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随安后来耐不住,问过萧祺然,大比的名额要如何确定。萧祺然只叫她宽心,安心修炼就是。

    不用先比么?谢随安不解,只见萧祺然嘴角的笑意逐渐讥讽,难得冷了声道,比什么?拿什么比?

    明知道他的火气并非冲她而来,谢随安亦觉惊颤,信他,纵然心中疑惑,也不再问,而大比的入选名单也终于挂了出来。

    沧海观此次呈递的名额不过五个,闵如初的名字亦赫然在列。其余三个谢随安未见其人,但闻其名,名声远比二人响得多。

    沧海观没落的这些年,观中弟子对外界的感知日渐迟钝,早不知外头的境况如何,很是安心地龟缩一处,对这一天骄聚集的场面更遑论过多憧憬,只当是寻常游历,更不愿去报名吃这个苦头了。

    眼见弟子不上进,长老们更不愿费心力去维持所谓的公平公正,只草草为各自弟子瓜分了名额便公示了。可见两个陌生的名字在上头,众人还是义愤填膺了起来。

    相较于有个高地位师父的闵如初,谢随安的名姓似是轻了许多。许多人都平白觉得她抢了自己的机遇,哪怕他们其中并没有什么人报了名——谢随安站在人堆中,瞧着白纸黑字,听着众人对于她的议论。

    “内门弟子这么多,怎么偏偏是个没名没姓的人顶了上去?如何服众?”

    自然是凭我师父厉害。

    “就是!我听师父说,往年都是先在观中决个高下,这人是个什么来头,竟叫长老们越过了这一步骤?”

    许是只有下,而无高。

    “不知他会不会去切磋场,若有机会,我定要和他比上一场,试试深浅,叫他知道我的厉害!”

    谢随安掂掂随念,无声笑了笑,倒不是她自己吹嘘。近来她的剑意领悟得愈发深刻,连带在切磋场上,同境界之内都鲜少遇到敌手,甚而隐约摸到了筑基后期的门槛。

    但,还不够。

    人只会仰望自己够不到的人。谢随安捏紧了随念,她若要去往更高的地方,只看眼前是远远不够的。

    不该浪费时间了,她欲迈步离开,人群的讨论声渐消,直至有一道声音轻轻响起:“谢随安……是你么?”

    谢随安循声找去,是个同窗的少女,印象稀薄,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出于礼节,她还是点了点下巴,默认了。

    对方见她如此,面上流露出怅惘与释然掺半的神色来:“是你啊。也难怪,你那么认真刻苦,性子又……恭喜你了。”

    性子之后的词吐得含糊,谢随安想是说的她和通瑜那些事儿,她早当过去了,虽吃惊于别人对她的印象,却也只平静应了,没什么旁的反应。

    她反应平平,却引发了周边一阵又一阵窃窃私语。人们端详她,从三个字转移讨论到活生生的人。

    “你就是谢随安啊。”有男子站出一步,笑容暧昧,说不清是讽刺还是蔑视,“我当是个怎么样的人物……原是你这样的。”

    谢随安不耐烦地一扫,见他大抵三十来岁,筑基后期的模样。修为不高还自视甚高,这样的人,她少说打过十多个。

    “是我,你待如何?”

    闻言,男子拍了拍腰间的佩剑:“我见师妹风采斐然,不知我能否有幸与师妹过过招?”

    我见师妹好欺负得很,不知道能不能给个灭威风的机会。谢随安替他想完了未尽之语。她不太想应,但若风风光光赢下,未尝不是正名的机会。

    正名她是有那个本事的。

    谢随安缓缓吐出一口气,将随念拔出半截自当应下。二人转移阵地,正要开打,却被另一道爽朗女声拦下:“且慢!”

    来人从台下一跃而上,一身银色劲装,散着发,一双柳叶眼笑眯眯的,很是亲善。她扫扫谢随安的对手,忽地笑了:“你又不去大比,和她打什么?”

