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晏和晚姝吃完饭就顺道看了场电影,从影院出来,就见到外面下起了雨。
粱晏看着外面雨势渐大,拿出手机和晚姝说:“我们订车吧。”
晚姝同意,只是这晚不知道怎么了,他们前面排了125位,这么等下去,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了。
二人正发愁时,商量着不如去买把伞走回去,就看见前面有车子路过她们,冲她们鸣笛。
二人闻声望过去,看见副驾驶的车窗落下,晋卿从车窗下看着粱晏:“上来吧。”
粱晏看着车里的人是晋卿,转念看了眼晚姝,她心里纠结,晚姝不知是谁,小声问粱晏。
粱晏一点没犹豫回道:“甲方。”
晋卿听见这个回答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坐直了身子看着她。
晚姝看出她的窘迫,“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咱们走回去。”
粱晏看着雨势渐大,他车子就这么横在中间,后面汽笛声响起,她知道这人看着好好先生,其实不达目的不罢休。她不敢再推辞,怕让晚姝看出端倪。硬着头皮弯腰道:“那就多谢了。”
她带着晚姝二人小跑着上了车,坐进了后排。
上车后,晋卿看着他们二人:“直接回学校吧?”
粱晏回道:“对,回宿舍。”
晋卿从内后视镜看见她们两个身上有些淋湿,从车内拿了条毛巾递给她们俩。
粱晏见他递来毛巾,忙接过:“谢谢。”
车开了一会儿,粱晏觉得车内温度升高,抬头朝前看去是晋卿开了暖风。
红灯时,从后视镜里看粱晏只穿了个坎袖和短裤,不似旁边的人穿的齐整,又把车内暖风调高了两度。
车子拐进学校,到了宿舍楼前区,他驶不进去。雨倒是不下了,淅淅沥沥的变成毛毛细雨。
粱晏和晚姝准备下车,却听得晋卿回头对她说:“等一下,梁小姐,我的设计还有些地方,请你指教一下。”
晚姝听明白这话,但又看了眼粱晏,没有动作。粱晏知道今晚逃不出了,但在学校里,料定他不敢做什么。
她看着晚姝道:“那你先上去吧,我马上就回去。”
晚姝把手搭在她手上,点点头,又晃晃手机。粱晏心里明白,笑了下,摇摇头示意没事。
晚姝走远后,晋卿只是兀自坐在原位,不说话也不回头。粱晏知道这是在逼她开口,“有什么设计问题?您的案子不是要过两天再聊吗?”
晋卿半摇车窗,抽了根烟。抽了两口回头看她,胳膊还搭在车窗上。
“晚上吃的好吗?”
粱晏没想到他问这个,点点头,“还不错。”
“酒也好喝?”
粱晏心里揪着,但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就笑了。晋卿看着蹙了下眉,很快又展开。
他转回身又吸了一口,接着问道:“我倒是小瞧了你,那么烈的酒,现在也敢沾了?”
她跟在晋卿身边时候,是滴酒不沾的,熟悉的人都不劝,知道晋老板护着。有不懂规矩的,都是晋卿给喝了,后来吓得也都知道这位是晋老板的特例,得罪不起。把她放在身边,就是陪赌,也不是没换过别人,有时候粱晏上课,晋卿换了个人后输了一夜,后来发现除她以外谁也不行。至此之后,粱晏在圈里头名声大振,也都人人敬而远之。
粱晏靠在后头,还是带着笑回答:“怎么我离了你晋老板,就连酒也喝不得了?”
晋卿掐灭烟,倾身看过来,“燕子,那天是你先走的,按道理,你总该给我个交代。”
他这话说的不咸不淡,也没有威逼利诱的意味,就是简简单单的,似乎真要个交代。
粱晏望着他,那双眼睛还是深不见底。
“我们只是碰巧搭档,我的书念完了自然要走,赌桌上讲买定离手,既然如此,自负盈亏不是就该各人承担吗?那晚我已经交代过了。”
晋卿盯着她,像是看不清她。
“那是你的规矩,不是我的。那一晚你没说清楚,我也没说我们的合约结束,这关系就由不得你做主,就还得照我的规矩办。”
粱晏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的规矩是什么?”
