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春风所料,第二天上午,早早就接到了御林军通知,队伍将于辰时准时出发。
正在化妆的小小哎呀一声“我还没打粉底,没有描眉呢!……”
春风笑道“昨晚我告诉你,依太妹的性情,她才不会给我实三天,只能是虚三天。说了你还不信。”
小小手忙脚乱,嘴上道“我也不是不信,就是没想到会这么早。不能化妆了,我得快去做饭,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就上路!”
春风道“你倒有副好心肠,你穿成这样,还能下厨吗,我已经让老九在走南闯北酒楼给大家订了一桌大餐。你接着化妆吧。”
小小道“哎呀,妈妈呀,我怎么感觉这一趟像是出门旅游,是去漠北看望我的四个姐姐。一切都好让人兴奋。脖子出汗了,我要把头发撩起来,这样就能凉快一些了……”
春风厉声道“不行!一定要跟昨天晚上那头型一模一样,不能有一丝改变!”
小小不明白主子在这个小问题上这么严厉。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将头发放了下来。
御林铁卫队长东方军亲自来催促,他站在当地,等着不走,大有两个女人不出屋,他就这样一直等。
春风双手一摊,表示无奈,小小还在描眉。嘴里道“再给我一刻钟,这最后一道工序就完成了!”
小女孩天真娇羞样子,让东方军无可奈何,只能对在一旁指点小小的春风道“公主,您知道女皇的脾气,咱们准点出城,哪怕找家客栈,我给你们两个小祖宗停下来,你们再慢慢化,成不!”
看见这样一个大男人弯腰求自己,春风道“行了,小小,先不画眉了,等晚上到了驿馆,我再教你怎么画才好看。行了,行了,起来吧……”
小小噘着嘴,一脸的气愤,冲着东方军做个恨脸。“这化了半个妆怎么出门!催!催!催!好像就你们着急!我的心也早就飞到石头城了,也想早一点看到我的四个姐姐……”
一段小插曲过去了,大家欢欢乐乐上路了,春风免不了对松林等人一番嘱托,无非是这宅子已不是自家的了,一定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各自要把手头的活干好,在这里安心的待她回来……
东方军看了半天,心里纳闷,这一家人把老宅子白菜价卖给了别人家,如何这般满不在乎!心里想“这些有钱人的想法,咱们是真看不懂!”
车队有兵部批复、帝国女皇的手谕,顺利出了帝都东门,一路向东北方面。
这条路是国路,很平坦,小小困了“公主,我能睡一会吗?昨天我睡得太晚了,从老包裁缝家出来,我有些兴奋,晚上过了寅时才睡着。”
春风笑了,这孩子监工到了午夜回来时,兴奋异常“公主!这是迎接新年吗,给我做那么漂亮的衣服?”
春风翻了个身,背对她不理她,睡了,心道“迎接新年?这是迎接新生!可是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你,把你吓坏了,会演砸的!”
嘴上道“睡吧!睡醒了,你不是想看戏嘛,戏就要开演了!”
春风推醒了小小,小小星眼迷离“这是哪里?”
春风道“快下车,我们要吃早点了!”
小小下了车,还有些没睡醒“我不吃行吗?我想再睡会儿。”
春风快步走向前,嘴里道“不行!”小小只得快步跟上。
南来北往酒楼果然气派,不愧为北方第一楼。坐落在伏北山脚下,依山而建,仿王府样式,碧瓦飞甍、雕梁画栋。
京师王候大臣们逢年过节、迎来送往……南来北往是首选之地。
整个大厅已备下二十几桌……东方军虽然来过此地,但如此高档次、大规模的享受,他哪里见过。
老九跟在春风身后汇报“昨儿,老杨杀了五头猪、十只羊、两头牛,鸡鸭鱼无数……有钱就是管用,连夜从京城调来了十名大厨,一夜没睡,布置了这二十桌……老杨也是真黑,加一道小菜,他也跟我要二两银子……”
春风制止了老九的唠叨,轻声问“都准备好了吗?”
老九道“主子,放心,全准备妥妥的了!”
春风道“那就开演吧!”
快步走进了宴会大厅!
菜在一道道上。
每上一道菜,都能引发一片欷歔感叹声,声音不大,但春风听在耳朵里,很受用,心道“老九,好手段,哪怪你三任老婆都来府上告状,说你不务正业,天天吃喝嫖赌……果然是个行家!”
春风站起来,吩咐道“倒酒!”
