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眼看唐玄宗昏庸无比,遂于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末在范阳起兵。面对武备松弛的唐军,安禄山很顺利地攻占了洛阳,并自称为帝。之后又攻破潼关,逼得玄宗仓皇奔往蜀地。在马嵬驿,士兵哗变,玄宗被迫赐死杨贵妃,杨国忠也被诛杀。太子李亨在灵武即位,依靠郭子仪和李光弼讨逆,取得了一些胜利。与此同时,叛军内部也发生了内乱,安禄山、史思明都为其子所杀,历经七年多的安史之乱得告平息。
1.安史乱起
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十一月,安禄山反于范阳,后史思明也起兵,史称“安史之乱”。
(1)兵败罢官
安禄山,营州柳州城少数民族人,本无姓氏,小名轧犖山,轧犖山是突厥崇拜的战神象征。母亲阿史德氏,是个以占卜为业的突厥巫师。据说安禄山是在其母祭轧犖山神时生下的。后来母亲带着他改嫁突厥人安延偃。开元初,突厥部落破散,安延偃带着他与兄长的儿子安思顺逃出,此后改名为安禄山。
安禄山长大后,奸诈残忍,诡计多端,特别擅长揣测别人的心理。安禄山懂得六种少数民族语言,在少数民族聚居的东北一带做互市牙郎,即贸易中介人。安禄山有个同乡好友叫史思明,二人前后隔一天出生,即安禄山除夕之日生,史思明正月初一生。俩人一起长大,十分要好,都是互市牙郎,以骁勇出名。
开元二十年(公元732年),幽州节度使张守珪欲乱棒打死盗羊的安禄山。安禄山临刑前大呼道:“大人不是要灭奚、契丹两蕃吗?为何要杀壮士。”张守珪见他豪爽,生出爱才之心,便放了他,将他留在军中与史思明共事。安禄山熟悉山川地势,对契丹内部情况也了如指掌,打起仗来异常勇猛,常常带着三五骑兵生擒契丹数人。因其每战必捷,张守珪欣赏他,升他为偏将。张守珪素有军威,常嫌禄山体胖臃肿,安禄山为此而不敢饱食,从而更得张守珪欣赏,将他纳为养子。因其战功显赫,加封员外左骑卫将军,充当衙前讨击使。
史思明也是奸诈无赖之徒。他原来叫史窣干。史窣干曾经因欠了官债,逃入奚族地区,被奚族巡逻兵抓获,要杀掉他,史窣干骗他们说:“我是唐朝和亲使,你们不想国家遭殃的话就不要杀我。”巡逻兵相信了他的话,就把他送到奚王的牙帐。史窣干见到奚王,只作揖而不拜,奚王因畏惧唐朝,不敢杀他,把他当宾,但心中十分愤怒。奚王让他住到馆舍里,又让一百人随史窣干入朝。史窣干对奚王说:“大王派的人才能不足以见我们天子,只有良将琐高方可,就让他一同入朝吧!”于是奚王就命令琐高与部下三百人随史窣干一起入朝。快到了平卢,史窣干预先找人对军使裴休子报告说:“奚王派琐高带领精兵前来,声言入朝,实际上他们想攻打军城,我们不如早作准备,先下手为强。”于是裴休子就整好军队来迎,到了馆舍,将随从的奚兵全部活埋,然后抓住琐高送往幽州。张守珪因为史窣干的功劳奏请任命他为果毅,后又升职为将军。后来史窣干入朝奏事,玄宗与他谈话,十分喜欢他,就赐名为思明。
开元二十一年(公元733年),张守珪派安禄山入朝奏事,中书令张九龄见他心术不正,对侍中裴光庭说:“以后乱幽州的,必定是这个人。”
张守珪杀了契丹王屈烈与可突干,并传他们的头颅到京城。赵含章和薛楚玉都无法讨平当时连年侵扰唐朝的可突干,张守珪任节度使后多次打败可突干。可突干没有办法,派使者假装说要降服,张守珪就派管记王悔前去安抚。契丹上下并不真心归降,只不过把军营移向西北一些,并私下派人去联合突厥,阴谋杀掉王悔。于是王悔知道可突干是诈降。契丹牙官李过折与可突干分掌兵马,因争权不和,于是王悔劝李过折谋取可突干。屈烈与可突干及其党羽被李过折夜里领兵杀掉,之后李过折率部降唐。张守珪率兵来到了紫蒙州,大显兵威,割下屈烈与可突干的头颅在天津桥南面示众。
开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三月,安禄山奉张守珪之命讨击奚、契丹。他恃勇轻进,结果吃了败仗。张守珪将其押送京师。张九龄批道:“从前穰苴诛庄贾,孙武斩宫嫔,张守珪如果按军法行事,安禄山不宜免死。”玄宗却怜惜他有将才,不忍杀他,竟下赦免令。张九龄据理力争说:“安禄山失律丧师,于法不可不诛,而且臣观察他的相貌有谋逆的迹象。今日不杀了他,必会留下后患。”玄宗听不进去,反而指责张九龄枉害忠良。张九龄无奈,只得重拟《赐守珪敕》云:“禄山勇而不谋,贸然轻进,遂至兵败,挫我军威,按军令当加重罪。然念及尚能与敌勇斗,如今敌寇未灭,军令有所通变,所以不因一败杀之,而观其后效。”安禄山被免于一死,准许以白衣自效,立功赎罪。
(2)邀功取宠
安禄山由于兵败被罢去官职,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他以后的升迁腾达。开元二十八年(公元740年),白衣自效的安禄山即被任为平卢军兵马使、营州都督、平卢军使,还兼任了奚、契丹、渤海、黑水四府的经略使。天宝元载(公元742年),朝廷将平卢军镇升级,设节度使,安禄山被任命为第一任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官运亨通的原因有二:第一,他私下巴结投机;第二,朝廷想用他的勇猛扼守东北边疆。凡是朝廷派到平卢的使者,都得到他的贿赂。这些人回到朝廷,不断在皇帝面前说他的好话,帮他请功,使玄宗对他印象很好。御史丞相张利贞做河北采访使,巡视平卢,安禄山百般奉承,卑膝献媚,使张利贞对他很满意,左右随员也都被他贿赂。张利贞回到京城后,逢人便夸安禄山好,随行官员们也竞相吹捧安禄山,使他成为人人称赞的一员蕃将。玄宗听了自然十分高兴,因此不断以官爵加以笼络。
