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短剑从手中滑落,  温峥跑到窗前,不顾林非的阻拦,翻身跳了出去。

    “壮士,  你的伤!”林非喊道。

    可是温峥已经跑远了。

    草地通向一片树林,温峥无法判断是不是他们坠落的树林,  在林子里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半天,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脚步也飘忽起来。

    温峥摸上自己的胸口,摸到了一片温热的湿润,  才发现那伤不知何时又裂开了。温峥不得不停下脚步,靠在树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儿。

    “去那边看看。”远处传来陌生的声音,  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温峥紧张起来,  会是刺客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  温峥却再也没有力气逃离了。

    终于,那群人还是来到了温峥面前。温峥默默运气,打算最后再拼上一回。

    “武宣王?”为首的却突然叫道。

    温峥这才睁开眼,却见来人都穿着官服,“你是什么人,  谁叫你来的?”硬撑着一口气问道。

    那人便大喜道,  “真的是武宣王!小人是沭阳县衙门的,  得了国师的命令前来找您和迟小将军。小将军不久前已经被我们的人接走了!”

    “迟秋意已经被接走了?”

    “回王爷,小人亲眼所见。”

    “我要见他……”温峥说着,  便晕倒过去。

    那群人见状,  只能就地搭了一个简易担架,  将人抬了上去。

    温峥醒的时候,  已经在沭阳县的县衙了。“秋意,  迟秋意!”睁眼便叫道。

    守在门外的人听到里面有了动静,  忙唤了郎中进来。

    小地方的郎中医术实在有限,还好温峥的伤并不凶险,只是伤口反复开裂失血过多而已。郎中进来后,却没能帮温峥把成脉,因为他一直叫着闹着非要见迟秋意一面不可。

    “回王爷,迟小将军已经走了,抢了我们的马自己走的,国师都劝不动呢!”县令战战兢兢的解释道。

    “他去哪儿了?”温峥说着便也想走。

    “王爷切勿冲动!”关键时刻国师走了进来,劝道,“迟小将军已经走了有些时候了,看出城的方向,去的该是庆阳城,这会儿恐怕已经到了。您身上还有伤,请王爷三思!”刚刚温峥那么一闹,刚包扎好的伤口重又裂开,鲜血染透了洁白的纱布。

    “是啊,王爷……”那郎中吓得匍匐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了。

    温峥见此,只能点点头,“听国师的。”

    郎中帮温峥重新包好伤口,便随县令一起退下了。

    国师叹道,“不知你们此番可是遇到如何凶险,为何小将军他……”

    “他怎么了?”温峥忙问。

    国师叹息一声,摇头道,“罢了,王爷还是先养好伤吧。”

    “国师,你非要孤给您跪下吗?”温峥说着,作势就要跪下。

    国师哪敢真的让他跪,扶住人无奈道,“迟小将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臣惶恐他路上出事,便找了人跟着。只是小将军武艺超群,也不知道那些人能跟多久。”

    “国师,您为小将军扎的那套针可还带在身上?”温峥突然问道。

    “王爷您想干什么?”国师警觉道。

    “替我扎几针,只要能止住血就好。”

    “王爷可能不知,当初是情势紧急臣才慌乱扎针的,其实于身体并无益处!请王爷三思!”

    “我不管,我不能让迟秋意一个人走!”温峥铁了心要追着迟秋意同去。国师拗不过他,只能拿出银针,替人在几个紧要穴位扎上。

    “王爷此番乃逆天而行,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妥善医治,只会后患无穷!”国师沉声警告道。

    温峥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能行动,便骑了一匹马出城而去。

    ……

    庆阳城里,皇上回宫了,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卖小物的摊贩重又回到旧地,敞开嗓门吆喝起来。

    容岩紧张的坐在马车里,秦瑟就在他身旁,霸道又理所当然的揽着他的腰。秦瑟会在这里,自然不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察觉秦瑟受伤后,容岩便想喊来随行的御医为秦瑟救治,却被人紧紧捂住了嘴。“我没事,这种事情被外人知道了会很麻烦。”

    容岩当然知道会麻烦,可秦瑟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可怕,让他想起了还在鬼门关的迟秋意。“可万一……”

    “我已经给自己包扎好了。”秦瑟说,“我在江湖行走多年,这点儿小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以前也经常受伤吗?”容岩问。

    “没有。没有人能伤得了我。”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容岩根本不信。

    “等你平安回宫后再说。”秦瑟其实后怕得厉害,怕那些人真的会对容岩下手。所以不顾容岩的哀求,偷偷溜进了容岩乘坐的马车里。

    一路上,秦瑟都将人紧紧地护在怀里,仿佛真有刺客在虎视眈眈一般。

    容岩只能让自己尽量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紧紧依偎在秦瑟身上。

    回到皇宫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容岩支开其他人,和秦瑟一起回到太宁殿。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容岩担忧道。

    “你不相信我?”秦瑟笑道,“我已经彻底好了。你难道不想知道在丰益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岩当然想,可是……

    “我真的已经痊愈了,不相信的话我们去床上试试。”秦瑟说着把人抱了起来。

    容岩不敢跟他动手,只能求饶道,“我信我信!快放我下来!”