东方军小声提醒道“公主,不能上酒,我们不敢破了规矩。”
春风听不见,大声道“弟兄们,可不要喝白瞎了这酒,这可是昨天刚从京城运来的36年纯正九曲二锅头!”引起了一片哗然。
春风感觉效果不错,道“老九,告诉大家,这酒是怎么得来的!”
老九呵呵笑“告诉大家,是我抢来的!九曲烧锅那是我本家,昨儿我去拉酒,好说歹说,堂哥只卖我一坛,那哪能够呀,我一看还有八坛,都给运来了!我堂哥,这会儿气得爬不起来,还在坑上骂我嘞……说我败家,败了自己家不说,还端了他的家底……”
话未说完,已引来一片笑声,“败家老九”这名号十几年前已叫响京城。
借着这笑声,春风大声道“老九,献礼物!”
一包包银子堆放在每个御林铁卫面前,没有人动。
老九打开一包,50两雪花银。
春风一摆手,老九退后,举起酒碗道“这碗酒,是我欧阳春风向大家道一句,对不起!
前路未卜、凶险未知,是我欧阳春风将大家领上了北上之路,凶险之路!我心中有愧,却无力改变,只能用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欧阳家最后的礼品表达心情!
成功了,我们平安归家,记得还有个小女子,叫欧阳春风!是你们的好妹妹,认我的话,干了这杯酒!”春风一仰脖干了!像个小女侠!
她没有看向东方军,目视御林铁卫,右手第一人、第二人、第三人……
三人都与春风眼神相视,却没有动……第四个人举起酒碗干了,接下来陆续有人端起了碗,犹犹豫豫地干了……
春风也不计较,豪气大增,对小小道“倒酒!”
春风又端起一碗,道“这第二碗酒,可能有人不愿意听,但我还是要说。失败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我欧阳春风认了!为帝国而死,死得其所!怕死的不要端酒!
记得!到了那边,大家一定不要忘记这碗二锅头的味道,在黑暗中,闻着酒味,找到彼此,我们依然携手做兄弟!”春风一仰头又干了!气势力压全场!
这一次她看向了左手第一人东方军,男人在一片寂静中,端起酒碗一口饮下……
气氛上来了,春风在饮了四碗酒后,终于有些不支了,一把抢过小小的酒坛,给她倒上了一碗,道“黄泉路上无大小,小小,你给大家敬碗酒。”
小小早已无了困意,被这气氛感染得脸红心跳“各位哥哥,我叫小小,是个婢女,前面的路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好,但你们衣服破了,可以找我,北方的饭菜吃不惯,可以找我……我没喝过酒,这碗酒代表我的心,”小小也想一口饮尽,第一口,就呛住了,咳嗽不止。
小模样引起一片哄堂大笑,老九欲端过酒碗,小小急了,一把推开老九,继续喝……
老九在后面笑道“你缝的衣服,哪能穿?你做的饭菜,还不如吃北方菜,最起码能下咽……”唠唠叨叨跟在后面倒酒,大厅里一片喧嚣,谁再意他说什么?
小女孩喝完一碗,脸一下子红了,将碗底朝下,看向众人,哪有不饮之理,东方军第一个带头干了!
……
豪迈之气与悲伤之气笼罩着这一顿饭!
小小确实多了,她又站了起来,春风拦也拦不住。
“我要再与你们喝一碗,我小小是个下人,如果你们觉得跟我干了这一碗,丢了身份,我不挑,也不怨,我依旧给你们缝衣做饭……”舌头已然大了,后面的话大家没听清,但不影响动感情。
春风起身扶着快要站不稳的小小,夺下了她的酒碗,已然不剩一滴,男人们的豪气已冲破了这个大厅,一个个举起的碗底,告诉小小,没有人瞧不起你!
她扶着小小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东方将军,女人比不得你们,我与小小先回车上躺会儿,你与众将士们一定要吃饭喝足。过了南来北往,再往前走,我欧阳春风就说了不算了,想让你们吃好喝好,也无能为力了!”
走到门口,回头对老九道“酒!就那么多,不要给东方将军添麻烦,但要让大家吃好!”又冲着东方道“不是我小气,实在就这几坛子,如果想尽兴,祈祷我们平安吧,胜利回师,我再请你!”东方军听着,有些动情。
春风动了情,确实喝多了,两个人与相搀扶,摇摇晃晃,“哐当”一声用肩膀撞开大门,东倒西歪地出了门,春风回身一脚将大门踢上。
门外一股寒风吹了回来,老九比御林军反应快,急忙跟上,嘴里喊道“公主!别摔着!”推开大门,赶上去帮助春风,到另一边扶了小小。
东方军已喝了几碗酒,但职业军人的素质还在,轻声一句“陈虎、李友!”
