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的事情解决之后,张宣儿和白锦先后告别了林小娘和河伯,两人开始踏上了回程之路。

    原本两人能雇一辆马车,直接回到青山道观。

    但白锦执意要走长山大谷来看看,张宣儿拗不过他,只得陪同前往。

    山谷树木茂密,野兽妖物的传说众多,此路多有凶险。

    张宣儿想着话本上关于长山大谷的描绘,心中有些紧张,她一路上手都死死拽着白锦的外袍,“为什么外面的康庄大道你不走,偏要来这穷凶极恶之地走一遭?”

    白锦被她一路絮絮叨叨烦得不行,本不想理会,但又怕她偷摸逃走,只好不厌其烦,告知她实情,“我是要来找一位多年老友,他就住在这林子里,既然来都来了,打个招呼的时间总是有的。“

    “这样啊,这么说来你对这里很熟咯?”听说白锦的来意,张宣儿感觉自己放松了许多。

    “关系还行吧,他们被称作这里的山神。”白锦说起自己的朋友,能明显感受到他心情的愉悦。

    “哇,听起来好生厉害,那你介绍给我认识认识,以后我要是再入这山谷也好有人罩着我。”张宣儿听说对方是“山神”,抱大腿的心思油然而生。

    白锦并未理会,自顾自继续向前走。

    接着,两人又继续在山岭中走了一阵,忽然,听到白锦兴奋的声音大喊,“山姑!”

    张宣儿仔细看了看,前面哪里有人?

    白锦却加快了速度,向前方跑去,张宣儿哪里追得上一只狐狸,一眨眼就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再一转头的功夫,白锦早已没了影。

    此时,张宣儿慌了神,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敢挪动,“这到底是哪啊?”

    “小姑娘,迷路了吗?”她身后忽地响起一个男子清亮的声音。

    她转身一看,一位青衣公子站在她的身后,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

    “不是,我朋友就在前面,他去那边取东西去了,很快就会回来。”这荒郊野外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公子哥,她心中已然认定这一定是妖物幻化而成,但她不能露怯,否则就会落入他的陷阱。

    “这座山天远地荒,魑魅魍魉横行,姑娘一个人可要多加小心啊。”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她神色的变换。

    “多谢公子建议,朋友回来之后,我们马上便会离开这里,看公子也不是这山中之人,若还有急事就请继续赶路,不用在意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欲将他赶走,但男子似乎不为所动,反而在她身边坐下。

    张宣儿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害怕,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朝着白锦消失的方向大喊,“白锦,我命令你,马上回来!”

    “嗖——”

    一个白影从远处窜入草丛,瞬间来到了张宣儿身边。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面的青衣男子发出了一阵爆笑,“哈哈哈……白锦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只见白锦一脸阴沉,横眉冷目,盯着张宣儿,一言不发。

    张宣儿也有些心虚,她刚不是因为着急,才出此下策嘛,“公子,你看,我朋友已经回来了,你请放心离去吧。”

    “山公,你差不多得了,别再逗她……”白锦瞪着眼前的男子,不想在跟他俩多说一句话。

    “山公?”张宣儿不解,忽而恍然大悟,“难道您就是这里的山神吗?”

    只见被称为“山公”的男子,从地上起身,站正后将长袖掩面,再放下之时,已然回归了一位老者的形象。

    “白锦,这个就是你刚刚跟我说的你此番来寻的老友山神吗?”张宣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山神,内心十分激动。

    “刚刚逗你的也是他。”白锦气还没消,跟张宣儿说话,多少带着些撒气的意味。

    “白大仙,你何须跟小姑娘置气,走,去我的住处坐坐,尝尝我刚醸的好酒。”山公打了个圆场,一行人说说笑笑回到了他的府邸。

    此时山姑早已准备好了满满一桌子好酒好菜,在家已恭候多时。

    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张宣儿口水都快滴进去了。

    “哇,这些都是您一个人准备的吗?山姑您太厉害了吧!”张宣儿一看到美食就已经走不动道了,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

    白锦白了她一眼,到底是谁刚刚吓得大叫,这会儿反倒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四人入席,觥筹交错,好不畅快。

    张宣儿也是第一次跟白锦去见他的朋友,在朋友面前,原来他是这么爱笑、健谈的人。

    推杯换盏间,白锦问起山公和山姑的儿子,忽然气氛一下凝固。

    “哎,别再说那个孽障!”山公摇摇头,说起儿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山姑伸手握住老伴的手,脸上也难掩失望之色。