安禄山不但重金贿赂朝臣,而且他入朝时更是不遗余力取悦玄宗。天宝二载(公元743年)正月,安禄山入朝奏事,谎称:“去年七月,营州有紫方虫吃禾苗,臣焚香祷告天说,臣如果心术不正,事君不忠,甘愿让虫食臣心,若不欺正道,竭诚事主,但愿虫赶紧散去。马上有一群鸟从北而来,将虫消灭干净,请陛下吩咐史官记下此事。”玄宗听从了。为表彰他的忠诚,特加骠骑大将军,不分时间召见他,宠待甚厚。转年加安禄山范阳长史,充范阳节度使、河北采访使,原任平卢节度使如故。三月,安禄山入朝奏事完毕后离京,玄宗在鸿胪寺召集中书门下三品以下正员外郎长官、诸司侍郎、御史中丞为其饯行,这是历来少有的对武臣的优厚待遇。
安禄山想以立战功来求得玄宗宠爱,因此多次侵掠奚与契丹,安禄山出兵击败杀掉娶了唐朝公主而反叛的奚和契丹。天宝四载(公元745年),又上奏:“臣昨天讨伐契丹,驻军北平郡,梦见先朝名将李勣、李靖向臣求食,于是立庙祭享。祭奠的时候,突然看见庙室梁上长出灵芝草来,一本十茎,形状如同珊瑚层层叠叠在一起。有名将神祇的护佑,定能消灭东夷。请付史馆记下此事,以彰显幽赞之功。”玄宗又一次欣然领受了这种编造的鬼话。
天宝六载(公元747年),范阳、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又兼任了御史大夫,两个妻子康氏、段氏都被封为了国夫人。安禄山外若痴直憨厚,实则狡黠奸诈。他把部下刘骆谷安插在京师探听朝廷动静,朝廷有什么举动,安禄山就早已作好了安排,有时由刘骆谷代他上奏章文表。沿途郡县因安禄山每年都向朝廷进献大量的俘虏、杂畜、珍玩等物而疲于奔命。唐玄宗年事已高,见安禄山对自己如此效忠,心中甚感欣慰。安禄山揣摸到玄宗的心理,常常不失时机在玄宗面前表现一番,以博得皇帝欢心。他上奏说:“臣只是一个蕃戎贱臣,没有特殊才华为陛下所用,却受到皇上太多的荣宠,只愿终生能为陛下而死。”玄宗嘴上不说什么,内心却大为感动,十分爱怜他这份忠诚,遂让他见太子李亨。安禄山早就熟知宫廷礼仪,却假做无知,见后不礼拜。左右的人催促他礼拜,安禄山却站立着说:“我是外族人,不懂朝廷中的礼仪,不知道太子是什么官?”唐玄宗说到:“太子就是未来的皇上,等朕去世之后,他就代替朕统治你”。安禄山说:“我愚蠢浅陋,过去只知有陛下一人,不知还有太子。”不得已,然后才拜见。因为相信了安禄山的这些话玄宗更加宠爱他。安禄山获准可出入宫中,便奏请杨贵妃认他做干儿子。玄宗和贵妃一起坐,安禄山却先拜贵妃。玄宗问他为什么先拜贵妃,他回答:“我们的习惯是先拜母再拜父。”玄宗听后非常高兴。
安禄山回答问题很机灵,还不时加以诙谐幽默,这既讨了皇帝的欢心,又表现了自己的愚忠可爱。他身材极胖,肚子异常突出。据说腹垂过膝,有三百五十斤。走路的时候,要由侍人扶着他的身子,才能移步。所乘的坐骑均是上等好马,要先试驮五石重的土袋,还能奔跑的,才能被选中,平时喂以精致饲料。即使这样,安禄山每次入朝,途中仍要换马,不然再壮的马也要被累死。因肚子太大,马鞍前要特别安装一小鞍,专门用来放肚子。一次,玄宗召见他,开玩笑地指着他的腹部问:“你肚子这么大,装的什么东西呀?”他回答:“除了一颗赤心外,别无他物。”玄宗非常高兴,认为安禄山这番忠心难得。安禄山长得虽胖,但毫不笨拙,动作很灵敏,为取悦玄宗曾跳过“胡旋舞”,身体运用自如,旋转如飞。
(3)荣宠一时
朝廷中不少重臣都在玄宗面前美言安禄山,礼部尚书席建侯做河北黜陟使时,称赞安禄山正直。为顺玄宗心意,户部尚书裴宽和宰相李林甫也常夸他,这些人深得玄宗信任,因此安禄山宠遇更加多了。
起初,安禄山恃宠傲慢,不把臣僚放在眼里,安禄山上下殿前的阶梯时,杨国忠常扶着他。安禄山与权位仅次于李林甫的王同为御史大夫。安禄山看见李林甫时,态度非常傲慢。李林甫召来王,假装有事,王态度十分恭敬地来拜见李林甫。安禄山自知有所失态,态度也恭敬起来。李林甫揣摸安禄山心思,与其谈话时总能先说出安禄山所想,让他惊讶叹服。安禄山对于其他公卿朝士都非常傲慢,甚至侮辱他们,但独独害怕李林甫,每次见到李林甫时,即使是寒冬,也会汗流浃背。而李林甫却把安禄山引进中书省办事的厅中坐下,用好言安慰,并且解下自己的披袍给安禄山穿上。安禄山因为感激,对李林甫无话不说,还称他为十郎。安禄山回到范阳后,刘骆谷每次从长安回来,安禄山肯定要问:“十郎说什么了吗?”若听到李林甫赞扬他,便十分高兴。若听到李林甫说“告诉安大人检点一点”,他就反手握床说:“哎哟,我快要完了!”
安禄山荣宠一时。天宝七载(公元748年)六月,玄宗赐给他铁券,坐食三百户租税,封柳城郡开国公。天宝九载(公元750年)五月,赐爵东平郡王,这是唐廷第一次为将领封王。八月,又兼河北道采访处置使。唐玄宗在兴庆宫勤政楼宴请公卿大臣,文武百官都坐楼下,却特意为安禄山在御坐东间设了一个前放金鸡屏障的坐榻席,还命起垂帘以示荣宠。太子李亨进谏说:“自古正殿就没有让臣子进坐之礼,陛下对他恩宠太过分了,必定会助长他的骄纵。”玄宗托词说:“我想用这人来使臣下慑服,因为他形象怪异。”玄宗又让贵妃的哥哥杨铦、杨锜和姐姐秦、韩、虢国夫人与他拜为兄妹,准许其随便出入禁中。
安禄山多次假装设宴招待奚人和契丹人,让他们饮用毒草茛菪泡的酒,等他们醉倒后将其活埋。每次经常达到数千人,然后把他们酋长的头颅装进盒子中,献给朝廷,前后有很多次。这时安禄山请求入朝,玄宗命令有关官员先在昭应县为安禄山建起宅第。安禄山到戏水后,杨钊兄弟姐妹纷纷去迎接,队伍浩荡荡。玄宗也来到望春宫等待安禄山。十六日,安禄山献上奚、契丹俘虏八千人,玄宗命令考察官吏政绩时为安禄山记最高一级的上考。玄宗曾经允许安禄山在上谷起五炉铸币,这次他献上了所铸钱的样品一千缗。
