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药, 加之安神香的效用郁菀来不及多想什么,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受了惊吓后,她没有做噩梦,直接一夜无梦到了天明。
第二日她再睁眼时, 床边守着的是陈婆子。
那一瞬郁菀差点以为自己还是在庄子里, 昨夜发生的事, 只是她的梦。但头顶的床帐, 屋内桌椅布置全然陌生,又让她明白, 不是做梦。
陈婆子听到动静看过来,那双眼红红的,明显哭过。
“姑娘,你醒了?”
看到郁菀醒过来,她欢喜地说道。
“嗯, 什么时辰了?”
“快巳时了。”
陈婆子伸手扶着她起来,拿了件外衣给她披上,
“姑娘饿不饿?”
起身时,她忘了身上有上, 一用力伤口泛起了撕裂的疼痛。
她没呼痛, 只皱了皱眉,陈婆子因此也没有发现。
郁菀靠坐在床头, 接过了陈婆子递过来的热茶, 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点点头。
“我让厨房送些吃的来。”
陈婆子说完忙要出去。
“不急。”
郁菀喊住了她,把手里空了的茶杯递给她,
“双梨怎么样了?其他人呢, 有没有事?”
陈婆子回身过来, 回答道:“双梨那丫头崴了脚,没什么大碍,大夫已经看过了。”
说完又说起了昨夜发生的事:
“那土匪凶恶,但似乎是冲着姑娘来的,姑娘当时和双梨一走,土匪全都追过去了,倒是没怎么管我们了。
不过明言小哥带来的人也极是厉害,匪贼在他们手上没占半点便宜。”
“逃出去后,我让柳儿几个丫头和赵管事去京里报官了,想来今天中午就能回了。
庄子那边一切都好,姑娘安心。”
把事情说清楚后,郁菀心下微安,都没出什么事便好。
“我服侍姑娘先起身,再去厨房。”
陈婆子多是管事,从未贴身伺候过郁菀,她又原是庄子上做粗活的,所以这会儿伺候起来人来显得有些笨手笨脚。
幸而郁菀也不是什么真的娇娇小姐,没多大计较。
至于跑厨房的事,她其实没真去。
外面都有丫鬟仆妇候着,她只需出门说一声,不久早膳的那些吃食就送了进来。
郁菀是真的饿了,一醒来腹里空空,难受的紧,一碗鸡丝粥下肚才好些。
又挑着其他配菜用了些,她才放下筷子。
随即立刻就有人送来了漱口的茶,和盥洗的物什。
陈婆子在一旁看得咋舌。
这伺候人的功夫,她在宣平侯府时,只从大夫人身边见过,也不知救了姑娘的这位贵人是何方神圣。
郁菀也是怔了片刻才从容安然地任由侍女们伺候。
等收拾妥当后,见屋内的侍女要离开,她犹豫了一下,叫住了领头的那个。
那侍女停下,挥手让其他人先退下,后转身行礼唤道:
“姑娘。”
郁菀更是踌躇,含在嘴里的话过了几遍才问出:
“他,他呢?”
陈婆子诧异地看向郁菀。
听姑娘的口气,怎么像是认得那位大人?
侍女则没什么惊异,听见郁菀的问话后,只恭敬地回到:
“主子在书房,姑娘要去吗?奴婢给您带路”
“不,不用了。”
郁菀忙摇头,拒绝了,神情有几分难安。
见她反应如此之大,侍女也没勉强,顿了一下后,神色自然道: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奴婢就先下去了。”
郁菀嗯了一声,颔首。
侍女再行一礼,接着退下了。
出了门后,侍女想了想,抬脚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屋内等侍女走后,郁菀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陈婆子道:
“你知道双梨在哪儿吗?”
陈婆子点头:“知道,姑娘要去看看吗?”
她话还没说完,郁菀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走吧。”
双梨被安置在了另一个院里,但离她不远,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不过郁菀有伤,走得慢,遂走了一会儿。
走得慢,在路上也多看了两眼如今身处的这个别院。
昨夜来时天黑了看不清,郁菀看了大概,只以为这院子里修的精致大气。但不想白日一看,更添了几分雅致典丽。
一廊一亭,一草一木皆楚楚有致,甚至一条小径,都是曲径通幽。
别说是郁菀了,就是陈婆子这个没什么见识的人都意识到了不同。
她小心地左右看了又看,当发现有仆人走过时便连忙垂眼,不敢叫人发现觉得她眼皮子浅,给姑娘丢脸。
同时陈婆子更是困惑,猜测起这别院的主人到底是谁。
陈婆子即便十分好奇,仍没多嘴去问郁菀。
她在前面引路,安静地带着郁菀到了双梨待的地方。
“姑娘。”
双梨正躺在床上无所事事,见到郁菀和陈婆子推门进来立马笑开了。
郁菀看她眼睛晶亮,面色红润整个人精神尚好,知道她没被昨夜的事吓到,也跟着笑了:
“脚还疼吗?”
