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菜式陆续上来了。

    晋卿把菜朝李唯那边挪了挪,然后说道:“请吧,李小姐。”

    李唯点头,夹起一块年糕,尝了一口,软糯粘连,味道十分不错,同晋卿说道:“这年糕很好,很糯。”

    晋卿听此,倒是恍惚了一下,眼神不自觉瞥向另一侧的粱晏,想起以前带她吃饭,她吃饭时候话多,也喜欢点评。

    李唯看过去,不解问道:“怎么了吗?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晋卿收回表情,说道:“与李小姐无关,只是想到些别的事情。”

    尝了一圈后,李唯放下筷子,看着晋卿说道:“听晋伯伯说,你在国外生活了很久?”

    晋卿也放下筷子,对她回答道:“想着多了解下国外的市场,以后也好做海外的业务,就没急着回来。”

    李唯听后点点头,又说道:“我也是呢,本来在国外读完音乐学院,想一直留在乐团里的,可是我妈舍不得我一个人,说什么也要我回来。”

    晋卿听后,对她说道:“你一个姑娘家,自然是要多操心的。我是个男人,糙了点也无所谓,女孩子还是留在国内,更安全些。”

    李唯听后,无奈一笑:“只是安全多了,没了自由。”

    又抬头看了眼晋卿,“晋先生呢,觉得国内好还是国外好呢?”

    “各有千秋,国外的工作环境更轻松更能让人专心,国内虽然压力会大,但是机会也会更多。”

    李唯听此,不知该如何接,却抬眼看着晋卿的眼睛十分明亮,一时心动,“晋先生,我该叫你什么啊,总不能一直叫晋先生吧?”

    晋卿淡淡一笑:“叫名字吧。”

    李唯思索了半晌,“可是你大我六岁,叫名字的话,不合适吧?”

    “随你开心。”

    李唯听此,粲然一笑:“好,卿哥。”

    “你今年26岁?”

    “是啊,我读书早,所以读完研还在国外工作了三年,也是去年才回来的,说起来倒是和晋哥你一样呢。“

    晋卿点点头,没说什么,又给她杯子里添了茶水。

    粱晏和陈晚姝在那侧吃的悠哉,她们二人虽点了不少,但是江南菜码不比北方,都是一小盅,一小盘,没有多少分量。

    拿起纸巾擦擦嘴,向椅子背后靠去,把椅子转了个方向,侧坐在桌前,正对着楼下的夜景,边喝茶边消食。

    服务员上前,给每桌的客人都送了一把团扇,说是今日店里的活动。

    她选了一把素色的,拿在手里,想起读红楼梦的时候宝钗扑蝶的一幕,晚姝挑了把带粉色的。

    正想在兴头上,却听得前头一阵笑声传来,闻声看去,正是晋卿那一处。看见他们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似乎有趣的很,姑娘在一侧更是笑的花枝颤动。

    一时看得入了神,却见到晋卿一双眼眸带笑向她看去。二人眼色相对,粱晏一时没反应过来,二人就这么对视了有五秒。

    粱晏才回过味儿来,拿着扇子转了个扇面,掩着面,转了回去。

    那侧李唯似乎也看出晋卿在向后看些什么,也朝身后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卿哥,怎么了,看到熟人了吗?”

    晋卿收回目光,对李唯说道:“没什么,刚才有只小猫跑上来了,我看错了还以为是只小狐狸。”

    等了一会儿,晋卿看着李唯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便对她说道:“走吧,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李唯说了声好,二人一前一后离去了。

    晋卿路过粱晏座位时,看见她人已经不在了。

    手却不自觉的扶了下粱晏刚坐过的椅子,又看着桌上的盘子已经清空。她人瘦极,胃口倒是不小。

    下了楼,李唯看着酒吧里的红男绿女已是沸沸扬扬,再看着晋卿立在身侧,内心觉得十分有安全感,又抬头对晋卿莞尔一笑。

    晋卿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又回了个简单的微笑,让她走在前面,把人带出去了。

    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正是粱晏的方向。刚才李唯看的时候,他也跟着看去,却见到粱晏和陈晚姝坐在二楼栏杆旁的座位,吃着蛋糕,桌上放了一杯酒。

    匆匆一眼就收回了,他把李唯送回去后,车子正往烛火人间走,就接到北边的电话。

    晋卿解开两颗衬衫扣子,吩咐司机去北边。

    晋卿下车后,门口的王姨正在打理庭院,看见晋卿回来了,连忙用围裙擦了擦手,走上前去对晋卿满脸慈爱笑着说:“回来啦?”