安禄山在长安道政坊有所旧宅,玄宗认为太简陋,天宝十载(公元751年)正月,玄宗命令有关官吏为安禄山于亲仁坊建造宅第,并且下敕书说不管耗费多少钱财越壮丽越好。宅第落成后,装饰了各种幄帐,放置了许多日用器物,以至于宅屋都被填满了。其中有帖白檀香木床两个,全都长一丈,宽六尺;用银平脱工艺制成的屏风,长宽一丈六尺。厨房与马厩中平常使用的东西也全用金银装饰,其中有金饭罂两个,银淘盆两只,都可装五斗粮,还有织银丝筐和笊篱各一个。
其他器物还有许多。皇上在宫禁中所使用的器物,与之相比,都稍显逊色。玄宗命令宦官监工,在建造宅第和制作屋中所用的器物时不能小气,他经常对监工的宦官说:“外族人那么大方,不能让他笑话我太小气。”
安禄山住进新落成的宅第后,设置酒宴,并请求玄宗下敕书让宰相至宅第赴宴。这一天,玄宗取消了在楼下击球的游戏,让宰相前去赴会。又每天让杨家的人与安禄山选择风景优美的地方游玩宴会,并让梨园弟子与教坊乐队陪伴。玄宗在后苑猎获了鲜禽,或者每吃到一种鲜美的食物,都派宦官骑马赐给安禄山,以致路上走马不绝。
安禄山生日的那一天,玄宗与杨贵妃赏赐给安禄山许多衣服、珍宝器物以及丰富的酒菜食物。三天后,又把安禄山召进宫中,杨贵妃让宫女用彩轿抬起锦绣大襁褓包起的安禄山。唐玄宗听见后宫中的欢声笑语,就问是在干什么,左右的人说贵妃为儿子安禄山三天洗身。玄宗亲自去看,十分高兴,重赏安禄山,赐给杨贵妃洗儿金银,尽兴方散。此后安禄山可以自由出入宫中,不加禁止,有时与杨贵妃同桌吃饭,有时夜不出宫,宫外传言颇多,玄宗却不怀疑。
玄宗每秋去骊山华清宫避寒,都把安禄山带在身边,表示喜爱,并赐给大量衣服、马匹、珍宝。安禄山偶有小病,玄宗命御医精心侍奉,留在宫中调养。又把安禄山的儿子安庆绪及女婿李献诚、养儿王守忠、安忠臣等召到京师,并赐衣服、锦彩、玉腰带,在宫内供食。安禄山的母亲、祖母皆赐国夫人,他的儿子安庆宗、安庆绪、安庆恩、安庆余、安庆和等人均由玄宗赐名,安庆宗官卫尉少卿,又加秘书少监,娶荣义郡主之后,改太仆卿,庆绪为鸿胪少卿兼广阳郡太守,安庆长为秘书监。
(4)寻机叛乱
在唐玄宗的宠信下,安禄山羽翼日丰,权势大增。他看到玄宗年事已高,无心管理政事,朝政纪纲日益败坏;而且随着土地兼并的剧烈,均田制遭到破坏,府兵制度被破坏了,大量精兵猛将聚集于西北、东北边疆一带,致使内地中原武备废弛,形成外重内轻之势。于是,他的觊觎之心日渐滋生,想寻找机会叛乱篡权。安禄山长期为起兵叛乱作准备,暗中招兵买马。天宝六载(公元747年),安禄山借口御寇,在范阳修筑雄武城,大贮兵器。
安禄山私下豢养了同罗、奚、契丹降卒八千余人,把他们收为养子;又挑选了百名家僮,训练他们骑马射箭,平时厚给赏物,笼络人心。这些人对安禄山都很感激,因此都竭诚侍奉,无不骁勇善战,以一当十。安禄山又畜养了五万余只牛羊,几万匹战马,还派胡商到各地去贩鬻,每次接见外商的时候,安禄山都坐在床上,四周焚香,摆满珍宝。安禄山俨然以土皇帝自居,百名仆人侍立两边,众人俯拜于下,牛羊盛陈在祭享用的案上,巫师歌舞击鼓。安禄山还私密派人逢制了留着做皇帝封官用的大量绯紫袍、鱼袋等官员穿戴之物。
安禄山周围聚集了一批文臣武将,以之作为叛乱的骨干。高尚、严庄、张通儒、孙孝哲被安禄山视为心腹。还有史思明、安守忠、李归仁、蔡希德、牛廷玠、向润容、李庭望、崔乾祐、尹子奇、何千年、武令珣、熊元皓、田承嗣、田乾真、阿史那承庆等一批领兵打仗的将领。这些人有不少谋士将才。如高尚,本名不危,很有才学,但却得不到任用,贫困潦倒,曾对人感慨道:“高不危当举大事而死,岂能食草根求活?”安禄山与他推心置腹,让他做幕僚,令其专掌牍奏文件。他与孔目官、严庄为安禄山解释图谶,劝其起兵造反。安禄山曾经提拔世代为卢龙小军校的田承嗣为前锋兵马使。一次大雪,安禄山巡视军营,到了田承嗣处,军营寂静无声,好像没有一个人,检阅时士兵却一个没少,因此安禄山很器重他。
天宝十载(公元751年)秋,安禄山进击契丹,并命令两千奚族骑兵助战。前进到土护真河,安禄山誓众说:“兵贵神速,现在大雨不停,我们离契丹尚远,心须加速进军,契丹没有想到我来了,才可破之。”军队奉命昼夜马不停蹄三百余里。安禄山还令士兵拿着捆绑契丹兵用的绳子,意欲全部生擒。不料□□被大雨浇透无法使用。大将何思德说,士兵极为疲惫,因远道冒雨赶路,仓促上阵必然体力不足,建议部队休息再战。安禄山极为愤怒,要杀他警戒三军,后准其带罪打先锋。
何思德长相酷似安禄山,契丹兵齐把目标对准了他,不一会儿即中枪矢而死。契丹兵误以为安禄山死了,都欢呼了起来。奚族兵见状纷纷背叛,安禄山被奚与契丹合攻。安禄山兵大败,他本人鞍坐也中了流矢,带着二十骑兵仓惶逃往平卢城,幸亏得平卢骑将史定方营救才免于一死。
天宝十一载(公元752年)三月,安禄山发蕃人与汉人步骑兵二十万进攻契丹,想要报去年秋天的兵败之仇。当突厥阿布思来降唐时,玄宗很器重他,赐名为李献忠,接连升任朔方节度副使,并赐给他奉信王爵位。李献忠非常有才干,不服安禄山,所以安禄山想除掉他。于是,安禄山就上奏请李献忠率领同罗数万骑兵与他共同进攻契丹。李献忠告诉张,说他怕安禄山陷害他,请张上奏不与安禄山一同去作战,张不同意。于是李献忠就率领部下大肆掠夺仓库中的物资,叛逃回漠北,后来被回纥兵击败,安禄山乘机招募他的将士,扩充实力。他的军队实力成为天下最强。十一月,安禄山派范阳节度副使、鸿胪卿安庆绪献奚、契丹及同罗俘虏三千名,并献金银锦绣之物。玄宗很高兴,给安庆绪授予散阶特进、卫尉卿。
