遥正纠结着要不要展开,转念一想,都是陈年旧事,就随风散了吧。
“褚言说这个小哥是个正经人,人挺好。明天你要去艳压群芳,在他眼前多晃一晃。”
“呃,那我是不是太心机了?”
林婉欣掀起了一半面膜,“胡说什么呢?我只是鼓励你要成为新时代勇敢追爱的女性,别天天跟个老古董似的躲在角落里。”
“是是是。”韩之遥唯有点头称诺,帮林婉欣把面膜重新放下。
林婉欣像安慰小孩子一样拍了拍她,“遥遥,不管你喜欢谁,我都支持你。深爱也罢,迷恋也罢,都是你的一部分经历,不需要后悔。”
“要结婚的人,灌起毒鸡汤来都更有说服力。”
“我只是陈述了一个客观真理。我希望你最终选择的是珍惜你并且把你当作宝贝的人。”
“但愿吧。”
若是平时,女子夜谈会十有八九会通宵进行。韩之遥担心两人第二天黑眼圈太重,掐着十一点的闹钟准时熄灯,不再理会林婉欣的碎碎念。
第二天下午,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开往户外婚礼现场。
一大早鞍前马后的接亲暂时告一段落,终于来到了蓝天白云之下自由呼吸。
尽管已经提前看过场地样片,到达目的地之后,韩之遥还是没有忍住,惊呼起来,忙碌过后的疲惫也一扫而光。
“哇!这也太梦幻了”
“怎样?还不错吧?”林婉欣提着裙摆,蓦然回首,仿佛坐拥天下的霸气女王,气场全开。
“这也太梦幻了。”韩之遥深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将满场的花香都吞进肚里。
摄影师娴熟地架设起各种器械,开始招呼众人。
“来来来,接下来开始拍户外写真,伴娘伴郎也摆好pose哈。”
韩之遥站到了笑靥如花的新娘身后。
“哎呀,这边的伴郎怎么离得这么远?”摄影师朝着陆以诺摆了摆手,“再靠近一点。对,旁边的伴娘,左手搭到伴郎肩上。”
陆以诺略略侧头,看了看身边的韩之遥。
“我觉得你不会介意。”韩之遥笃定地说道。
“当然,听摄影师的。”陆以诺落落大方,将身体重心微微向右边挪动了一点。韩之遥抬起手臂,轻轻搭上。
“大家再笑得自然一点,身体放轻松。哎对,就是这样。”摄影师大哥满意地竖起了大拇指,“一群俊男美女,很上镜呀。我们抓紧时间,多拍一些哈。”
“茄子——”
下午的户外拍照环节花了不少时间,以至于到了晚宴的重头戏,韩之遥开始有些倦怠。
直到七点整,宴会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
灼热的灯光打在新娘点缀着碎钻的婚纱上,反射出奇妙的光芒。伴随着庄严的琴声响起,全场叽叽喳喳的喧嚣之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端坐起来,齐刷刷地盯住了气场全开的女主。
托林婉欣的福,她产生了自己成为高贵公主——的首席女佣——的错觉。
透过新娘洁白的头纱,她隐约看到了红毯另一头新郎矗立的身姿,忽然鼻头一酸,由衷地为这对新人欢喜雀跃。
红毯的脚感很软,等我结婚要选几米的红毯呢?
