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请来了大农司总管司马南。这是一个春风叫叔叔的长辈,他比春风大了十五岁,却比凌风小了22岁,是个很微妙的岁数,可以叫哥哥,也可以叫叔叔,权力取决于欧阳凌风。
第一次见到他时,春风对他的印象是,双眼中透着干练的一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肤色偏白,笑与不笑,嘴角总是挂着笑意,但是有点阴冷。
由内务府一名干事,一步步升至五品大农司都内史,主管帝国钱粮。欧阳凌风在世时,很欣赏他,认为是个懂业务、会钻营,将来前程无量的新贵,遂以兄弟相称,二人在朝中走得很近。
但俩人却因为争夺朝廷没收的财产翻了脸。
日落29年,北方第二大家族——公羊家族倒了,被抄了家。在京财产被没收了,留下了豪华气派的公羊府,日落女皇要这个没有用,她要卖了它。
公羊府座落在欧阳府东。两府一墙之隔。对比公羊府的气派,欧阳府就显得又小又寒酸。
欧阳凌风继承了西北王,在西北苦心经营了几十年,手中终于有了点钱。他正有意把京城的府邸扩大,买下公羊府当然是首选。
无意间与司马南产生了矛盾。
进京多年的司马南一直居住在京郊,刚刚被提拔为都内史,他也想买下来公羊府。
“我这府邸西边是相国府,东边是公羊府,实在没有扩大的余地,这次公羊家出事,才给了我扩大府邸的机会,老弟,你就让给哥哥我吧!”欧阳凌风一脸真诚地对司马南道。他心中想,自己张了口,年轻人肯定会退让。
司马南道“哥哥,您好歹在东城有了府邸,您看看我,现在还住在京郊,两个月前,妻儿老小刚从老家接过来,我怎么也得给她们个住的地吧。我现在大小也是个都内史,总不能让我在西城买个房子住,这可是唯一能住进东城的机会……”
欧阳凌风道“你说的我非常理解,但你也得考虑考虑老哥的难处,当初西北郡人穷势弱,处处受人欺负,你看看我这西北府,别说跟东南府比,就是摆在轩辕府,连人家半个门脸都不到,老哥我每次进京都不好意思路过别人家门口,都是绕着走……”凌风觉得这样难得的一机会,不能让。
司马南道“可是您这不是钢需呀!我那一大家子人还挤在……我就是在城里买一块地,盖房子,装修、绿化……一整套工程下来,能住进去至少得三、四年,可是……”
两人各执各的理,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官司就打到日落女皇那里。
最终欧阳凌风高高兴兴地拿到了公羊府,拆除了中间那堵墙,合二为一,重修了门脸,虽然比不得相国府、御史府、南宫府……
但至少不是最寒酸的那一家了,凌风那一年进京心情非常舒畅,毕竟祖父、父亲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可是却交恶了司马南!
当日,司马南撂下一句“倚强凌弱!”忿忿地走出朝堂,至此,两家再无往来!
后来春风得知,司马南在城西买了个大院,价格不贵,他没有借钱。
但是没有住进东城,好像一直是男人的一块心病。
前两年听说他要买老少傅的房子,人家要300万两,他拿不出来,最后闹个大红脸,不欢而散……
拿下公羊宅子,凌风也只高兴了一年,他为此付出了西北半年的赋税,是又心疼又憋屈,后悔当初不如给了司马南。
这会儿,才知道日落女皇的用心,因为那时司马南仅仅是个都内史,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他那时是通过户部上书为他担保,想从国库借一半银子买房子。
日落当然不会选择他。房价一涨再涨,凌风明明知道,这府邸根本不值那些银子,但谁又敢跟女皇讨价还价,只得忍痛付了,一两也没敢少,
欧阳府厅——
春风一脸凄惨相,施了小辈见长辈礼。司马南坐在红木椅子上欣然接受了。
春风道“司马叔叔,您也看出,家族现在的难处,什么资产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个大宅子……”
司马南道“别太伤心了,走到哪一步,说哪一步的话吧。你的信我看了,这会儿户部正在议事,张罗女皇出征的钱粮,我时间不多,你说价格吧!”
春风喜欢这样的人,很欣赏!说话办事痛快!“400万两!”
司马南笑了“20万两!”
春风没听清。进屋送茶的小小听清了,手一抖,茶杯摔到了地上,碎成了八瓣。
春风问“多少?”
司马南还是那样笑,又从容、又文雅,就是看不出一丝奸诈“20万两!”
纵使刚刚从死亡谷里出来,她见过了太多的强盗,也觉得对面这个男人太不可思议了!
心想:小小那杯茶水要是没摔碎,她是不是应该泼在他脸上。
冲动是魔鬼!
她又想起了那句话,期期艾艾道“您!您怎么能开出这么不靠谱的价,我们可是真心诚意出售这宅子……”
司马南道“别多说了,在这东城里,20万两银子谁家都能拿得出来,你为什么偏偏找我,你心里明镜一样,这会儿谁敢买呀!收到信后,我也犹豫了半天,到底该不该来!要不是我对这宅子始终有个心结,这会儿也不会碰它!”