天宝十一载(公元752年)十一月,宰相李林甫死,宠臣杨国忠担任右相。安禄山素来畏惧李林甫,不敢怠慢他。杨国忠不过仗着贵妃的关系才得以重用,其阴险狡诈的手段远不如李林甫高明,虽然杨国忠在做相前一直对安禄山很恭敬,常常扶着他下殿阶,但安禄山还是很轻视他。杨国忠当上丞相后一反对安禄山的恭敬,两人因争宠而发生矛盾,互相攻击,结下不小的嫌隙。安禄山、安思顺与哥舒翰素来不和,玄宗常为他们调解,还撮合他们结拜为兄弟。这年冬天,三人一同入朝,玄宗命高力士在城东设宴招待他们。席间安禄山对哥舒翰说:“我的父母是突厥人,您的父母也是突厥人,我们的族类非常相近,为何不互相亲善呢?”哥舒翰说:“古人认为狐狸对着自己的洞号叫不吉祥,是说它忘本所以这样。如果老兄能和我亲近,我也一定会尽心的!”安禄山以为哥舒翰讥讽他为胡人,十分愤怒,骂哥舒翰道:“你这个突厥竟敢这样无礼!”哥舒翰也想骂安禄山,但看到高力士用眼睛看他,不敢回嘴,假装酒醉散席,但怒恨又加深了。杨国忠极力交结哥舒翰,奏请他兼河西节度使,又赐爵西平郡王,想用哥舒翰牵制排挤安禄山。
天宝十三载(公元754年)正月初三,安禄山请求入朝。杨国忠一口断言安禄山想谋反,对玄宗说:“陛下正好可以借此试试他,召他入宫,他必不肯来。”玄宗派使者召见他,狡猾的安禄山闻命即刻赶到,打消了玄宗的疑虑。第二天,安禄山在华清宫见到玄宗,哭诉说:“臣本是外族人,蒙陛下厚爱提拔才有今日,不料却被杨国忠所忌,臣必死无疑了。”玄宗被安禄山可怜兮兮的表情迷惑,赏赐巨万为他压惊。太子李亨不断劝说父皇要防备安禄山谋反,但玄宗听不进去,还加封同平章事职位给安禄山。制书都已草拟出来,杨国忠上谏说:“安禄山虽有军功,但是连字也不认识,怎么可以做宰相,一旦颁下制书,恐怕会引起四方少数民族对我大唐的轻视。”玄宗认为有道理,遂作罢,但是又进一步封安禄山左仆射,赐一子三品官,一子四品官。
安禄山见玄宗对自己深信不疑,更加有恃无恐。安禄山请求兼任闲厩使、群牧使等职。二十四日,玄宗任命安禄山为闲厩、陇右群牧等使。安禄山又请求兼任群牧总监,二十六日,玄宗任命安禄山兼任总监。安禄山上奏请求将武部侍郎的官职给御史中丞吉温,还充任闲厩副使,吉温由此被杨国忠忌恨。安禄山背地派亲信挑选能征善战的健壮军马数千匹,另外选地方饲养。他掌握国家兵马大权后,就密遣亲信挑选出数千匹良马充实自己的部队。
二月,安禄山上奏:“臣所属部将讨伐奚、契丹,立功者很多,希望不拘常规,对他们超资加赏。”安禄山的要求玄宗都答应,他军中升为将军的有五百余人,升为中郎将的有两千多人。他为了叛乱,不惜以官爵收买人心。
三月初一,在长安住了三个月之久的安禄山要回范阳,玄宗命宠信的宦官高力士在长乐坂为他饯行。临行前玄宗特地脱下身上的御衣赐给他。他心怀鬼胎,害怕被杨国忠奏请留下,疾驰奔出潼关,乘船沿黄河而下,昼夜兼程驶出数百里,一口气奔回老巢范阳,在沿途所过的郡县他从不下船来休息。
高力士回来后,玄宗问道:“安禄山满意吗?”高力士回答说:“他一定是知道了想要命他为宰相而后又改变了,心中很是不高兴。”玄宗把此事告诉了杨国忠,杨国忠说:“这件事别人都不知道,一定是张均兄弟告诉安禄山的。”玄宗大怒,就把张均兄弟分别贬为建安郡太守、卢奚郡司马和宜春郡司马。
安禄山不轨之心显露无遗,人人都知他要造反。有人向朝廷上告,唐玄宗却把这些人绑起来送交安禄山处理。从此人们道路以目,再也不敢说安禄山谋反了。唐玄宗本人并未糊涂到看不出来安禄山的不安分,只是心存幻想,认为安禄山会念及自己对他的这番特殊宠遇而不谋反。
(5)范阳起兵
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二月二十二日,安禄山想用三十二名蕃将代替汉将,于是派遣副将何千年入奏,玄宗命中书省起草诏敕。宰相韦见素与杨国忠商量说:“安禄山不轨之心由来已久,现在又提出这个要求,很明显要反叛。明天上朝我要极谏皇上,皇上不答应,您再接着上谏。”杨国忠许诺。第二天上朝时,他俩人被玄宗叫住问道:“你们在怀疑安禄山吧。”韦见素乘机劝玄宗不要相信安禄山。玄宗很不高兴,杨国忠见状,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两天后,杨国忠向玄宗进言:“臣有办法揭穿安禄山叛乱的阴谋。陛下可改派贾循为范阳节度使、吕知诲为平卢节度使、杨光翙为何东节度使,再授安禄山平章事,让他进京,这样就可分散他的势力让其无力叛乱。”玄宗认为可以此来考验安禄山,但是仍犹豫不决,迟迟不发已草定好的制书,而派中使辅璆琳到范阳探听动静。辅璆琳受了安禄山的重贿,回来后极力表扬安禄山竭忠奉国,没有二心。玄宗高兴地对杨国忠说:“朕对安禄山推心置腹,他必定不会再有异心,还要靠他镇守东北边境,朕亲自为他担保,你们不必再担忧了。”于是杨国忠的建议不了了之。
安禄山回范阳后,总是假装有病不出来迎接朝廷的使者。有时布置好兵力,然后才出来接见。裴士淹来到范阳后二十多天才见到安禄山,安禄山一点臣下的礼节都不讲。杨国忠极力搜集安禄山反叛的证据,安禄山在京城的住宅被京兆尹包围,门李超被逮捕,送到御史台狱中,秘密杀害了。安禄山的儿子安庆宗婚娶皇室女荣义郡主,在京师为太仆卿,他把这件事偷偷报告给了安禄山,安禄山更加害怕。六月,安庆宗成婚,玄宗以此为由下手诏让安禄山来京参加婚礼,安禄山托辞拒绝。秋季,七月,安禄山上表请求献给朝廷马三千匹,每匹马两个马夫,并且派蕃人将领二十人护送。河南尹达奚珣怀疑有诈,上奏说:“请告诉安禄山到冬天再献车马,不用麻烦他部下的军士,由朝廷供给马夫。”于是玄宗才有所省悟,开始怀疑安禄山有反心,这时辅璆琳接受安禄山贿赂的事暴露出来,玄宗就假托其他罪用扑刑处死了辅璆琳。玄宗依达奚珣的计策,让宦官冯神威拿自己的手诏去告谕安禄山,说:“朕在华清宫为你造了一座温汤池,十月在那儿等你。”神威到范阳宣读了玄宗的诏书,安禄山坐在床上微微起了一下身子,也不伏拜,只是说:“皇上可好?”又说:“献不献马都没关系,我十月一定会去京师。”然后就命令左右的人把冯神威安置在馆舍,不再接见。几天后,才让神威回朝,也没有奏表。神威回来后,对玄宗哭诉:“我差点见不到陛下了!”