    秦瑟便把人放了下来,眼中的笑意不言而喻。

    容岩故作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别扭的转过身去。“你说吧。”

    秦瑟便从背后搂住人,下巴放在容岩肩上,幽幽道,“我看到了……”

    “启禀圣上!迟小将军求见!”门外,小太监匆忙闯了进来。

    容岩的身体一震,秦瑟愤愤的咬了咬牙,不情不愿松开手,慢慢后退几步,拉开与容岩的距离。

    小太监进门便跪倒在了地上,“求圣上恕罪,实在是小将军太过紧急,奴才这才斗胆冲撞圣上的。”

    “你说谁求见?迟小将军?他的毒已经解了吗?”听清是迟秋意求见,容岩立刻激动起来,“快快请他进来!”

    小太监便又爬起来,出门将迟秋意请了进来。

    迟秋意进门便行了个大礼,“臣救驾不力,还望圣上恕罪!”

    “无妨!”容岩连忙将人扶了起来,“你的伤好痊了吗?武宣王和国师呢?”

    一提到温峥,迟秋意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回圣上,臣不知道。”

    “你见到百花谷的人了吗?”

    “没有,臣的毒是百花谷前任谷主解开的。”迟秋意如实道。

    “林非?”容岩问。

    “圣上认识他?”迟秋意反问。

    “略有耳闻。”

    “正是此人,恩公现隐居在沐阳县城外的森林中。臣……臣因为一些意外被恩公救起,伤好后便回到了京城。”迟秋意隐去一些不重要的细节,陈述道。

    “小将军受苦了!”容岩紧紧握着他的手,感激道,“如果没有你,中毒的就是朕了。”

    “是臣做的还不够好,请圣上降罪!”迟秋意说着又要下跪。

    容岩及时拦住了人,“你大伤刚愈就进宫,朕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又怎么会降罪于你呢?不知小将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朕一定尽力答应你。”

    “臣此次前来有两件事要告知圣上,第一件事便是朝中有人勾结江湖中人,已经确定是百花谷谷主裘羽,请皇上一定重查!第二件事则是臣的私事……”

    “小将军但说无妨。”

    “臣想请命前去西北凤栖城。”

    “这……”这件事容岩确实有些为难,毕竟迟秋意才刚好,就不远万里前去凤栖城,不免有些太不人道了。

    “请圣上答应臣!”见容岩犹豫了,迟秋意作势又要跪下。

    “爱卿切勿冲动,这件事确实得容朕好好想想。”容岩说着看向秦瑟,试图让秦瑟帮帮自己。

    秦瑟看懂了他的眼神,行礼道,“启禀圣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大人请讲!”容岩立刻道。

    “臣以为迟小将军说的对,他确实该去西北。”

    什么?!容岩的眼皮跳了一下,“秦大人你……”

    “圣上还请微臣说完!”秦瑟忙道。

    容岩深深吸了一口气,“请讲。”咬牙切齿道。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朝中有人预谋不轨,那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兵权。西北各部皆受迟老将军统领,迟小将军去了,一方面可提前叫迟老将军做好准备,毕竟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如果贸然召迟老将军回京只能引起对方怀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迟小将军好,西北毕竟不像京城这般混乱,更何况还有老将军在。”秦瑟故作高深道。

    “你这么说也算是有几分道理,可小将军突然去了西北,不同样打草惊蛇吗?”容岩问。

    “所以,小将军此行一定要保密。”

    迟秋意见容岩态度有所松动,忙道,“谢圣上开恩!臣一定不负所托。”

    “可是……”容岩本还在犹豫,见迟秋意态度如此坚决,问道,“你大病初愈没多久,要不然先休息几天再走?”

    “不,要走就现在走,要不然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小将军回京了,人却又突然不见了,岂不是更容易引起怀疑?”秦瑟说,“迟小将军,现有多少人知道你回来了?”

    “臣一回京便直奔皇宫,除了宫中诸位,应该没有人知道。”

    “那就好。”

    几人便又商议了一会儿西行之事,容岩差下人为迟秋意备好行李,还特意叮嘱了一定要保密。

    幸好,这晚是个好天气,迟秋意便带上百般精简过的、不多的行李,趁夜黑独自上路了。

    作者有话说:

    是作者个人最喜欢的“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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