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格的激动完全都是本能, 它狂奔向苏听然,硕大的身躯扑在她的身上。
苏听然一个惯性难免被扑得往后仰去,手上半死不活的鸡也扑腾飞了。她伸手抱住赛格, 激动的情绪蔓延着, 又是摸着赛格的脑袋, 又是轻拍它的背。
赛格伸出大舌头就要往苏听然的脸上舔,被一道声线喝住:“赛格!”
是商之巡冷冽低沉的声音。
赛格这会儿似乎根本听不到商之巡的声音, 一个劲儿地舔苏听然。
苏听然穿一件纯白色的乔其纱质地长裙, 长发随意披着, 几缕碎发落在脸颊上, 明亮清澈的眼笑着。
她实在招架不住赛格的热情, 伸手拍拍它壮硕的后背:“好啦好啦!别舔了。”
赛格多少冷静下来一些, 没有继续扑在苏听然的身上, 站在地上狂摇着尾巴。
“身上怎么湿漉漉的?”苏听然在赛格身上摸到未干的水渍。
赛格汪了一声, 似乎挺委屈。
它能怎么委屈?
一路上商之巡带着它乘坐私人飞机,又是空姐照顾,又是秦芜专门喂饭。这狗照顾得倒是比人还矜贵。
不夸张得说, 赛格能有如今这样的地位,也有苏听然这个当“妈”的几分功劳。
商之巡知道苏听然喜欢赛格,愿意跟赛格亲近, 才会把赛格带过来。
苏听然一抬头,就能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商之巡。
不过两日未见,商之巡整个人身上弥漫着阴郁颓废的气质。
他人高腿长, 没有穿正式的西服,发型随意, 今天身上是一套低饱和度的颜色, 白色的短袖上不知道从哪里染了一些污渍, 看着倒也不违和,像是刻意挑染的设计款。
整个人可以说是有点狼狈的,但他实在生了一副好皮囊,这副样子看着倒是有种不修边幅的放浪形骸。
商之巡就站在离苏听然不到一米的距离,深邃的眼眸看着她,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想念。
“然然。”
苏听然只当没有听到,俯身继续摸了摸赛格的脑袋。
商之巡也缓缓俯身,他个子高,这样的姿势显得有些委屈样。
“然然。”
苏听然看都不看商之巡一眼。
这时候,原本还在家里窝着的那只狸花猫小猪仔伸着懒腰出来,它看到了赛格,“喵”了一声。
赛格立马朝小猪仔飞奔过去,汪汪汪地叫着,像是在打招呼。
小猪仔见赛格靠近,立马竖起毛,一副抗拒它靠近的模样。可赛格可是出了名的爱缠猫,不顾小猪仔的张牙舞爪,在它面前蹦蹦跳跳。
不用猜,小猪仔一开始还会龇牙咧嘴,但很快又会和赛格玩到一块儿去。
苏听然没有再管赛格,转身去找自己那只飞了的大公鸡。
那只鸡在草堆里扑腾着,生命力可谓十分顽强。
只见苏听然利落地按住鸡头,再抓起那对鸡翅膀,已经半死不活的公鸡在她的手里竟然激烈地扑腾起来。
血还没放透,苏听然拿起菜刀,又在它的脖子上割了一刀。
哗啦,红色的鲜血落了满地。
商之巡就站在一旁,亲眼目睹苏听然徒手杀鸡。
这场面不由得人不震撼。
苏听然的每一个动作看似不经意,却似乎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仿佛在告诉商之巡,他也有可能会是这样的下场。
杀鸡纯属偶然,苏听然真没想到商之巡居然会来。
心里慌乱之余,却夹杂了一丝惊喜。
苏听然不理会商之巡,商之巡却眷恋地凝望着她。不过两日未见而已,他患得患失,心似被狠狠拽住,无法平静。
“然然,小行星的名字还没取。”商之巡委屈地单腿屈膝在苏听然的身旁,这个姿势像是跪在她的面前。
小行星。
是那天晚上商之巡抱着她在天台,从背后进入她,恶劣地让她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苏听然怎么可能忘得了那晚上的所有细节。
心里有一块角落开始慢慢松懈。
苏听然继续杀自己的鸡,依旧不理会商之巡。
“然然,我受伤了。”
商之巡这一路可谓跋山涉水,暴露在外的皮肤不可避免的因为荆条划伤。
甚至,也有一些刻意为之。
“嘶——”他看似不经意将自己受伤的手背展现在苏听然的面前,皮肤上被划伤了好几道长痕,正往外渗血。
苏听然看到商之巡手上的伤,顿了一下。
她这人心软,总见不得别人受伤。
商之巡抬起头,满脸的弱小无助,声线也带着浓浓的哑:“然然,我在家里怎么都找不到你,房间里,书房里,阳台上,怎么都找不到你……”
苏听然忍不住咕哝一声:“废话。”
她人都走了。
“你不见了,我满世界找你,一夜未合眼,一整天没吃东西。”
苏听然拧眉,不打算中他的苦肉计:“那你去合眼呀,去吃东西呀,我又没有拦着你。”
商之巡用受了伤的手试探性地搭在苏听然的手上,被她一把挥开。
“嘶——疼。”
苏听然瞪了眼商之巡:“疼死你算了。”
商之巡不管不顾地抓住苏听然的手,像个霸道的大男孩:“然然,我说错话了,你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苏听然冷着脸:“放开我。”
商之巡倒也真的放开手,耷拉着眉眼:“那天和二爷说的都是真心话,我要的不过是一段对自己有利的婚姻而已,至于对方是谁,我不在乎。”
苏听然终于正视商之巡,目光微微闪烁着,似不敢置信自己又听到了这句话。
“二爷问我那时候懂不懂什么是爱,我不懂,我也没有想过。”
“商之巡!”苏听然气急败坏,恨不得拿起手上的菜刀。
“然然,你因为这些话在生我的气是吗?”