    不论男子反应如何,谢随安的心一沉,她这话说得,有些深意。

    “……同门之间切磋乃是常事,不知师姐为何贸然插手。”男子心中总觉得来人有些面熟,可又偏偏想不起来于何处见过,耐着性子好好回复。

    女子乍一听“师姐”二字,笑意越发盛了:“虽说你年纪比我大,但论资历,我也当得上一句师姐。你问为什么,也没什么原因,只因为她是我的对手,你没资格。”

    这话说得狂妄,男子闻言却变了面色,作揖赔了个不是,甚至没来得及向谢随安说上一句,匆匆下台了。

    他总算想起自己是在哪儿见过女子了,眼前的“师姐”,曾经来给他们上过课!给他上课的教习,也得好好敬她三分!

    男子识趣走开,女子满意颔首,转而将目光投向谢随安:“我之前没有在观中见过你。”

    谢随安回得很快:“我也没有见过你。”

    女子虽披散着发,也不露窘迫,任风吹拂,举手抬足间俱是一股率性气质。

    就算忽略她不经意间发散出来的灵力波动,这样的人,谢随安哪怕只看过一眼都不会忘。

    她很自信,但她确有这个资本。谢随安很敬佩这种人,同时也不愿与他们过多往来,这并不冲突。

    真要追溯一下缘由,大概是谢随安不喜欢这种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到他们好像天生就这样好命。

    “那好。那我就做个自我介绍吧,江九幽,你应当知道我的名字。”

    谢随安当然知道。名单上压着她的其中一个,就是江九幽。

    看着谢随安流露出了然神色,江九幽便兀自往下说了:“同样是内定,他们服我,因为他们知道我有多强;他们不服你,因为在他们眼里,你并不强。

    “我想同你打一场,当然,你可以拒绝。我想知道你强不强,你若够强,”江九幽顿了顿,“于你而言,这是个好机会。”

    她很聪明。眼下对战一场,的确是件双赢的事情。

    “我不同你打。”谢随安出人意料地回绝得很是干脆。

    她面无表情地握住剑鞘,将随念露在大众视野中:“你若心中有战意,起初就应该展露你的武器,而不是如今都没有动静。

    “你不诚心,我不愿同你打。”

    江九幽微微错愕,旋即一笑:“抱歉,是我思虑不周。我原以为……你会知道。”

    谢随安暗自发笑,她都不识得她,哪里会知道她主修什么呢?江九幽虽口口声声说她们是彼此的对手,实则半分都瞧不起她。

    看不起她的人,谢随安也不屑跟她打。

    但她回绝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现下……打不过江九幽。

    江九幽身上的气息在完满之余,波动得厉害,俨然于近期之间会突破金丹。谢随安自信对上大多数筑基后期都能获胜,但,江九幽不是大多数。对方既只字不提要压制修为,显然是要狠狠打击谢随安。

    她说对谢随安是个好机会,可一开始,她便觉得谢随安会迎来落败的结局。

    这样的架,谢随安打不得。

    “待你改日拿出诚意了,再和我来吧。”谢随安抛下一句,转身就走,刚迈开半步,却闻见脑后一道破空声!她不假思索,一举随念,剑鞘与兵器相接,沉闷之声顿起!

    谢随安一推随念,迫使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远,剑尖只指对方,冷着声调道:“我不和你打就偷袭?这是你师父教你的道理?”

    遭到痛斥的江九幽则没有半点偷袭的心虚与愧疚,悠悠收起刀,才道:“有点意思,这一剑,有点意思。”

    被谢随安怒视许久,江九幽才收起刀:“放心,我不会再动手了——不用这样看我,我说话算话。你不和我打,我反倒很想试探试探你。刚才那一剑看来,你值得。”

    谢随安丝毫没有收敛怒容的意思。江九幽只得无奈举起手,示意自己投降:“好了好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做出这样的表情,怪可惜的。我走了,期待我们在大比的碰面。”

    直至她下台,谢随安才收起随念,略略环视周围,许是江九幽刚才的话有些分量,此时此刻,众人看她的眼里,多了些敬畏。

    出了这样的插曲,谢随安再想找人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也是不能了,只能咽下这口气,甩袖而去。

    她只希望到时大比她能抽中江九幽,狠狠地打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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