    晋卿自幼就是王姨一手带大的,算是家里的老人。当年生意在北京稳定后,看重长三角这片的商业,从北京到了陵州,也一齐把王姨带了过来,晋卿对她也甚是尊敬。

    “回来了,王姨,晚间吃了吗?”

    “吃过了。”

    说完像是又想起些什么,对晋卿悄悄说道:“先生今晚没吃多少,看着是心情不大好,你去了别和他太顶嘴,顺着点儿他。”

    晋卿笑着说:“知道,我先去了。”

    “哎,先生在书房呢。”

    晋卿点点头,去了里间,走到书房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屋内传来声音。

    晋卿听后推门入内,只见晋父正坐在棋盘面前一人对弈。看见来人是他,点了点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晋卿走过去坐下,看了眼棋局,不由分说执起了黑子,和晋父开始两边对垒。

    晋卿拿起旁侧的茶具给晋父杯里填满,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父子二人便再默契的都没有开口,

    一局结束,桌上的半柱香已燃尽,晋父最后收了官,白棋177子胜。

    他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晋卿笑着抬头说道:“是我输了。”

    晋父闻言,放下茶杯,走到书桌前坐下。晋卿也随着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话头一转:“今晚你和李家那姑娘相处的怎么样?”

    “还好。”

    “李家毕竟在政府里有些话语权,你妈如今也快要退了,你也得为今后做好准备。别的事情都好,这件事情不要由着性子来。”

    晋卿听后未有言语,看见父亲头上两鬓的白霜,一时之间也是五味杂陈。

    “我有分寸。”

    “好,你心里有打算就好。把你叫过来还有件事,你弟弟虽说订了婚,但到底心性不定,你多看着点儿,你刚回来公司有些事也别操之过急。”

    晋卿没说话,晋厉江安排完了,对他道:“时候也不早了,是留下来还是回去?”

    “明日还有会,我先回去了。”

    晋厉江点点头,又看着他说:“找个地方吧,不要再住酒店了,那么多房子,挑一栋。”

    晋卿回道:“已经准备装了。”

    “嗯,回吧。”

    晋卿站起来,把手里一直把玩的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转身同晋父告了别,离去了。

    晋卿走后,晋厉江去棋盘前拿起茶具,却见到刚才晋卿落子的地方,不由得瞳孔一缩——他破了局。

    回去路上晋卿没让司机跟着,自己开了车,半路接到姜云叠的电话:“哪儿呢?”

    “回酒店的路上。”

    “来我这一趟?有消息了。”

    撂下电话,车子开至清凉台。

    入内,仍是荷芳斋,晋卿进门,只见姜云叠身上坐了个美女,腰肢细软,紧紧缠着他。

    姜云叠听见声响,见来人是他,也没把腿上的美女放下去,大手搂着对他说话:“来啦?坐吧。”

    “喝什么,来壶茶?”

    晋卿坐在对侧,看了他二人一眼,点了点头。

    姜云叠身上的美女见有人来了,赶忙要退下去,姜云叠在她臀上用力抓了一把,把她放下去了。

    “你先出去吧,我们说说话。”

    美女听闻红着脸瞥了一眼晋卿,然后身子一扭一扭的出去了。

    姜云叠目送着人出去后,关上了门,才开口对晋卿道:“你看这个怎么样?”