晋卿道:“继续陪我赌。”
“如果我不愿意呢?”
晋卿话说的轻飘飘的,“那小孩病好了?”
粱晏从前也没有特意瞒过他这件事,但他也从没问过,她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她心里早就猜测过,她的背景他应该查的一清二楚。
“那时候挣得钱还够。”
晋卿笑了下:“钱够的话,你私下接那么多画图的活干什么?补贴家用?”
粱晏深吸了口气,她何必在他面前装呢,反正瞒不过的,不如索性大方一点。
“是,那时候本来好转了些,但是现在情况不太好了。”
晋卿又点了一根烟,雨后的空气和着青草味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明明不好闻还总让人忍不住多吸两口。
晋卿道:“还是按以前的规矩,有局的时候你来,钱还是从前的,我不会少你。”
粱晏很想问一句,到底为什么,但是她没问,她知道这句话就像个界限,问了就是回不了头。
她闭眼,再睁开时候问道:“这次多久?”
晋卿没再为难她,“就做到别墅的设计完工吧。”
粱晏轻声说了句好,开车门就要走。
晋卿道:“慢着,给我联系方式。”粱晏报了手机号,晋卿输入后才放她回去。
粱晏刚到宿舍楼内,就看见微信上发来了消息认证。她点了同意,开门进了屋子。
晚姝坐在楼下等她,“没事吗,怎么这么久?”
粱晏笑笑,背对着她放包,“没什么事,就是甲方多问了几句。”
“那你这个甲方看起来倒是挺不错的,人长的很帅,说话也很和气,应该不难搞吧?”
“天下乌鸦一般黑,哪有好对付的甲方,都干了快七年,你还没明白吗?”
晚姝噗嗤笑了下,“倒也是,只有好脾气的设计师,没有好脾气的甲方。”
粱晏晚上躺在床上,点开晋卿的头像,朋友圈里空空如也,是他的作风。
第二日早上粱晏接到周冉的电话,心下一惊,立马起来。
周冉要见面,粱晏匆匆洗了把脸,就往地方赶。粱晏提前到了,她坐在咖啡厅里等周苒。
从窗外瞥去,只见周苒从她那辆小超跑上下来,带着粉色墨镜,穿的是雕家最新款的秀场裙,挎着戴妃贵妇包,脚上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手里打着一把白色小阳伞,这一身行头既浮夸又高调,倒是和她非常相配。
坐下后,却见她是一个人前来,粱晏觉得这两口子还挺有意思,上回男的来,这回女的自己来。
等周冉坐下后,粱晏问道:“周小姐,不知道我们今日是来谈些什么?”
周苒没有回话,只是摘下墨镜,翘起二郎腿,又招呼服务员,点了杯美冰式。等着咖啡上了,喝下第一口,才和粱晏说了第一句话。
“今日我们不是来讨论方案的,我是想来问问梁小姐,那天晋家订婚宴,你也在是吗?”
粱晏一听,便觉不好,但又镇定下来。
“我在,上次听庄先生说他也在?”
周冉道:“没错,他也在。”她接着问道:“那天,你只见到了他自己是吗?”
粱晏奇怪,却如实说道:“是啊,的确只看到了庄先生一个人。”
周苒见她如此,脸上和气的笑着,但眼里总有几分戒备,对她说道:“梁小姐,我看你是个学生,人也挺本分的,你看见了什么,老实和我讲,我不会为难你的。”
粱晏心中猜测,难道是庄严又找了个什么新目标,被新婚老婆抓了把柄?
“抱歉,周小姐,那日我并没有见到庄先生。再后来,我就提前离席了,并不知道后续的事情,也没有见到庄先生。”
周苒有些急了:“你再回忆回忆,你就没看见他和什么人在一起吗?”
粱晏疑惑问道:“他应该和什么人在一起吗?”
周苒见粱晏这番模样,把端起的咖啡杯又重重放了下去,声音之大,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神情异样的看着她们俩。
估计以为又是什么大老婆和二奶的争端。
周苒见周围气氛不对,便换了神情,但言语却仍是不太客气,“就是,年轻的,女的,有吗?”