“不疼了。”
答完又想起郁菀身上的伤,她脸上的笑一下消失了,急切地问:
“姑娘呢?我听人说,你的脚和手都受伤了。”
郁菀笑着摸摸她的头,温声说:“脚受伤了,我怎么走过来的?
没事,都是破了点皮,不严重。”
双梨好哄,闻言也没怀疑:
“姑娘没事就好,都是我不好,把姑娘扯绊倒了。”
“哪能怪你,夜黑路不好走,跑急了,摔了是常事。”
郁菀安抚了几句,彻底把双梨心里那点愧疚给抹没了。
陈婆子在一边听着,心里直叹气。
双梨这丫头这么傻,难怪护不住姑娘。
郁菀又待了一会儿才离开。
她嘴里说着不痛,但眼下实则正隐隐做痛。
应该是伤口的药该换了。
因着膝盖伤口作痛,回去的时候,郁菀走得更慢了。
陈婆子看出了她的不适,一路把人扶了回去。
而她们到时,厅内早有几名侍女候着了。
不过其中一人是个生面孔,郁菀没见过,后经那领头的侍女介绍才知道这是位医女,姓吴。
吴医女看到郁菀从外面回来,脸色微白的样子,眉头微皱有些不赞同,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侍女们替换了陈婆子的位置,一左一右地扶着郁菀进了内室,吴医女拿了药跟在身后。
内室中,郁菀褪去外衣,挽起衣袖和裤腿,吴医女替她解开缠伤口的白布条,露出里面的伤口。
大夫昨夜留下的药很管用,经过一夜,膝上和手肘处狰狞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瞧着远没有昨夜吓人。
“姑娘还是在屋里歇几日再出去,不然这伤口就养不好了。”
吴医女查看了她的伤口后,一边上药一边说到。语气并不严厉,可停在陈婆子耳里,却让她惶惶不安生怕这医女怪罪郁菀了,忙说:
“是我的不是,带着姑娘出去乱走。”
吴医女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陈婆子,又垂眼低头继续手里的事。
陈婆子看得噤声,不敢再说话了。
很快医女包扎好伤口就告辞了。
此后的一上午,郁菀都待在了屋内哪里都没去。
幸而房中放置了书架,她随手抽了一本来看。
不想那竟是本策论。
郁菀书读得并不好,哪里看得懂策论,遂将其放了回去,想换一本。
可拿出的另一本,竟又是本兵书。
郁菀连换了好几本,才从最边上找到了一本薄薄的游记暂且看着。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一番走动,扯到了伤口,一上午郁菀伤口处都有些痛。
这下不用再让医女特意嘱咐什么了,她都不敢动了,乖乖地半靠在软榻上的引枕上看了一上午的书。
除快到用午膳时,有下人来过问了一声郁菀的忌口和喜好,其他时候并没有人来打扰她。
整个别院都显得十分静谧。
“姑娘。”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婆子急匆匆地进了房里,面露急切。
“怎么了?”
郁菀眼睛还放在书上,嘴里顺嘴问到。
“贵人来了。”
郁菀起先没懂陈婆子嘴里的贵人是谁,但当她反应过来时,屋中响起了另一个侍女的声:
“姑娘,主子过来了。”
书上的字,随着侍女的话落下,成了重影。方才还能通读的一个短句,她再去读时,却读不通了。
郁菀明白自己的心不在这了,这书哪里还看得下去。
抿了抿唇,郁菀放下书,起了身,侍女和陈婆子立刻上前扶着。
许是近乡情怯,郁菀还没痛得走不动道,但她偏偏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短短几步的距离,硬生生被她走了好一会儿。
她甫一走出去,就看见了他。
今日他又换上了一身素衣,浑身上去除了头上束发的木簪没有其他配饰。
那支木簪……
郁菀看得入神时,不防霍邺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撞在一起,郁菀抢先慌乱地垂眸。
霍邺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伤口好些了?”
郁菀声若蚊吟地应了一声,心里很是复杂繁乱。
她不知道此时该用什么模样面对他。
霍邺许是知道她那点身为女儿家的为难,没有揪着两人的过往又问她什么。
他把桌上的一叠纸往她面前推了推道:
“这是匪贼的口供,据他们所说,是受雇来来杀你。”
说到最后两个字,霍邺眉目染上了阴霾,
“雇他们的人是个身穿锦衣的男子。
不过照他们所言,那应当是下人,雇凶杀人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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