    “这是怎么了呢?”张宣儿不解。

    山公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娓娓道来。

    他们本是时代居住在这山谷中的山魈,由于他们的祖先通人语,善变化,掌握了隐身和诅咒之术,同时还有驯服野兽的能力,使得山下的村民都忌惮他们几分。

    同时,除了以上能力之外,他们还通晓耕作,常常借山下村民的种子和田地来耕种,之后会将收获的粮食分给村民,由于它们朴实耿直,分配公允,从不贪一分一毫,所以它们种出的粮食,养活了山下一代人,所以它们也被当地的人们誉为山神。

    他们的儿子生性善良,从小就喜欢去山下玩,那个恼人的故事也就是从这里开始。

    有一次,儿子又去山下玩,他跑累之后就坐在树上歇息,正巧这时树下来了一个陌生男子,于是乎他隐匿身形,想要作弄树下那个正在休息的男子。

    只见那个男子身着长衫,一看就是来自北方的旅客。

    山路崎岖,他大概是迷路了,刚开始就一直在这附近转悠,大概七八圈之后着实疲惫,便在这棵树下歇脚。

    正当他一抬头,便跟树上的山魈对上了眼,山魈双瞳闪着冷冽的寒光,此刻正死死盯着他。

    那人大惊,飞速躲在了大树背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敢探出头来看他。

    那男子的手紧紧捏住自己的包袱,转而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山魈?”

    山魈之前有跟着叔叔婶婶吓唬过路人的经历,回想着他们当时的说辞,他依葫芦画瓢,问道,“可有货物?”

    “有的有的。”连连回答,他话音刚落,男子便从包袱中掏出了一些银两和脂粉。

    山魈伸手接过东西,掂量了一下,随即朝着不远处的小路指了一下,“往那边走。”

    男子刚开始半信半疑,但在这里他已经绕了又一个时辰了,再这么绕下去天都要黑了,于是他选择相信山魈的话,朝着他指的方向前进。

    不一会儿,他真的走出山林,当他再回头看时,山魈还坐在树上,憨憨的对着他笑。

    第三天,男子又路过此处。

    他特地回到之前遇见山魈的那棵大树,抬头看着上面的树杈,空空如也。

    大失所望,他本想转身离开。

    忽然一阵风吹过,先前还空空的位置上,前几天遇到过的那只山魈现在已然站在那里,傻傻的对着他笑。

    男子踟蹰了一会儿。走上前去。

    从包袱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碗,递给他,“借给你把玩,过两日我会再来找你归还。”

    他本已离开,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继而转头看向山魈所在的位置,“对了,我叫纪皓轩,你叫什么?”

    山魈迷惑,世人都称呼他们山神、山魈,但他们并没有单独的名字。

    他对着纪皓轩摇了摇头。

    “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要不我叫你四海吧。”纪皓轩有些兴奋地望着他,见他没有异议,“四海再见,我过几日还会再来。”

    后来,男子隔三岔五就会回到树林,给山魈带来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借给他玩,第二次再来的时候山魈会将上次的东西还给他,他又会重新给他一样新的。

    周而复始,这只被冠名为四海的山魈开始期待纪皓轩的到来,每次一到约定的时间,他总是早早的到那棵树旁等他。

    有一次,他在来的路上遇见两只老虎,步步紧逼,他吓得摊在哪里,不得动弹。

    须臾间,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四海飞身月下,一个猛子挡在了纪皓轩的身前,轻轻抚着老虎的头,“斑子,他是我的客人,你们去别处玩。”

    两只老虎在四海面前仿佛两只小猫一般温顺,闻言,乖乖调头,往深山中走去。

    纪皓轩被看得目瞪口呆,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称他们为山神了,实在太厉害。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珍珠”,回想起刚刚四海的救命之恩,他现在还有何脸面与四海交换手中的物品。

    但他想了想小林还在等他,内心又越发坚定。

    他将手中的“珍珠”交给了山魈,然后拍了拍他的肩,“四海,这个是南海珍珠,是我在镇上的珍宝堂买的,它日常可泡于水中,光泽会越来越清透,你可要好好保管啊!”

    四海脸上掩饰不住地好奇,开心地结果他递过来的物品,小心翼翼保管着。

    回家后马上泡在水中,不一会,这珍珠却失去了原本的圆润,此时好似烂泥一滩。

    “啊?!怎么办,这个是纪公子借给我的,我一定要还一个一摸一样的给他!”说着山魈朝着纪皓轩说的珍宝堂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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