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牢——只有一个出口,帝国军人设立了三道关卡。狱卒与犯人同一个待遇,进出都需要严格的手续。
二狗子走了,陈三索性搬进了监狱。与春风就像两个难兄难妹,两个犯人,一个在铁门外,一个在铁门里。
一天、三天、五天……
春风焦虑地盼着二狗的消息。
小狱卒带着他的梦想高高兴兴地南下送信去了。
老狱卒每天高高兴兴地睡在春风身边。
这是个有用之人,半疯之人,也是个过来人,他可不是那么好胡弄,春风不敢大意,她觉得自己一生也没有这么下贱地伺候一个人!
男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娇嫩的身子。他太贪吃了。短短半个月光景,在这阴冷的石牢中,老男人出现了腰疼腿痛、耳聋眼涕、尿滴不止……
竟然露出了下半年光景。
春风早已不会流泪了,她问自己“为这么一个男人,这么下贱值吗?”
她肯定地回答自己“值!什么权力、地位、荣誉、尊严……都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下——活着。为活着而努力,干什么都值!”
终于在第十五天,她见到了自己的“小情郎”——二狗。
带回来的消息让她惊喜的。他不但领回了自己的弟弟,还一同领回了她的弟妹——南宫思沁。
这些天她等得太焦急了,惊喜之余,她为这十五天来的殚精竭虑等待感到来气。
“你t是说长了条狗腿吗!怎么这么慢才回来!”
小男孩子一脸的委屈“我一刻也没耽误。连夜跑到临江府,我到了府上,按照你教我的,自报是欧阳晨风的表弟,可是他们根本不让我进入。最后,我把身上的钱,除了留了一点盘缠,都给了门童,这才打听到,你弟弟根本没在临江,他在杨州府,我又去杨州,那么大的杨州,我又没有钱,用了一天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你弟后,他们收拾东西,又耽误了一天。回来路上,那个女的又怕冷、又怕车颠簸……一路上没完没了的事,是我不断催促,这才赶回来……”
看着男孩风尘仆仆的样子,春风的气消了些。她知道,弟弟肯定是着急的,但那个小女子是什么样子,她用脚趾也能想出来,她肯定是不急不慢,娇怯怯的哪肯受一丁点苦!这又不是我们南宫家的事!
看来是冤枉了这个狗腿子了。
但随后小猴急着往她身上粘,她觉得好恶心!
又没有了好气“我今天不想这个,赶你下一个班再来吧!”她觉得这个狗腿子已没有多大用了。
她太高估了自己。
二狗子再傻,他也知道,在这一亩三分地,他就是主子,进到这里那么多的人,哪一个敢不对他服服贴贴。
傻子往往也是轴人,看到女人一脸不耐烦,傻子生气了,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
一巴掌打醒了春风,她现在已经是一个被剥夺了做人权力的女人!
春风觉得,她把一生的耻辱、一生的眼泪那一下午都流在了石头床上……
终于结束了,这一次,她是在下面,她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被压碎了。她想爬起来,她要扑上去,抓烂男人的脸!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件事“他们俩现在在哪?”
二狗子舒服了,他头也不回,忙着穿衣服“太t了,明儿我给你带一床厚一点的被子吧!哦,他们俩不敢住客栈,让我给找个地,我上哪找去呀,后来,我大哥看他们给的钱不少,就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让给他俩了……”
听到这里,春风的火气,瞬间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斗志全无,她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春风两只利爪本已伸向男人的脸,这会儿,却从背后温柔地抱住男人,正要咬向男人脖颈的嘴,撒娇地道。“二狗呀,你记住了,千万不要跟他们提石牢的事,你就说我是暂时被扣在宫中,衣食无忧,我怕弟弟知道,他会担心!”
男人正在不应期,对女人的温存根本不上心,抖动着上身,将女人拨开,径自忙着穿上衣“行,我不告诉他们,人之常情,他们要是知道你马上要死了,肯定会乱花钱求人。来这里的人,我见得多了,倾家荡产也没见一个人能被捞出去!”