苏听然用力呼了一口气,心里酸涩。
先动心的人总是要吃亏的,她明白这个道理。
商之巡再次抓住苏听然的手,不顾她的反抗,轻轻揉捏着,深情的眼眸看着她,安抚着:“耳听未必为真,口说未必为实。”
“你还要怎么狡辩?”
“我的确要为自己申辩,因为你听到的只是半句话。”商之巡满脸真诚,“那些都是我婚前的想法。我年幼父母早逝,不懂什么是情爱,也从未遇到过一个让自己心仪的女人,一直到你的出现。”
苏听然沉默。
她丧失了分辨的能力,不知道商之巡这话到底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可这种温柔的轻言细语的确太能打动人心。
苏听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一个面团,被揉来揉去,全被商之巡掌控着,完全没有自主的能力。
“然然,我的所有第一次都是被你夺走的,你在婚礼上夺走我的初吻,喝醉了酒抱着我强吻……”
这次还不等商之巡说完,苏听然打断:“商之巡!”
简直太不要脸了!
商之巡无辜的双眼眨了眨,声线有点低:“我的第一次也是你的。”
苏听然的心里痒痒的,很难说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早已经不是结婚前那个我,婚前的那些想法也全部被推翻。在踏入和你的这段婚姻的第一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商之巡伸手轻轻将苏听然脸颊上的一缕发勾到耳后,指腹留在她的眼角的那颗淡淡的泪痣上。
“婚礼的当天,我就知道你不是周听而。”
这句话使得苏听然震惊:“什么?”
“你忘了?婚礼前,我们就在飞机上偶遇过。”
苏听然瞳孔地震:“你那个时候就认出我了?”
商之巡点点头。
所以,她自以为捂得严严实实的小马甲,其实早就被商之巡发现了!?
真是什么人间惨剧啊!
苏听然的脸莫名滚烫,无法直视商之巡。
回想起来,一切其实都有迹可循。
商之巡以atwood的身份高价拍下她的相册集,她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得到了认可。
“商之巡,你怎么这样?”一直在看她的笑话吗?
“是啊,我怎么这样。”商之巡轻声叹息,“明知道自己被骗,可我还是纵容着你所有的行为,在我自己也不理解的情况下,我完全被你吸引着,牵动着。无论你做什么,在我看来都是理所当然。因为你是我商之巡的妻子,我唯一认定的妻子。然然,现在的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然然,我想我现在多多少少已经有点懂什么是爱了。可是我还是不太能够彻底理解,你能教教我吗?”
商之巡接二连三的妙语连珠,每一句话都精准地对症下药,没有半句废话。
苏听然的心房又开始被揉搓着,这下是真的完全崩塌。
她看着商之巡,心里有一些委屈,也有一些难过,但更多的却是喜悦。
喜悦的是,他好像爱她。
苏听然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不料老爸周章程突然出现打断了含情脉脉的两人。
周章程手上提着一个塑料水桶,桶里是自己刚刚烧好的开水。
这是苏听然吩咐的,她说要烫鸡毛。
“乖女儿,这是烫鸡毛的开水……”周章程看到商之巡,到口的后半句咽了回去,满脸的意外。
倒是商之巡主动开口叫了一声爸。
“啊,你来啦!”
周章程点点头,将手上的水桶放下,立即转身回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情况,他这个电灯泡不宜久留!
不过一进屋,周章程又忍不住偷偷地在拐角处打量。
等周章程走后,商之巡看着苏听然的眼底满是柔情:“然然,跟我回家好不好?”
正在徒手杀鸡的苏听然:“等这段农忙过了再说吧,1千亩果园我妈忙不过来的。”
倒也不是刻意吊着商之巡,只不过着一千亩的果园她的确得帮忙打理,这事不久前才商讨过。
而且她的心里也还很乱,有些事情还得自己静下来慢慢梳理,不能因为商之巡这几句话就找不着北。
商之巡拿出之前苏听然留在床头柜上的婚戒。
这次他真正单膝在苏听然的面前,模样像极了求婚。
不过画面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浑身狼狈的男人,徒手杀鸡的女人,旁边还有一只被抹了脖子而痉挛的大公鸡,不远处一猫一狗正在打闹。
可他们的背后却正是夕阳西下。
连绵不绝的大山,金灿灿的太阳悬挂在半空,天空和大地都被晕染成了橙黄色,天空中掠过几只欢快的小鸟,画面美得不可思议。
苏听然抽不开手,对商之巡说:“戒指你先收着吧,我这会儿没空。”
她还没有完全原谅他呢。
商之巡只能暂时收起戒指,却忍不住对苏听然说:“可以抱抱吗?”
好想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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