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怎么了?”谢霁川顾不了那么多,疾驰过去,脱下外袍,便向少女所在的方向游了过去。
可是眼前除了涟漪阵阵的溪水,哪里还有少女的人影。
他只好拨开水往四周游去,却听见水声从背后传来。
回头看去,正巧看见少女的脑袋浮出水面呼吸,四目相对,少女有些猝不及防道,“王爷怎么过来了?”
她不过是踩到水里的石头,不小心打滑,摔了一跤罢了。
不成想王爷竟以为她出了意外,匆忙赶了回来。方才知晓他在近处,羞得屏息藏进了水里,这会儿见人离远些了,才探出头呼吸。
“阿音没事吧?”谢霁川没料到自己会看见美人出浴的画面,呼吸重了些,一时也不知视线应当放在哪里,慌忙解释道,“刚才听见你的叫声,担心你出事。”
“没、没事,”舒芷音先被盯得不好意思了,背过身去,声音极小,“我刚才只是踩到石头,脚底打滑,摔了一下而已。”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的。
“知道了……”
两人间气氛不尴不尬,没有人出口打破这寂静。
连舒芷音都忘了她来这里的初衷是为了洗澡。
“哎哟!”
这一声彻底打破了静默的氛围。
不等谢霁川出口询问,舒芷音已经开口道,“王爷,我腿抽筋了……”
说着,尴尬地捂着腿,她也不想如此的,怎么什么事都让她赶上了。
“还能动么?”谢霁川停留在原处,生怕吓到她。
“我试试,”舒芷音尝试着往旁边游去,甫一动作,便是钻心的疼痛,最终欲哭无泪道,“动不了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她也很无奈呀。
“阿音,我抱你回去吧。”谢霁川温声道。
“不要!”舒芷音想想自己现在的情形,身上未着寸缕,光是背对着男人都浑身发烫,怎么可以有进一步的接触。光是想想她都脸热不已,最终弱弱道,“王爷先上岸吧,再过一小会儿就好了。”
谢霁川却没有接受她的提议,正色道,“留阿音一人在此,我放心不下。”
见王爷坚持要抱她回去,少女只得妥协一步道,“那么王爷把我的衣裳拿过来吧。”
谢霁川应下了,游到石块旁边,拿起少女的衣物。
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女子的衣物,布料绵软,还带着阵阵馨香,是独属于她的气味,不消仔细去闻便萦绕鼻间。
舒芷音接过衣裳,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囫囵系好,小声开口,“王爷,穿好了。”
回山洞的路程并没有很长,她却觉得如此漫长,小脸埋在男人的胸膛不敢抬起。
这不是她头一次与他近距离接触,却是第一次这般狼狈。
可恶的是她早不抽筋,晚不抽筋,偏偏在洗到一半的时候抽筋,想好好穿衣上岸都不能了。
她虽然穿了衣裳,在水里慌忙之中全被打湿了。
仅次于无。
她比以往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炙热的体温,和频繁震动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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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洞,谢霁川将人放在干草上,便忙活着生火了。
舒芷音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山间的夜晚有些冷,她抱紧双腿盯着王爷手上的动作。
此处打火石其实并不多见,先前用过的也忘了拿下来,若想生火,只有钻木取火这一个法子。
谢霁川在附近找了些干燥的松针来做火引子,一根易燃的木棍,还有一根较细些的木棍钻木用。
他先把木棍钻好孔,而后将火引子松针放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钻了孔的木棍就放在上面,较细的木棍就沿着孔使劲摩擦。
不消多久,钻孔便开始冒烟。谢霁川见时候差不多了,便把钻孔里的黑色烟灰倒进松针里,吹了几口气,便看见跃动的明亮火焰。
“王爷也有过野外露营的经历么?”舒芷音一边看着他手里的动作,一边好奇道,“钻木取火的手法好生娴熟。”
谢霁川颔首:“从前行军打仗时,在野外扎营,火折子不够用时便会钻木取火。”
皇后似乎说过,王爷以前骁勇善战,风采过人,但后来却无心于此,做了个闲散王爷。虽然有些好奇,舒芷音想着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并没有过多询问。以后的时间多着呢,她可以慢慢了解他不曾透露于人前的过去。
