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合着送给新娘的礼物全是你陪着挑出来的？”陆以诺挑了挑眉毛，上扬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劲儿。
“那可不！我这个闺蜜当得靠谱吧！”韩之遥隐约嗅到了空气里剑拔弩张的火药味，虽不知缘起，单凭着作为女人的直觉悠悠地控起了场子。
“你们都有心了，专程托遥遥，挑的全是我最喜欢又没舍得下手的东西。我全都记在心里了，谢谢你们几个还来不及呢！”林婉欣及时掐住了话头，“等蜜月旅行回来，肯定要请大家都到我们家里坐坐。”
褚言还没来得及理清千头万绪，望着一桌子似是熟络的亲朋好友，燃烧起了八卦之魂。“对了，斐然哥。这么说起来你们既是师生，又是同行呢，多好！”谈笑之间瞥见陆以诺把剥开的澳洲龙虾腾挪到了韩之遥面前，顿时清醒几分，自己明明是打算撮合韩之遥和陆以诺，怎么迷迷糊糊就倒戈了呢？
“不好意思，褚言好像有点醉了。趁着他倒下，我们先敬下一桌。你们别在意，继续边吃边聊哈。”林婉欣一边微笑一边暗暗掐了褚言一把，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拖着他继续向前敬酒，留下一桌子伶牙俐齿的青年。忽然偃旗息鼓，大家心照不宣，齐刷刷地拿起筷子，专心享用起晚宴来。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褚言小心翼翼地询问妻子，“他们几个怎么怪怪的？”
“你不掺和就没事。“林婉欣面带笑容，挽起他的手臂笔直地朝着对面的贵宾席款款而行。
宴席虽丰盛，也没能补足韩之遥的劳累。快到半夜，总算是结束了这繁忙的一天，她早就累得眼皮打架，恨不得席地而眠。
目送新婚夫妇离开，她拢了拢纱裙外的大衣，折身回到玻璃大门后，暂且就着大厅的暖气稍作缓和。
面前传来车窗轻启的声音，她抬头，正印上车窗背后原斐然的双眼，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清亮，棕色的瞳仁较往日更加温柔。
“要送送你吗？”他将车窗完全降下，定定地看着她。
放在从前，恐怕忙不迭就要迎上去了。她摇了摇头，“没关系，朋友送我。”
原斐然扬了扬下巴，及时改作点头，“唔，那早点休息。已经后半夜了。”
韩之遥点头微笑，迅速拎起了一旁的纸袋，目不斜视地朝着大门的左前方走了过去。
原斐然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到韩之遥打开了紧跟在后的路虎车的副驾驶座位，略微费劲地蹬了上去，驾驶座上的男子似乎侧过身接应了一把。
“冷不冷？”陆以诺望了一眼身边的韩之遥，把暖气调高了一档。
“不冷，就是困。”韩之遥靠在座椅上，“今天起得比平时上班还早。”
“我们是超车还是跟在后边？你说前面这车怎么这么慢？”
“没事，他下一个路口就左转了。”
“嗨，还真是。”前方的大奔汇入了左转车道，消失在一片霓虹之中，“人走了哈。”
“这大半夜的不走干嘛？等着就地过年？”
“你真舍得？”陆以诺五分认真五分调侃。
“什么意思啊你？”韩之遥一下把椅背调回了原位。
“你吧，从小一见帅哥就四肢僵硬，看着可不自然了。”
“你说什么？”韩之遥大剌剌翻了个白眼儿，虽然身边人并看不分明。难怪到现在还单身！她心里嘀咕道。
“我还以为是你的菜呢。”
“是啊，以前是我的菜。所以呢？”
“哟，还真是。”陆以诺脚踩油门，在红灯出现之前冲过了黄线。
“那我以前还是你的菜呢。又如何？就没有然后了。”韩之遥将一股不明就里的火气直接怼上了身旁人，“你以为我想见到他呀？扫兴的！”
“我见你可不扫兴。”陆以诺倒是识趣。
“我知道。毕竟我还是赏心悦目的，是不是？”
“嗯，就还好吧。”陆以诺歪头笑了笑，“我就是喜欢你的盲目自信，连带着让我觉得自己都变得积极向上了。”
“你这夸我还是损我呢？”
“这怎么能是损呢？你可是我曾经的白月光！”
“彩虹屁深得吾心，小陆子前途无量。”韩之遥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
“那你现在还喜欢人家吗？”
“人心最是善变。这么多年没见了，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韩之遥不置可否。
“人心也是最念旧的。”陆以诺顿了顿，“那你说，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我们从来都是纯洁的革命友情，哪儿来的可能？”韩之遥面不改色地朝陆以诺的耳畔轻吐一口气，“你自己说，要是我天天搁你身边这样，上头还是下头？”
“下头！”陆以诺耸了耸肩，顿时清醒过来，“害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了！”
“这不就得了！你对我无非是有一层滤镜，要是我真黏上你了，那可真就滤镜碎一地了。”
“你现在这么人间清醒的吗？”陆以诺不禁笑出了声。
“对啊，不要和老娘谈感情。要是开拓副业，我倒是愿意帮你搭把手。”
“你是在觊觎我的家产吗？”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需要人帮忙打理业务，起码我能帮你看看合同不是？好朋友两肋插刀，我可以给你算个优惠价。”韩之遥腆着脸露出谄媚的笑容。
“不愧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够爽快！”陆以诺顿了顿，“可惜，生意场上不谈感情。”
“那你单看看我的人品和能力嘛！”
“人品尚可，能力有待考察。”
“呵呵，亏我还这么信任你。”
“你自己说了，人心最善变。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来日方长，我们重新认识吧。”
“没问题呀。任何业务需要，请随时来找我，我是真的有心要开拓副业的，靠谱得很。”韩之遥已经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开始构想起了和陆以诺携手打造商业帝国的美好图景。
陆以诺轻车熟路将韩之遥送到了家门口。
临下车，韩之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竖起了大拇指：“说实话，今天的演奏超赞的！”
陆以诺笑了笑：“以后有机会再约！”
约什么？约饭？约会？约练曲？韩之遥没问出口，点了点头，挥手告别。
“闺女，你最近是不是走桃花运了？”顾女士见韩之遥进了家门，赶紧从阳台方向快步走来迎接已有些微醺的韩之遥。
“妈，我渴。”
“来来来，这里有茶。”
“你怎么还不睡呀？”
“原律师十一点多的时候给我发了个信息，说你有点儿醉了，让我没睡的话，就等你一会儿。”顾女士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我问是不是他送你回来，他说不是，再后来就没下文了。敢情你这儿还有个谁？！”
“我没醉。”韩之遥摇了摇头，一把瘫在沙发上。
“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你看看你这脸红的。”
“这是热的。”
“刚刚那辆车不是原律师吧，也不是婉欣呀。到底哪个呀？妈妈认识吗？男的女的？”
“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
“你哪里来的男生朋友哦？多大年纪？”
“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哪里认识的？”
“我不知道。”韩之遥已然半梦半醒。
“唉，这孩子。到底喝了多少！”
顾女士走进卧室，把睡梦中的老韩摇醒了。
“起来帮我把你家闺女搬到房间里去，我一个人拖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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