安禄山因玄宗待他很好,虽然兼任三道节度使,密谋作乱近十年,还是想等玄宗死后再谋反。这时杨国忠由于与安禄山不和,多次上言说他要谋反,玄宗不信。杨国忠为取信于玄宗,多次以事激怒安禄山,想让他立刻反叛。安禄山于是决意举兵反叛,只和孔目官、太仆丞严庄和掌书记、屯田员外郎高尚以及军将阿史那承庆等人密谋,其他将领都不让知道。其他将领不知道安禄山为何八月份以来多次招待士卒,只觉得奇怪,不知他秣马厉兵,准备打仗。这时有入朝奏事官从京师回来,安禄山就假造敕书,把将领都召来告诉他们说:“皇上下了密诏,让我秘密入朝讨伐杨国忠,你们应听我指挥。”众将领听完后都非常惊愕,相顾而不敢反对。十一月初九,安禄山带领下属的三镇军队及同罗、奚、契丹、室韦兵共十五万人,号称二十万,在范阳起兵反叛。安禄山带领大部将领深夜出发,留下范阳节度副使贾循留守范阳,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留守平卢,别将高秀岩守卫大同。
第二天早上,军队出了城南,安禄山大阅誓众,以诛杨国忠为名,在军中立榜道:“有异议煽动军心的,斩及三族。”三军顿时严肃起来。安禄山乘着铁甲战车,步骑精锐跟随在后,千里弥漫着烟尘,大地为之震动,浩浩荡荡向南而去,一场持续八年之久的战乱爆发了。
1.安史乱起
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十一月,安禄山反于范阳,后史思明也起兵,史称“安史之乱”。
(1)兵败罢官
安禄山,营州柳州城少数民族人,本无姓氏,小名轧犖山,轧犖山是突厥崇拜的战神象征。母亲阿史德氏,是个以占卜为业的突厥巫师。据说安禄山是在其母祭轧犖山神时生下的。后来母亲带着他改嫁突厥人安延偃。开元初,突厥部落破散,安延偃带着他与兄长的儿子安思顺逃出,此后改名为安禄山。
安禄山长大后,奸诈残忍,诡计多端,特别擅长揣测别人的心理。安禄山懂得六种少数民族语言,在少数民族聚居的东北一带做互市牙郎,即贸易中介人。安禄山有个同乡好友叫史思明,二人前后隔一天出生,即安禄山除夕之日生,史思明正月初一生。俩人一起长大,十分要好,都是互市牙郎,以骁勇出名。
开元二十年(公元732年),幽州节度使张守珪欲乱棒打死盗羊的安禄山。安禄山临刑前大呼道:“大人不是要灭奚、契丹两蕃吗?为何要杀壮士。”张守珪见他豪爽,生出爱才之心,便放了他,将他留在军中与史思明共事。安禄山熟悉山川地势,对契丹内部情况也了如指掌,打起仗来异常勇猛,常常带着三五骑兵生擒契丹数人。因其每战必捷,张守珪欣赏他,升他为偏将。张守珪素有军威,常嫌禄山体胖臃肿,安禄山为此而不敢饱食,从而更得张守珪欣赏,将他纳为养子。因其战功显赫,加封员外左骑卫将军,充当衙前讨击使。
史思明也是奸诈无赖之徒。他原来叫史窣干。史窣干曾经因欠了官债,逃入奚族地区,被奚族巡逻兵抓获,要杀掉他,史窣干骗他们说:“我是唐朝和亲使,你们不想国家遭殃的话就不要杀我。”巡逻兵相信了他的话,就把他送到奚王的牙帐。史窣干见到奚王,只作揖而不拜,奚王因畏惧唐朝,不敢杀他,把他当宾,但心中十分愤怒。奚王让他住到馆舍里,又让一百人随史窣干入朝。史窣干对奚王说:“大王派的人才能不足以见我们天子,只有良将琐高方可,就让他一同入朝吧!”于是奚王就命令琐高与部下三百人随史窣干一起入朝。快到了平卢,史窣干预先找人对军使裴休子报告说:“奚王派琐高带领精兵前来,声言入朝,实际上他们想攻打军城,我们不如早作准备,先下手为强。”于是裴休子就整好军队来迎,到了馆舍,将随从的奚兵全部活埋,然后抓住琐高送往幽州。张守珪因为史窣干的功劳奏请任命他为果毅,后又升职为将军。后来史窣干入朝奏事,玄宗与他谈话,十分喜欢他,就赐名为思明。
开元二十一年(公元733年),张守珪派安禄山入朝奏事,中书令张九龄见他心术不正,对侍中裴光庭说:“以后乱幽州的,必定是这个人。”
张守珪杀了契丹王屈烈与可突干,并传他们的头颅到京城。赵含章和薛楚玉都无法讨平当时连年侵扰唐朝的可突干,张守珪任节度使后多次打败可突干。可突干没有办法,派使者假装说要降服,张守珪就派管记王悔前去安抚。契丹上下并不真心归降,只不过把军营移向西北一些,并私下派人去联合突厥,阴谋杀掉王悔。于是王悔知道可突干是诈降。契丹牙官李过折与可突干分掌兵马,因争权不和,于是王悔劝李过折谋取可突干。屈烈与可突干及其党羽被李过折夜里领兵杀掉,之后李过折率部降唐。张守珪率兵来到了紫蒙州,大显兵威,割下屈烈与可突干的头颅在天津桥南面示众。
开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三月,安禄山奉张守珪之命讨击奚、契丹。他恃勇轻进,结果吃了败仗。张守珪将其押送京师。张九龄批道:“从前穰苴诛庄贾,孙武斩宫嫔,张守珪如果按军法行事,安禄山不宜免死。”玄宗却怜惜他有将才,不忍杀他,竟下赦免令。张九龄据理力争说:“安禄山失律丧师,于法不可不诛,而且臣观察他的相貌有谋逆的迹象。今日不杀了他,必会留下后患。”玄宗听不进去,反而指责张九龄枉害忠良。张九龄无奈,只得重拟《赐守珪敕》云:“禄山勇而不谋,贸然轻进,遂至兵败,挫我军威,按军令当加重罪。然念及尚能与敌勇斗,如今敌寇未灭,军令有所通变,所以不因一败杀之,而观其后效。”安禄山被免于一死,准许以白衣自效,立功赎罪。
(2)邀功取宠
安禄山由于兵败被罢去官职,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他以后的升迁腾达。开元二十八年(公元740年),白衣自效的安禄山即被任为平卢军兵马使、营州都督、平卢军使,还兼任了奚、契丹、渤海、黑水四府的经略使。天宝元载(公元742年),朝廷将平卢军镇升级,设节度使,安禄山被任命为第一任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官运亨通的原因有二:第一,他私下巴结投机;第二,朝廷想用他的勇猛扼守东北边疆。凡是朝廷派到平卢的使者,都得到他的贿赂。这些人回到朝廷,不断在皇帝面前说他的好话,帮他请功,使玄宗对他印象很好。御史丞相张利贞做河北采访使,巡视平卢,安禄山百般奉承,卑膝献媚,使张利贞对他很满意,左右随员也都被他贿赂。张利贞回到京城后,逢人便夸安禄山好,随行官员们也竞相吹捧安禄山,使他成为人人称赞的一员蕃将。玄宗听了自然十分高兴,因此不断以官爵加以笼络。