男人说完这话,手里动作不停,取了一把干草覆盖在火苗上,加些枯枝烂叶,等到火势大些了,添上粗壮的树棍。
很快,一堆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阿音坐过来些。”谢霁川道。
少女距离火堆有些远,不足以烘烤完全湿透的衣裳和头发。
谢霁川拨了下火,火势渐渐大了些。
舒芷音依言往火堆旁边挪了挪,视线全都放在火焰上面,不敢看男人一眼。
衣服还在滴水,湿哒哒穿着难受得紧。
“湿衣服穿着想必不太舒服,脱下来晾着吧。”谢霁川说着,脱了上衣,晾在火堆旁边。
舒芷音不知道眼睛往哪放,只道,“不碍的,王爷,烤一会就干了。”
她只飞快瞥了一眼,看见男人裸露的上臂,肌肉紧实,看起来很有力量。今天一天被抱来抱去,她已经体验过了。
仅看了一眼,舒芷音便浮想联翩,脸红得像虾子,只得默默警示自己,再不能乱想了。
忽然有什么罩在自己身上,猛然惊醒,抬头看去,原来是王爷将干燥的外袍搭在了她肩上,此刻正在贴心地整理衣裳。
“夜里凉,阿音把外袍脱下来烤干,这件衣裳先将就着披披。”
舒芷音道好,就着这件外袍的遮掩,脱掉了衣裳,仅着一件里衣,再飞速披上了男人的外袍。
两人相对无言,主要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知怎的,这两天尴尬难为情害羞的情绪,越来越多的占据她的心间。让她不知该怎样与谢霁川相处。
“阿嚏!”今日打湿衣裳到底还是受了凉,舒芷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音再坐过来些,”谢霁川拍拍自己身边的地儿,示意她过来,“此地偏僻,还不知道皇兄的人何时能找到我们,即使生病也无处寻医。”
舒芷音慢腾腾挪了过去,两人之间仅一拳之距,她能感受到男人滚烫的体温。
抬头便能看见男人精致的下颌线,她并不敢多看。尤其是,男人此刻裸着上身,她哪敢细瞧呢。
偶尔抬头,也只能看向肩膀以上的位置。
她坐在谢霁川左边,初时没有多看还没发现什么,后面又看了几眼,这才确定,那颜色莫辨的布条是鲜血洇出所致。
王爷的伤口又裂开了。
舒芷音顾不上害羞什么的,一把摁住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撅嘴道,“王爷怎么没跟我说伤口裂开了?”
“不怎么疼,想必没什么事。”谢霁川不以为意道。
“王爷怎么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少女露出凶巴巴的表情,不许他再说下去,颇为心疼道,“再这样折腾下去可就要发炎了。”
手忙脚乱拆开布条,想要给他重新包扎伤口。
但穿的到底不是自己衣裳,这件外袍布料质地厚重,凭借她的力气怎么撕也撕不掉。焦急之下,动作幅度过大,从外袍里掉出一件物什。
一方白色的帕子。
看着像是女儿家用的款式,舒芷音这般想着,手比脑子更快,将手帕捡了起来。
“这个是……”
谢霁川还没来得及说完后半截话,少女已然展开了帕子。
上面赫然绣着一丛青竹,右下角还有个小小的“音”字。
舒芷音愣住了,这和她以为的不太一样,讶异道,“王爷这里怎会有我的手帕?”
她一眼便瞧出,这是她以前绣的帕子,那时她初学女红,绣功还不够好,连竹子都绣歪了,而“音”字也不够好看。
她不满意这个帕子,后来也确实不见了。她以为早就丢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再次看到了……
“这是别人送我的。”都看到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这般实话实说。
“可这明明是我的旧物!”舒芷音盯着帕子失神了好一会儿,疑惑道,“谁送的?”
谢霁川:“一个姑娘。”
他显然不愿透露更多,意识到这点,舒芷音有些沮丧。
明明她是他的未婚妻,可他却好多事都瞒着自己,该有的信任都没有。
他口中所说的姑娘又是谁?谁会拿了她的帕子送他?
帕子是自己的,送帕子的姑娘却是别人,过了这么久,难得他还记着那位姑娘。舒芷音想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被一种诡异的酸涩感填满。
即便如此,她也不愿被看穿,强作镇定道,“是吗?想来那位姑娘一定有过人之处,才能令王爷念念不忘。”
“对,时隔经年,不敢忘记。”男人露出怀念过去的神情。
她只是随口一问,哪知王爷好像真的对那位姑娘有着深厚的感情。
舒芷音强压住内心的酸涩,从烤干的衣裳上面撕了些布条,说道,“能得王爷眷顾,那位姑娘可真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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