    晋卿淡淡道:“一般吧。”

    “啧,我说你眼光也忒高了,这可是最近当红的小花旦,为了把她弄过来,费了我不少劲儿呢。”

    晋卿也没再搭理这茬,接着问道:“说说你的消息吧。”

    姜云叠开口说道:“孟宣已经把消息漏出去了,王丈湘那边一开始没什么反应。

    但今晚王丈湘和你那个弟弟在我这喝酒,说起你把那小子派系的人全给摘了,他咽不下这口气,一个人在那儿喝闷酒。让王丈湘看出来了,趁机激了他几句,我看是要有动作了。”

    晋卿听后喝了杯茶,点了点头。

    “我说,你这个弟弟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还是小心点好。你这回把人全给撤了,难免他不会干出什么。”

    晋卿淡淡一声:“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

    姜云叠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姜云叠又开口说道:“听说你和李唯去相亲了?”

    晋卿抬头看了一眼,“消息够快的。”

    “也不看哥们儿干哪行的?怎么样啊,良家妇女,中意吗?”姜云叠笑着打趣他。

    晋卿微微一笑,“你来试试?”

    “别,我可不好那口,麻烦。怎么着,你们家老头就这么着急,刚把小的给弄出去,就急着给你找老婆,着急抱孙子啊?”

    晋卿没接,却话锋一转:“你怎么认识李唯?”

    姜云叠一听他问这话,扑哧乐了:“你猜她是谁?”

    晋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听说是王丈湘的梦中女神。”

    “怎么回事?”

    姜云叠喝了一口茶,盘着核桃,不开口,故作神秘的往后靠去。

    “听说王丈湘在国外看过她的乐团表演,看完当场就一见倾心了,在国外那会儿又给人送珠宝又送票子,没想到这姑娘心气儿高,压根就没搭理。

    后来听说这老小子不死心,一通打听,知道她爸是政府的,才没敢再动手。这回听说人回国了,三天两头就去学校接人家。但这姑娘一次也不去,说是再来就要报警了,这两天才消停下来。”

    晋卿听后说道:“他这人成也女人,败也女人。”

    “我看你和王丈湘才是真爱啊,你说人当初追那个谁,挺好看那个,那女的也喜欢你;现在又追李唯,李唯又和你相亲。我看这王丈湘喜欢的没准儿是你。”

    晋卿斜着睨了他一眼:“少在这儿糟践我。”

    姜云叠乐的合不拢嘴,“三世情缘啊。”

    晋卿不再搭理这茬:“孟宣还听话吗?”

    “钱到位,又给资源,想不听话都难。”说完又看了一眼晋卿:“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晋卿眼皮也没抬,“什么怎么想?”

    “李唯啊,人家老子可是高官,这一搭上,你怕不是要官商勾结了。”

    “那你自己搭不更快吗?”

    “我倒是有这心,你也不看我做的什么生意,人一个清白人家,能淌我这趟混水吗?”

    晋卿好笑,“你还知道自己混呢?”

    姜云叠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不和他多纠缠:“你觉得人怎么样啊?”

    “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听说人够漂亮,身段也好,家世又高,强强联合了,怎么着难不成你还要找个天仙啊?”

    “不用找。”晋卿话说的肯定。

    “什么意思?”姜云叠不解的问过去。

    “我找谁,谁就是天仙。”

    这次轮到姜云叠冷哼一声。

    晋卿喝完茶,“走了。”

    “这么早?不如留下来。”

    “干什么?”晋卿微一抬眼问道。

    “你既然快要成家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清心寡欲,给你找个人陪陪?”

    晋卿:“我没你那么欲求不满。”

    “怎么着,才这个年纪,就没欲望了。”

    “不是没有,是节制欲望。”

    他虽然也有男人的冲动,早些年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花样都见过,玩不玩倒是另一码事儿。但已过而立之年,男人的稳重早已胜过原始的冲动。

    姜云叠就知道他不会答应,笑着看他:“不送了,你慢走。”

    晋卿背对着他招招手回了。

    路上晋卿开车回去,夏夜的雨来的没有征兆,斗大的雨滴打在车窗上,红灯停下时,看见旁边的商场前站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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