男人见春风小脸通红,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接着说道“你要400百万两银子,干嘛呀!西北马上就丢了,你也回不去,你去北狄,这些钱足够你潇洒一个月了……”
春风真有些听不下去了,脸色更加潮红“司马叔叔,您怎么能这样讲话!我西北郡大本营还没有丢!西北王还在!只要帝国出兵,夺回西北,我们家还是西北王,我这次出使北狄,胜负难料,如果我能说服宇文家族撤出西北,我将还会是朝中重臣……”春风站了起来,她要送客了,手一摸茶碗,没摸到。
司马南这一次不笑了。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小人,眼中露出怜悯之情,语重心肠道“我做为一个长辈,念在与你父亲有几年旧交,劝你一句,20万两银子,对于一个女人足够下半生的生活了。如果你拿着400万银子,到处乱跑,我保证你活不过两个月!”
春风又往前摸,还是没摸到茶碗,她气糊涂了。
司马南嗤笑道“以前听说过欧阳家有个会做梦的公主,今天我是真的领教了!
告诉你吧,西北郡没有了,西北王也没有了,帝国朝堂之上再不会有欧阳家的重臣了。
你以为我们这些日子,是在给太妹准备西征的钱粮?你想得太天真了,女皇早已放弃了西北,她要北伐!进军石头城!
想一想,西北全丢了,太妹还需要石牢里的那个西北王?
太妹用武力打下北狄国,还需要你去说服宇文家族?
不要像个天真孩子,承认现实吧,欧阳家族这一次与北方公羊家族、轩辕家族一样,消失在北方了。
你可以拿着这20万,在京城之外找个安静之所,好好生活。
当然这是在太妹放你一马的前提下,如果你认为太妹不会放过你,那就在北行之路上,把它们都花光,潇洒掉,20万足够了!
给你400万,那是在害你!”
………
春风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她听懂了,全听懂了,句句是肺腑之言!
小小见春风面色惨白、两眼发直、嘴角哆嗦、脑门冒汗,手指抖动不停。
小小害怕了“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别生气,你怎么能气成这样!我这就把这人赶走……”
春风道“小小,取笔墨来,把地契、房契拿上来,叫松林,出去把御林铁卫队长请进来!”
司马南露出了赞赏的微笑。
春风道“我要现银!”
司马南道“成交!”
一柱xiang功夫,买卖成交。甲方、乙方、中人都按下了红手印,春风道“谢谢东方大哥!小小,送客!”
都走了,小小回来了,买卖合同还放在桌子上,很刺眼。春风傻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小第一件事是过来,摸春风的脑门。
春风笑道“傻丫头!我没发烧糊涂,让松林和那些仆役、护卫、小厮……一个都不落全叫过来,我有事情安排。”
松林领着十四五个男人进来了。一时间,王府大厅好热闹。
春风有些失望“就这些?”
松林回道“就这些,全来了。”
这是一场很奇怪的布置会,每个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春风太急了,只能告诉每一小组做事要达到什么标准,却没有时间给他们解释目的是什么?
春风问松林“平时府上用马、用车,谁在负责?”
松林道“是武大。”
春风道“武大出列。”
从队伍中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
春风道“明天中午前准备好25辆马车,每一辆车配置要按礼部标准,再购买五十匹骏马,能做到吗?”
汉子想了想“应……应该……可以吧,”
又为难道“如果每辆车都按礼部标准!这可是个问题,城里只能凑够一半,谁家平时备这么高标准的车,很少能租出去的……”
春风止住他道“那就置办,买马买车,自己配置!”
汉子问道“需要驾车的人员吗?”
春风道“当然,每一辆车要按礼部标准,配两个专业驾车人。跟他们说,雇佣五天,算一下需要多少钱?找小小支,一个要求,明天中午前,必须有25辆车、50匹马停在王府门前!带五个人,下去办去吧!”
汉子道“知道了。”
转身下厅,春风在后面强调道“武大,记住一点,不要跟人计较那十两八两银子,车——我要最好的宝马雕车;马——我要能跑500里不倒的北方骏马;车夫——给我选最优秀的年轻人!钱!不是你考虑的事。就是用钱砸,你也得给我砸出这些车、马!”
松林、小小懵在当地“这是要干什么?做土豪吗?”
春风继续吩咐道“松林主管,带三个人,去给我雇50名御林铁卫!”
松林道“公主,这个可办不到,御林铁卫上哪雇去呀?”
春风笑道“当然不是真的,你找50个小伙子,要会骑马,个子高一些的,穿上御林铁卫的金盔金甲,那些盔甲你可到老王道具坊去租,他那里各种服饰都有。以前礼部每年搞庆典活动都去他那里租,如果他不租给你,咱就买!记得,一定要训练一下他们骑马的姿势,怎么也得像那么回事!……”
“六子,去外面找两个女人,模样随便,体型要跟我和小小一模一样,然后去老包裁缝铺定制四套衣裙,两套粉红色的、两套淡紫色的,一会小小把样式给他……”
“老九带上剩余人员,速去城北30里走南闯北酒楼,不管花多少钱,明儿全包下来……”
春风一番安排下来,已口干舌燥,喝了口水,看看申时已过半,道“小小你速去老包裁缝铺,盯着那四套衣服,可不能出一点差错,包括鞋子、配饰,还有那两个女子的发型、头饰耳饰,一定要保证两套一模一样!六子他一个大男孩,哪里懂得这些,我怕这上面出问题。记着,再拿上几百两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定要叫他们今天晚上上赶制出来!对那两个女人也要把好关!”
小小道“公主,您这是干嘛?二十万两银子,快花出去了,我们这是要演戏吗?”
春风笑道“权当是演戏吧!到时候给你安排个好角色。准备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春风躺下了,却没有睡意,她要梳理一下,还有什么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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