他身边立即站起两名铁卫,冲向大门,大门被老九推开后一直敞开着,两名军人一左一右代替了老九,扶过两个柳腰摆摆的女人,在众目睽睽下上了车。
两名军人守护住了车门,老九很尴尬“两位军爷,您二位还没吃饭,要不先进屋吃点……”二人面无表情。
“要不,我去端两碗羊汤给二位暖暖身子……”
一名军人很讨厌老九的聒噪,用枪尖指着老九冷冷地道“不用了,你离车远一点,回去吃喝吧!”
老九十分不屑,转身走回大厅,这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东方军道“九哥,不要生气,职责所在,身不由已!”
老九马上谦卑地笑道“将军太客气、太客气,咱们继续、继续。”
虽然老九八面玲珑,却再挑不起气氛,九坛酒已快喝完,东方军道“上主食!”
开始上饭……
老九从柜台抱来一坛子女儿红,自斟自酌,叹道“如此一桌八珍玉食、珍馐美馔,竟然被当成了就饭之物,可悲!可惜!”一会儿功夫竟把自己喝得迷迷糊糊。
没人理会他,饭席很快结束了,东方军左右看了看,一声令道“起程!”
御林铁卫立马恢复了军人素质“哗啦”一声,整齐起立,又都变回了没血没肉的机器人!
拿起了身边的长矛,排起了整齐的两排队列,出了大厅,将欧阳与小小的车辆围在中间,东方军道“公主示下,可否上路!”
老九一脸哭相,跑出来道“我想跟公主再说两句话!”
面无表情的东方军点了点头,老九小心翼翼地挑开车帘,正想探头入内,两名铁卫的长枪已指向了他的脑袋,他吓得忙把头缩了回来……
这种场合下,如何表达感情?老九哭了,鼻涕一把泪一把,却感动不铁卫,没人在乎他的感受。
老九用袖子擦了擦泪水道“公主说了,走吧,她俩儿喝得多了,一切听从东方将军安排,不用考虑她们两人,尽量往前赶路吧,什么时候大家累子,要歇息了,再叫醒她们下车就行了……”
东方军一声令下“启程!”
望着远去的御林铁卫车队,老九哭得嗷嗷叫,这声音传了几里路。陈虎道“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挺有情有意!”
李友心里很鄙视老九为人,道“他嚎的是从今天以后,失去了在京城每日花天酒地生活的靠山了!”
偌大的酒楼只有一个男人在干嚎,回声响彻山谷,很瘆人!
终于男人停止了,上一秒,还是哀嚎的狼,下一秒,变成了狡谲的狐狸,三步并做两步跑向酒楼大门。
掀开了门口边一块木板,冲着下面小声道“公主,没摔着吧!”
黑暗中,欧阳春风的声音传出来“没事!这么厚的草,哪能摔到,小小睡着了,你下来把她抱上去吧。”
两个人将小小抱上来,老九道“这傻孩子,太实在了,不能喝,假装喝点就行了,把自己喝成这样,不怕误了事……”
春风笑道“她不知道是假的,动了真感情!”
“哦,我说的嘛,这孩子怎么这么会演戏了!”
春风道“我怕她知道了,就不会演了,这样才更真实。把车赶过来吧。”
在车上,隔着车前帘,春风问驾车的老九道“酒楼还有活人吗?”
老九坐在车辕,回头冲着帘内道“哪能有,都解决了!十倍丹顶红的量,药死二十几头牛也绰绰有余。”
春风在车里幽幽地道“都是些可怜人,喂点蒙汗药,几个时辰醒不来就是了,何苦要了他们的命!”
老九道“公主,成大事都心必狠之,昨儿我办的事,他们都看在眼里,蒙汗药那东西时间太短,不保险,万一有一个苏醒过来,跑回城里……时间太宝贵了,马虎不得!”
春风想了想道“也是这个理!”
春风又问“那两个窑姐呢?”
老九摇着鞭子一声“驾”,农家车比不得御用车,颠簸了起来。
老九回道“说不好,这种药老庆伙计以前没给人配过,刚才我挑帘看了眼,都死过去了,能不能缓过来,看她们的造化了,反正这几个时辰时是活不过来了,耽误不了咱们的行动!”
欧阳府内像一个军营,25辆礼部专用车辆、50匹骏马与50名御林铁卫,把个王府大厅挤得满满……
春风一声令下“队伍出府,奔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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