韩之遥的思绪不禁飘离,直到目光迎上前方贵宾席。
距离过道最近的那个人长得好像原斐然,无论是身形还是气质都如出一辙。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袋瞬间宕机,旋即清醒。她并没有从林婉欣那里提前听到这个消息,大概率是因为婚宴宾客众多,双方并没有向对方细数自家邀请的人员。面对人数众多的七大姑八大姨,小辈多半连名字和人脸多是家里长辈负责安排。
虽然和平时一样西装笔挺,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不禁又多扫了一眼。是因为没有戴眼镜?氛围感轻盈了不少。
她保持着端庄的笑脸从容地穿场而过,跟着新娘一起踏上舞台,优雅地转身,缓缓退到一旁,来到了伴郎身边。
陆以诺微微点头,灯光下的笑容仿佛加了一层柔光滤镜。
隔着十公分的距离,她感受到透过衬衫传出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似乎太近了,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萦绕在四周。她踩着小高跟,双脚的触感愈加迟钝,仿佛初学走路的美人鱼,忘记了挪步。
伴随着渐入尾声的入场序乐,舞台灯光也渐次变暗。
舞台上众人开始调整位置。
韩之遥快速眨了眨眼以适应变化的灯光,走向角落的三角钢琴,落座。
伴郎则从角落里提前打开的琴盒里取出小提琴,快速活动颈肩,起弦、试音。
“哇!”宾客中有人很快反应过来,轻呼一声。
“啪!”角落的聚光灯倏然亮起。
陆以诺侧身,朝着钢琴的位置点了点头。
韩之遥深吸一口气,手指在琴键上滑动起来,琴槌敲击琴弦,音符流淌起来。坐在一旁的新娘轻轻拉近话筒,清透的女声今日却自带粉红泡泡。新郎则在灯光的引导下从舞台的另一边朝着他的新娘走来,略带颤抖的声音有些跑调。
韩之遥一下子红了眼眶,和这些人的青春年少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现,虽不是她的主场,却触景生情,心潮澎湃。她全程极力控制着眼泪不要滑落出来,以免哭花了妆容。原来电视剧里的场景也不全都是骗人的。
原斐然坐在离演奏池最近的贵宾席,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台上这个四人演唱小团体。新郎是他父母朋友家的儿子,似乎小时候常来家里玩儿,还残留着些许印象。本来恰逢父母不在国内,随礼到了就算尽了一份心意,但老俩口非得逼着他亲自道贺以表诚意。新娘是以前的学生,在酒店大堂看到人形指示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那伴娘自然也是熟人了。
他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那个身材颀长的小提琴手,倒是韩之遥看起来似乎和对方挺熟的样子。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完整个婚礼流程的新人在伴郎和伴娘的包围下走出了会场,接下来就是敬酒环节了。
待安顿好换装的新娘,韩之遥重新回到大堂。
终于可以坐下来安心吃饭,好好享受饕餮盛宴了。
“今天还真是辛苦了呀。”
韩之遥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嘴里的大龙虾还没来得及咽下。
“咳咳,原、原律师,你好。”
同为主桌,好像并蒂莲花,离得很近。
一旁的陆以诺也加入了进来:“遥遥,是你的朋友吗?”
“嗯,我和婉欣的大学老师。”韩之遥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朋友。”
“看来你们学校都是年轻有为的精英呀。”陆以诺朝着原斐然点头致意。
“他比我们大好多,不算年轻。”韩之遥刚好啃完龙虾,放下虾壳擦了擦手。
“希望你也快点到我这种成熟的年纪。”原斐然似笑非笑,一副不计较的大度模样。
“你们已经相互聊上了?”新人已经端着酒杯杀到,“这样最好,省得我们从中介绍。”
“打了个招呼而已。”原斐然率先站起身来,举起了面前的酒杯,“恭喜你们!阿言,谢谢你们邀请我们一家参加你的婚礼,我先代他们祝贺你。不过真没想到,你太太竟然是我们n大法学院当年的高岭之花。”
“斐然哥,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了!”褚言竟然露出了些许羞涩的笑容,“对了,你提前送给我们的礼物,婉欣真的超喜欢,还要我好好学习审美!”
“您还知道高岭之花呢。”韩之遥听着这话从原斐然嘴里冒出来,忍不住调侃。
原斐然回头看了看韩之遥,“谢谢韩之遥吧,她帮我选的。”
“嗯?”婉欣的口风一向很紧,褚言并不知道面前这对昔日师生之间的恩怨,“你俩也认识?”
“嗯,我以前的学生。”原斐然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现在也是我的客户。”
“不敢当,我只是偶尔跟着原律师跑腿。”韩之遥舞了舞手里的帝王蟹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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