安禄山不但重金贿赂朝臣,而且他入朝时更是不遗余力取悦玄宗。天宝二载(公元743年)正月,安禄山入朝奏事,谎称:“去年七月,营州有紫方虫吃禾苗,臣焚香祷告天说,臣如果心术不正,事君不忠,甘愿让虫食臣心,若不欺正道,竭诚事主,但愿虫赶紧散去。马上有一群鸟从北而来,将虫消灭干净,请陛下吩咐史官记下此事。”玄宗听从了。为表彰他的忠诚,特加骠骑大将军,不分时间召见他,宠待甚厚。转年加安禄山范阳长史,充范阳节度使、河北采访使,原任平卢节度使如故。三月,安禄山入朝奏事完毕后离京,玄宗在鸿胪寺召集中书门下三品以下正员外郎长官、诸司侍郎、御史中丞为其饯行,这是历来少有的对武臣的优厚待遇。
安禄山想以立战功来求得玄宗宠爱,因此多次侵掠奚与契丹,安禄山出兵击败杀掉娶了唐朝公主而反叛的奚和契丹。天宝四载(公元745年),又上奏:“臣昨天讨伐契丹,驻军北平郡,梦见先朝名将李勣、李靖向臣求食,于是立庙祭享。祭奠的时候,突然看见庙室梁上长出灵芝草来,一本十茎,形状如同珊瑚层层叠叠在一起。有名将神祇的护佑,定能消灭东夷。请付史馆记下此事,以彰显幽赞之功。”玄宗又一次欣然领受了这种编造的鬼话。
天宝六载(公元747年),范阳、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又兼任了御史大夫,两个妻子康氏、段氏都被封为了国夫人。安禄山外若痴直憨厚,实则狡黠奸诈。他把部下刘骆谷安插在京师探听朝廷动静,朝廷有什么举动,安禄山就早已作好了安排,有时由刘骆谷代他上奏章文表。沿途郡县因安禄山每年都向朝廷进献大量的俘虏、杂畜、珍玩等物而疲于奔命。唐玄宗年事已高,见安禄山对自己如此效忠,心中甚感欣慰。安禄山揣摸到玄宗的心理,常常不失时机在玄宗面前表现一番,以博得皇帝欢心。他上奏说:“臣只是一个蕃戎贱臣,没有特殊才华为陛下所用,却受到皇上太多的荣宠,只愿终生能为陛下而死。”玄宗嘴上不说什么,内心却大为感动,十分爱怜他这份忠诚,遂让他见太子李亨。安禄山早就熟知宫廷礼仪,却假做无知,见后不礼拜。左右的人催促他礼拜,安禄山却站立着说:“我是外族人,不懂朝廷中的礼仪,不知道太子是什么官?”唐玄宗说到:“太子就是未来的皇上,等朕去世之后,他就代替朕统治你”。安禄山说:“我愚蠢浅陋,过去只知有陛下一人,不知还有太子。”不得已,然后才拜见。因为相信了安禄山的这些话玄宗更加宠爱他。安禄山获准可出入宫中,便奏请杨贵妃认他做干儿子。玄宗和贵妃一起坐,安禄山却先拜贵妃。玄宗问他为什么先拜贵妃,他回答:“我们的习惯是先拜母再拜父。”玄宗听后非常高兴。
安禄山回答问题很机灵,还不时加以诙谐幽默,这既讨了皇帝的欢心,又表现了自己的愚忠可爱。他身材极胖,肚子异常突出。据说腹垂过膝,有三百五十斤。走路的时候,要由侍人扶着他的身子,才能移步。所乘的坐骑均是上等好马,要先试驮五石重的土袋,还能奔跑的,才能被选中,平时喂以精致饲料。即使这样,安禄山每次入朝,途中仍要换马,不然再壮的马也要被累死。因肚子太大,马鞍前要特别安装一小鞍,专门用来放肚子。一次,玄宗召见他,开玩笑地指着他的腹部问:“你肚子这么大,装的什么东西呀?”他回答:“除了一颗赤心外,别无他物。”玄宗非常高兴,认为安禄山这番忠心难得。安禄山长得虽胖,但毫不笨拙,动作很灵敏,为取悦玄宗曾跳过“胡旋舞”,身体运用自如,旋转如飞。
(3)荣宠一时
朝廷中不少重臣都在玄宗面前美言安禄山,礼部尚书席建侯做河北黜陟使时,称赞安禄山正直。为顺玄宗心意,户部尚书裴宽和宰相李林甫也常夸他,这些人深得玄宗信任,因此安禄山宠遇更加多了。
起初,安禄山恃宠傲慢,不把臣僚放在眼里,安禄山上下殿前的阶梯时,杨国忠常扶着他。安禄山与权位仅次于李林甫的王同为御史大夫。安禄山看见李林甫时,态度非常傲慢。李林甫召来王,假装有事,王态度十分恭敬地来拜见李林甫。安禄山自知有所失态,态度也恭敬起来。李林甫揣摸安禄山心思,与其谈话时总能先说出安禄山所想,让他惊讶叹服。安禄山对于其他公卿朝士都非常傲慢,甚至侮辱他们,但独独害怕李林甫,每次见到李林甫时,即使是寒冬,也会汗流浃背。而李林甫却把安禄山引进中书省办事的厅中坐下,用好言安慰,并且解下自己的披袍给安禄山穿上。安禄山因为感激,对李林甫无话不说,还称他为十郎。安禄山回到范阳后,刘骆谷每次从长安回来,安禄山肯定要问:“十郎说什么了吗?”若听到李林甫赞扬他,便十分高兴。若听到李林甫说“告诉安大人检点一点”,他就反手握床说:“哎哟,我快要完了!”
安禄山荣宠一时。天宝七载(公元748年)六月,玄宗赐给他铁券,坐食三百户租税,封柳城郡开国公。天宝九载(公元750年)五月,赐爵东平郡王,这是唐廷第一次为将领封王。八月,又兼河北道采访处置使。唐玄宗在兴庆宫勤政楼宴请公卿大臣,文武百官都坐楼下,却特意为安禄山在御坐东间设了一个前放金鸡屏障的坐榻席,还命起垂帘以示荣宠。太子李亨进谏说:“自古正殿就没有让臣子进坐之礼,陛下对他恩宠太过分了,必定会助长他的骄纵。”玄宗托词说:“我想用这人来使臣下慑服,因为他形象怪异。”玄宗又让贵妃的哥哥杨铦、杨锜和姐姐秦、韩、虢国夫人与他拜为兄妹,准许其随便出入禁中。
安禄山多次假装设宴招待奚人和契丹人,让他们饮用毒草茛菪泡的酒,等他们醉倒后将其活埋。每次经常达到数千人,然后把他们酋长的头颅装进盒子中,献给朝廷,前后有很多次。这时安禄山请求入朝,玄宗命令有关官员先在昭应县为安禄山建起宅第。安禄山到戏水后,杨钊兄弟姐妹纷纷去迎接,队伍浩荡荡。玄宗也来到望春宫等待安禄山。十六日,安禄山献上奚、契丹俘虏八千人,玄宗命令考察官吏政绩时为安禄山记最高一级的上考。玄宗曾经允许安禄山在上谷起五炉铸币,这次他献上了所铸钱的样品一千缗。
安禄山在长安道政坊有所旧宅,玄宗认为太简陋,天宝十载(公元751年)正月,玄宗命令有关官吏为安禄山于亲仁坊建造宅第,并且下敕书说不管耗费多少钱财越壮丽越好。宅第落成后,装饰了各种幄帐,放置了许多日用器物,以至于宅屋都被填满了。其中有帖白檀香木床两个,全都长一丈,宽六尺;用银平脱工艺制成的屏风,长宽一丈六尺。厨房与马厩中平常使用的东西也全用金银装饰,其中有金饭罂两个,银淘盆两只,都可装五斗粮,还有织银丝筐和笊篱各一个。