粱晏心想,果真是如她所料,想着实话实说,但她的确也只能实话实说。
她开始还想添油加醋说庄严说周苒病了,但瞧着周苒的架势,她担心说得厉害了,再丢了单子。
便简单的说了句:“抱歉,周小姐,我是真的没见到,出什么事了吗?”
周苒见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便换了副表情:“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粱晏听着连连点头,埋头喝了口咖啡。
又听周苒那边说道:“方案就还是先照原先的做吧,不用改了。过两天,我们再找个时间商量一下,没有问题就可以施工了。”
粱晏听此,觉得今日总算没有白来,十分想拿着咖啡杯和她碰一个,但看周苒脸色铁青,就自己在心里碰了一个。
“好的,周小姐,我这边已经大致收尾了,等你们有时间,咱们就最后汇报一次。”
“嗯,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您慢走。”
说完,周苒戴上墨镜,拿着小包,踩着恨天高,一扭一扭的离开了,下台阶时候,粱晏还小声来了句,“千万小心啊,这台阶可高。”
周苒回头看了她一眼,粱晏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周苒的杀气,然后转过身去,一扭一扭的,径直出去了。
其实粱晏倒不是故意气她,她是真怕周苒摔了,这再耽误一段时间,那这案子可真就做不完了。她放下杯子,朝外头看去,发现斜对面正是远陆的写字楼。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远陆集团内,晋卿正同公司的一任高管开会。
远陆虽是由地产发家,但由于晋卿父亲起家早,到今天为止,旗下业务已经囊括物业、装修、物业管理、酒店开发及管理,以及食品等众多产业链。
晋厉江近年来,劳心劳力,且已年过花甲,便将一直在海外打理国际事务的晋卿召回来,替他接手。
而晋烨虽一直被晋父带在身边,但无奈天资有限。多年来的培养,也未有长进,晋父也只让他接手旗下的食品业务,而此次与原生的联姻,也是为其作铺垫,好助小儿子一臂之力。
晋卿自回国之际,便已在远陆内部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浪。
晋卿其人,自幼被母亲带在身边,母亲虽从政,但却是书香世家出身,自小耳濡目染,且天资聪敏,大学是去了香港念的,晋烨在国外出事后,他才去了国外,把晋烨换了回来,之后便一直留在了那边。
自他回国之初,便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风言风语传开,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但见晋卿这上任的几个月来却未有任何举动,仍是按部就班,直到前几日他出手撤了些人,还有不少是公司的老人,这才让人明白这位也不是好相与的。
会议持续了有三个小时,晋卿听完了所有部门的汇报,旁人听得都已经十分疲累,靠在座椅上,已没了精气神儿,人还在,魂儿却已经不见了。
却见晋卿,仍是好生端坐着,大有清风徐来的气势。
会议结束后,他站起来同与会人员道谢:“辛苦各位了,日后还需各位鼎力相助。”
说罢,站起身,捞起椅背上挂着的西装外套,带着助理于舟出去了。
会议室内的众人见老板走了,也纷纷作鸟兽状散去。
晋卿回至办公室,抬眼问于舟:“东西拿到了吗?”
于舟从兜里取出一枚优盘:“都在这里了,相关人员也都被安排送走了。”
晋卿点头,插上优盘,看着屏幕上放映的内容,脸色沉静。随后拿出纸笔,写了几个名字,递给了于舟,“从下周起,让人事部通知他们不用来了。”
于舟接过,正是晋烨当日和晋父打理公司时,与其交好的几个部门主管,其中还有一个属于晋父派系的分公司老总。
于舟抬头,小心试探的问了句:“这一下会不会太多了,动作太激进了?”
晋卿听后,抬眼看他:“要的就是激进,况且这些闲人,留着实在碍眼。”
于舟把纸收好,点点头,又回话道:“原生那边下午又派人来问,说什么时候有时间,想和您见一面,看样子是等不及了。”
晋卿听闻,靠在转椅背上,闭上眼睛,脸上却浮现一丝笑意,要上戏了。过了五秒睁眼道:“就今日吧,今日正好。”
“那我去安排,定在我们会所吗?”
“可以,定个其他的院子,离我的远一些。”晋卿接着向于舟吩咐道。
于舟说罢,退出了晋卿的办公室。
晋卿看着窗外,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站起身来,他立在落地窗前,站在五十楼的高处,俯视着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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