春风心里骂道“你t说话吗?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二狗不相信女人能从这里出去,但还残存着一丝幻想。“你真的确定,他们俩来了,你能出去!”男人想走,回头看向春风。
“放心吧,姐姐不会骗你的,你好好哄住我的弟弟,让他安心住下来,就说我过两天就会去看他们。”春风一脸小女人样“还有一事,女皇回来后,我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你天天多打听一下,她的信息,越多越好。还有西北那边的信息,你打听不出来,就让我弟弟出去花钱去买,他不缺钱!然后第一时间告诉我……”春风把能想到的事,安排给狗腿子。
冲动是魔鬼!
她心里不难受了,幸亏刚才没冲动,差一点就前功尽弃,
二狗子看向她,眼中是十分的不解“你要这些信干嘛,你真的能出去?要不,让你弟出钱,多买点好吃的,我偷偷给你带进来……”
春风急了“千万不要,我不需要那些!”声音有些大了,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你可以骗他们点银子,好好置办一些新房用品,等我出去时,我可想要一个新新的,红红的家……”
男人像狗一样颠颠跑了出去。
春风看也没看他,转身面向石壁,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思考问题了。
依她当初的判断,欧阳晨风敢于进京,仅有一半的把握,可那个精明又恶毒的女人这时还没有离开他,并随他一同进京,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南宫家是怎么想的?不知道!
应该是她那封起到了作用。
为了这封信,她动足了脑筋。
她在发烧前,曾经产生过一万个梦想!但是发烧时那个梦,让她彻底清醒了,那不是自我安慰的话而已。太妹一句都不会听进去,但这些话讲给不懂太妹的人,谁又能分辩出来?这天下去哪里找比自己还了解太妹的人!
在信中,她将那些屁话,全都放大了一倍,写给了弟弟——
这是一场百年天灾,北方人活不下去了,他们需要生存空间……才做出混事,他们可能在吃上了饭后,脑子就会清醒,会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会主动提出退出西北,向帝国忏悔。
如果这些北狄人不主动归还西北,太妹一定会出兵进行征讨。在强大的帝国军队面前,北狄那些虾兵蟹将不出十天,就会滚回北方,到那时,北狄国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那得看太妹的态度……
现在我们西北还有大片土地在咱们手中,几个州郡兵强粮足,城高池深……
北狄人不会攻城,只要帝国军队一到,我们人里应外合,北狄必败!
我现在暂居宫中,太妹不明实情,听信了几个与欧阳家素来不睦的那几个佞臣的谗言,令我在宫中反省!这有什么好反省的,西北投降的都是中央军……而我们欧阳家族正在誓死捍卫着帝国的权力,我们只有功而无过……
太妹回来后,我会拒理力争,事实摆在那里,太妹一定会清醒!
拿回西北、平定叛乱、重回安宁。
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位领袖——那就是你,名正言顺的西北王!
你不能躲藏在东南,那样太妹会瞧不起你,而你也将毁掉家族的荣誉!
等到西北收复那一天,你不在军中,太妹还会封你继续做西北王吗?你不是西北王了,南宫家还会将你奉为座上宾吗?
你要在接到信后,立即赴京,听从我派去的御史安排,先在京师选择一处住所,等待我的安排。
速进京,安心住下来,切记!切记……
肯定是这么一封分析到位、情真意切的信,打动了那个小妖精!
不想她了,她现在需要信息!
她开始盼望着二狗子值班,他能带来外面的消息。
太妹回来了。
帝国没有一点动静,没有士兵集结,街道上也没有运粮的车……
王宫里也一切正常,听说太妹天天在开会。
二狗笑话她“你说女皇从南方回来后,就会来看你!她怎么还不来呢!”春风冷冷地道“会来的,迟早会来的!”
春风想到一件事“我弟弟在你们家住得怎么样?”
二狗子气愤地骂道“可别提你那弟弟和弟媳妇了,快把我们家折腾得翻个了。你弟弟还强点,你那个弟媳妇简直就是个事儿精!今天嫌褥子薄、明儿嫌被儿厚;上午挑吃的、下午挑喝得;白天骂我们家、晚上骂你弟,黑白不得消停。我们家所有人都围着她转,都伺候不了她……哪一天实在忍受不了,就都撵出去……”
春风一惊,道“你一定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容忍他一时……”
二狗子一翻身睡了“你的面子,你有什么面子,我的家人又没见过你!他们围着她转,是因为她太有钱了,从来没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人儿……”
呼呼呼,睡着了。
春风恨得胸痛!沦落至此,还要为你们二人操心!
她恨欧阳晨风!更恨南宫思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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