其他器物还有许多。皇上在宫禁中所使用的器物,与之相比,都稍显逊色。玄宗命令宦官监工,在建造宅第和制作屋中所用的器物时不能小气,他经常对监工的宦官说:“外族人那么大方,不能让他笑话我太小气。”
安禄山住进新落成的宅第后,设置酒宴,并请求玄宗下敕书让宰相至宅第赴宴。这一天,玄宗取消了在楼下击球的游戏,让宰相前去赴会。又每天让杨家的人与安禄山选择风景优美的地方游玩宴会,并让梨园弟子与教坊乐队陪伴。玄宗在后苑猎获了鲜禽,或者每吃到一种鲜美的食物,都派宦官骑马赐给安禄山,以致路上走马不绝。
安禄山生日的那一天,玄宗与杨贵妃赏赐给安禄山许多衣服、珍宝器物以及丰富的酒菜食物。三天后,又把安禄山召进宫中,杨贵妃让宫女用彩轿抬起锦绣大襁褓包起的安禄山。唐玄宗听见后宫中的欢声笑语,就问是在干什么,左右的人说贵妃为儿子安禄山三天洗身。玄宗亲自去看,十分高兴,重赏安禄山,赐给杨贵妃洗儿金银,尽兴方散。此后安禄山可以自由出入宫中,不加禁止,有时与杨贵妃同桌吃饭,有时夜不出宫,宫外传言颇多,玄宗却不怀疑。
玄宗每秋去骊山华清宫避寒,都把安禄山带在身边,表示喜爱,并赐给大量衣服、马匹、珍宝。安禄山偶有小病,玄宗命御医精心侍奉,留在宫中调养。又把安禄山的儿子安庆绪及女婿李献诚、养儿王守忠、安忠臣等召到京师,并赐衣服、锦彩、玉腰带,在宫内供食。安禄山的母亲、祖母皆赐国夫人,他的儿子安庆宗、安庆绪、安庆恩、安庆余、安庆和等人均由玄宗赐名,安庆宗官卫尉少卿,又加秘书少监,娶荣义郡主之后,改太仆卿,庆绪为鸿胪少卿兼广阳郡太守,安庆长为秘书监。
(4)寻机叛乱
在唐玄宗的宠信下,安禄山羽翼日丰,权势大增。他看到玄宗年事已高,无心管理政事,朝政纪纲日益败坏;而且随着土地兼并的剧烈,均田制遭到破坏,府兵制度被破坏了,大量精兵猛将聚集于西北、东北边疆一带,致使内地中原武备废弛,形成外重内轻之势。于是,他的觊觎之心日渐滋生,想寻找机会叛乱篡权。安禄山长期为起兵叛乱作准备,暗中招兵买马。天宝六载(公元747年),安禄山借口御寇,在范阳修筑雄武城,大贮兵器。
安禄山私下豢养了同罗、奚、契丹降卒八千余人,把他们收为养子;又挑选了百名家僮,训练他们骑马射箭,平时厚给赏物,笼络人心。这些人对安禄山都很感激,因此都竭诚侍奉,无不骁勇善战,以一当十。安禄山又畜养了五万余只牛羊,几万匹战马,还派胡商到各地去贩鬻,每次接见外商的时候,安禄山都坐在床上,四周焚香,摆满珍宝。安禄山俨然以土皇帝自居,百名仆人侍立两边,众人俯拜于下,牛羊盛陈在祭享用的案上,巫师歌舞击鼓。安禄山还私密派人逢制了留着做皇帝封官用的大量绯紫袍、鱼袋等官员穿戴之物。
安禄山周围聚集了一批文臣武将,以之作为叛乱的骨干。高尚、严庄、张通儒、孙孝哲被安禄山视为心腹。还有史思明、安守忠、李归仁、蔡希德、牛廷玠、向润容、李庭望、崔乾祐、尹子奇、何千年、武令珣、熊元皓、田承嗣、田乾真、阿史那承庆等一批领兵打仗的将领。这些人有不少谋士将才。如高尚,本名不危,很有才学,但却得不到任用,贫困潦倒,曾对人感慨道:“高不危当举大事而死,岂能食草根求活?”安禄山与他推心置腹,让他做幕僚,令其专掌牍奏文件。他与孔目官、严庄为安禄山解释图谶,劝其起兵造反。安禄山曾经提拔世代为卢龙小军校的田承嗣为前锋兵马使。一次大雪,安禄山巡视军营,到了田承嗣处,军营寂静无声,好像没有一个人,检阅时士兵却一个没少,因此安禄山很器重他。
天宝十载(公元751年)秋,安禄山进击契丹,并命令两千奚族骑兵助战。前进到土护真河,安禄山誓众说:“兵贵神速,现在大雨不停,我们离契丹尚远,心须加速进军,契丹没有想到我来了,才可破之。”军队奉命昼夜马不停蹄三百余里。安禄山还令士兵拿着捆绑契丹兵用的绳子,意欲全部生擒。不料□□被大雨浇透无法使用。大将何思德说,士兵极为疲惫,因远道冒雨赶路,仓促上阵必然体力不足,建议部队休息再战。安禄山极为愤怒,要杀他警戒三军,后准其带罪打先锋。
何思德长相酷似安禄山,契丹兵齐把目标对准了他,不一会儿即中枪矢而死。契丹兵误以为安禄山死了,都欢呼了起来。奚族兵见状纷纷背叛,安禄山被奚与契丹合攻。安禄山兵大败,他本人鞍坐也中了流矢,带着二十骑兵仓惶逃往平卢城,幸亏得平卢骑将史定方营救才免于一死。
天宝十一载(公元752年)三月,安禄山发蕃人与汉人步骑兵二十万进攻契丹,想要报去年秋天的兵败之仇。当突厥阿布思来降唐时,玄宗很器重他,赐名为李献忠,接连升任朔方节度副使,并赐给他奉信王爵位。李献忠非常有才干,不服安禄山,所以安禄山想除掉他。于是,安禄山就上奏请李献忠率领同罗数万骑兵与他共同进攻契丹。李献忠告诉张,说他怕安禄山陷害他,请张上奏不与安禄山一同去作战,张不同意。于是李献忠就率领部下大肆掠夺仓库中的物资,叛逃回漠北,后来被回纥兵击败,安禄山乘机招募他的将士,扩充实力。他的军队实力成为天下最强。十一月,安禄山派范阳节度副使、鸿胪卿安庆绪献奚、契丹及同罗俘虏三千名,并献金银锦绣之物。玄宗很高兴,给安庆绪授予散阶特进、卫尉卿。
天宝十一载(公元752年)十一月,宰相李林甫死,宠臣杨国忠担任右相。安禄山素来畏惧李林甫,不敢怠慢他。杨国忠不过仗着贵妃的关系才得以重用,其阴险狡诈的手段远不如李林甫高明,虽然杨国忠在做相前一直对安禄山很恭敬,常常扶着他下殿阶,但安禄山还是很轻视他。杨国忠当上丞相后一反对安禄山的恭敬,两人因争宠而发生矛盾,互相攻击,结下不小的嫌隙。安禄山、安思顺与哥舒翰素来不和,玄宗常为他们调解,还撮合他们结拜为兄弟。这年冬天,三人一同入朝,玄宗命高力士在城东设宴招待他们。席间安禄山对哥舒翰说:“我的父母是突厥人,您的父母也是突厥人,我们的族类非常相近,为何不互相亲善呢?”哥舒翰说:“古人认为狐狸对着自己的洞号叫不吉祥,是说它忘本所以这样。如果老兄能和我亲近,我也一定会尽心的!”安禄山以为哥舒翰讥讽他为胡人,十分愤怒,骂哥舒翰道:“你这个突厥竟敢这样无礼!”哥舒翰也想骂安禄山,但看到高力士用眼睛看他,不敢回嘴,假装酒醉散席,但怒恨又加深了。杨国忠极力交结哥舒翰,奏请他兼河西节度使,又赐爵西平郡王,想用哥舒翰牵制排挤安禄山。
天宝十三载(公元754年)正月初三,安禄山请求入朝。杨国忠一口断言安禄山想谋反,对玄宗说:“陛下正好可以借此试试他,召他入宫,他必不肯来。”玄宗派使者召见他,狡猾的安禄山闻命即刻赶到,打消了玄宗的疑虑。第二天,安禄山在华清宫见到玄宗,哭诉说:“臣本是外族人,蒙陛下厚爱提拔才有今日,不料却被杨国忠所忌,臣必死无疑了。”玄宗被安禄山可怜兮兮的表情迷惑,赏赐巨万为他压惊。太子李亨不断劝说父皇要防备安禄山谋反,但玄宗听不进去,还加封同平章事职位给安禄山。制书都已草拟出来,杨国忠上谏说:“安禄山虽有军功,但是连字也不认识,怎么可以做宰相,一旦颁下制书,恐怕会引起四方少数民族对我大唐的轻视。”玄宗认为有道理,遂作罢,但是又进一步封安禄山左仆射,赐一子三品官,一子四品官。
安禄山见玄宗对自己深信不疑,更加有恃无恐。安禄山请求兼任闲厩使、群牧使等职。二十四日,玄宗任命安禄山为闲厩、陇右群牧等使。安禄山又请求兼任群牧总监,二十六日,玄宗任命安禄山兼任总监。安禄山上奏请求将武部侍郎的官职给御史中丞吉温,还充任闲厩副使,吉温由此被杨国忠忌恨。安禄山背地派亲信挑选能征善战的健壮军马数千匹,另外选地方饲养。他掌握国家兵马大权后,就密遣亲信挑选出数千匹良马充实自己的部队。
二月,安禄山上奏:“臣所属部将讨伐奚、契丹,立功者很多,希望不拘常规,对他们超资加赏。”安禄山的要求玄宗都答应,他军中升为将军的有五百余人,升为中郎将的有两千多人。他为了叛乱,不惜以官爵收买人心。
三月初一,在长安住了三个月之久的安禄山要回范阳,玄宗命宠信的宦官高力士在长乐坂为他饯行。临行前玄宗特地脱下身上的御衣赐给他。他心怀鬼胎,害怕被杨国忠奏请留下,疾驰奔出潼关,乘船沿黄河而下,昼夜兼程驶出数百里,一口气奔回老巢范阳,在沿途所过的郡县他从不下船来休息。
高力士回来后,玄宗问道:“安禄山满意吗?”高力士回答说:“他一定是知道了想要命他为宰相而后又改变了,心中很是不高兴。”玄宗把此事告诉了杨国忠,杨国忠说:“这件事别人都不知道,一定是张均兄弟告诉安禄山的。”玄宗大怒,就把张均兄弟分别贬为建安郡太守、卢奚郡司马和宜春郡司马。
安禄山不轨之心显露无遗,人人都知他要造反。有人向朝廷上告,唐玄宗却把这些人绑起来送交安禄山处理。从此人们道路以目,再也不敢说安禄山谋反了。唐玄宗本人并未糊涂到看不出来安禄山的不安分,只是心存幻想,认为安禄山会念及自己对他的这番特殊宠遇而不谋反。
(5)范阳起兵
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二月二十二日,安禄山想用三十二名蕃将代替汉将,于是派遣副将何千年入奏,玄宗命中书省起草诏敕。宰相韦见素与杨国忠商量说:“安禄山不轨之心由来已久,现在又提出这个要求,很明显要反叛。明天上朝我要极谏皇上,皇上不答应,您再接着上谏。”杨国忠许诺。第二天上朝时,他俩人被玄宗叫住问道:“你们在怀疑安禄山吧。”韦见素乘机劝玄宗不要相信安禄山。玄宗很不高兴,杨国忠见状,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两天后,杨国忠向玄宗进言:“臣有办法揭穿安禄山叛乱的阴谋。陛下可改派贾循为范阳节度使、吕知诲为平卢节度使、杨光翙为何东节度使,再授安禄山平章事,让他进京,这样就可分散他的势力让其无力叛乱。”玄宗认为可以此来考验安禄山,但是仍犹豫不决,迟迟不发已草定好的制书,而派中使辅璆琳到范阳探听动静。辅璆琳受了安禄山的重贿,回来后极力表扬安禄山竭忠奉国,没有二心。玄宗高兴地对杨国忠说:“朕对安禄山推心置腹,他必定不会再有异心,还要靠他镇守东北边境,朕亲自为他担保,你们不必再担忧了。”于是杨国忠的建议不了了之。
安禄山回范阳后,总是假装有病不出来迎接朝廷的使者。有时布置好兵力,然后才出来接见。裴士淹来到范阳后二十多天才见到安禄山,安禄山一点臣下的礼节都不讲。杨国忠极力搜集安禄山反叛的证据,安禄山在京城的住宅被京兆尹包围,门李超被逮捕,送到御史台狱中,秘密杀害了。安禄山的儿子安庆宗婚娶皇室女荣义郡主,在京师为太仆卿,他把这件事偷偷报告给了安禄山,安禄山更加害怕。六月,安庆宗成婚,玄宗以此为由下手诏让安禄山来京参加婚礼,安禄山托辞拒绝。秋季,七月,安禄山上表请求献给朝廷马三千匹,每匹马两个马夫,并且派蕃人将领二十人护送。河南尹达奚珣怀疑有诈,上奏说:“请告诉安禄山到冬天再献车马,不用麻烦他部下的军士,由朝廷供给马夫。”于是玄宗才有所省悟,开始怀疑安禄山有反心,这时辅璆琳接受安禄山贿赂的事暴露出来,玄宗就假托其他罪用扑刑处死了辅璆琳。玄宗依达奚珣的计策,让宦官冯神威拿自己的手诏去告谕安禄山,说:“朕在华清宫为你造了一座温汤池,十月在那儿等你。”神威到范阳宣读了玄宗的诏书,安禄山坐在床上微微起了一下身子,也不伏拜,只是说:“皇上可好?”又说:“献不献马都没关系,我十月一定会去京师。”然后就命令左右的人把冯神威安置在馆舍,不再接见。几天后,才让神威回朝,也没有奏表。神威回来后,对玄宗哭诉:“我差点见不到陛下了!”
安禄山因玄宗待他很好,虽然兼任三道节度使,密谋作乱近十年,还是想等玄宗死后再谋反。这时杨国忠由于与安禄山不和,多次上言说他要谋反,玄宗不信。杨国忠为取信于玄宗,多次以事激怒安禄山,想让他立刻反叛。安禄山于是决意举兵反叛,只和孔目官、太仆丞严庄和掌书记、屯田员外郎高尚以及军将阿史那承庆等人密谋,其他将领都不让知道。其他将领不知道安禄山为何八月份以来多次招待士卒,只觉得奇怪,不知他秣马厉兵,准备打仗。这时有入朝奏事官从京师回来,安禄山就假造敕书,把将领都召来告诉他们说:“皇上下了密诏,让我秘密入朝讨伐杨国忠,你们应听我指挥。”众将领听完后都非常惊愕,相顾而不敢反对。十一月初九,安禄山带领下属的三镇军队及同罗、奚、契丹、室韦兵共十五万人,号称二十万,在范阳起兵反叛。安禄山带领大部将领深夜出发,留下范阳节度副使贾循留守范阳,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留守平卢,别将高秀岩守卫大同。
第二天早上,军队出了城南,安禄山大阅誓众,以诛杨国忠为名,在军中立榜道:“有异议煽动军心的,斩及三族。”三军顿时严肃起来。安禄山乘着铁甲战车,步骑精锐跟随在后,千里弥漫着烟尘,大地为之震动,浩浩荡荡向南而去,一场持续八年之久的战乱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