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想说?”主犯喃喃重复道,他望着聚集起来的百姓,待看时机差不多了,忽而大笑道,“姚海与宫女的野种都能当皇帝,我凭什么不能!”

    负责询问的官员蓦地愣住,随后当头大喝,想压住身后因这一句话骤起的窃窃私语,“反贼胡言妄语,当今圣上哪是你能污蔑的!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赶紧行刑!”

    主犯本就是幕后的棋子之一,他的妻儿皆在别人手中,如今也不是他能左右自己的性命了,于是更加狂妄,又笑又哭,在刽子手举起屠刀时,把幕后交代给他的事情嘶喊出,“十九年前六月二十七,姚海他进宫了!狸猫穿龙袍,哈哈哈——”

    倏地,头颅断开的鲜血喷洒了一地,溅到凌乱的刑台上。台上台下一片寂静中,又有圆滚滚东西重重砸地的声音。

    好久,刚才的官员才擦了下额头冒出的冷汗,眼神扫过底下震惊和犹豫的目光,咽了口水,甩甩袍子大声道:“圣上宽厚,犯人却仍不知悔改,其罪当诛。左右卫将人都驱散了。”

    人群滞留了一会,便被禁军纷纷驱散开,强行按压下讨论。

    然而,叛乱的主犯在刑场上那几句话不知为何,反而越传越广。有人回忆起,姚海被先帝时候,也是在十九年前,和主犯临死前说的时间大差不差。

    半年前先皇突发疾病,没来得及写诏书,姚泽安是太子,按照礼制,自然成为了新帝。

    事关皇家血脉,谏官把民间言论搬到朝堂上,望皇上下令平息议论。

    姚泽安自听到民间言论,心里早就绷成一条弦,大臣们仗着他是太子、是皇帝,必须信他。可他和先皇相处过,民间也许并非是空穴来风。先皇不喜欢他,盯着他久了,眼里会有无法遮掩的怀疑。

    姚泽安坐在龙椅上,看见谏官探究深思的眼神,禁不住害怕,好像又回到先皇面前。他不是父皇的太子,还能是谁的孩子?

    “太傅怎么看?”姚泽安迫不得已询问池庭雪。

    池庭雪则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主犯临死前的话好像突如其来的惊雷,宛如惊蛰之下百虫钻出。杀死策谋叛乱的主犯不是结局,引起平民对皇帝怀疑的背后一定有幕后者。

    前世并未发生过这件事情。

    池庭雪思虑后,拱手道:“姚海与其庶子谋反叛乱,乃天下大罪。刑部与户部应收其所有子女关押审问,以防疏漏,按罪定罚。百姓妄议之事,则交由礼部,查询案册,予以天下公示。”

    “好,一切依太傅所言。”

    礼部想要翻找十九年前史官的记录,需要花不少时间。同时,为了压住民间一些妄议,池庭雪拟了请帖请前朝老臣去郊外山庄一叙。

    张侍郎是先皇旧臣,也是声名远扬的文人,和先皇私下关系甚好。

    民间有人以打油诗暗中讽刺朝堂的处境,禁军抓捕后告诉了太傅。

    百姓生活在天子脚下,朝堂下令抓人无人敢不从。但言论可危,池庭雪便是担心这点,于是请张侍郎一叙,托他写一篇赋论稳住民间学子议论。

    山庄是池庭雪以前为避暑买下,请张侍郎来此,一为谈事,二位欣赏山中景色。

    山中环境幽静,树木丛生,鲜少有他人出现。

    走在平缓的山路上,池庭雪向张侍郎开口了写诗文的事情。

    张侍郎捋了下胡须,平缓道:“太傅请老臣帮忙,老臣自愿为太傅一试。”

    “只是,太傅在辽郡王身边耳濡目染,想必应该对朝堂之下事情有所了解。”张侍郎在山路上停下了步子。

    池庭雪微微皱眉,明白张侍郎意有所指,也紧接着停下。

    “我的确对姚尚在刑场上话感到怀疑,叛乱时他以另建朝纲为理由,谋逆之心昭然若揭。但他最后说的话,却好像背后另有他人。”池庭雪道。

    张侍郎沉默了下,闭了闭眼。

    “先生有何疑惑?”

    张侍郎犹豫再三,见周围的确无人,空山回响,低声道:“太傅,自先帝登基以来,微臣便一直侍奉左右。先帝私下视微臣为知己。先帝醉后曾言,太子不似自己。”

    池庭雪顿住。

    “先帝久劳成疾,尚未来得及查验,便已归去。”张侍郎叹道,他转头看着池庭雪,眼里多了小心翼翼的谨慎,微声道,“太傅想稳定民心,自然是好事。但也要小心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池庭雪目光凝住,轻呼了一口气,闭眼又睁开。

    张侍郎见池庭雪神情变化,没有再多说什么。相对于他,对于池庭雪来说,这更会是一个可怕的意外。先皇曾对池庭雪寄予厚望,因此在先皇突然驾崩后,即使面对动荡的朝政,池庭雪也迅速收拢权力,帮助姚泽安坐稳皇位。

    倘若真有一日,那么池庭雪便会是第一个被落井下石的人。

    “先生久虑,我会打算好一切的。”池庭雪给出回复。

    “太傅多要小心。”张侍郎仍有不放心,“太傅虽行事谨慎,颇具美名,但权力过大,终敌不过暗中觊觎,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可因手中权力遭人陷害。”

    池庭雪淡然一笑,眺望着山涧高耸的树木,郁郁葱葱,挡了满山的视野。

    “朝中世家诸多,我若不聚拢协力,只会不断内耗国力。而皇帝孱弱,更管不住他们。先生,如此之下,进退两难非我所愿。”

    张侍郎听着也黯淡下目光,叹息道:“先皇膝下孩子不多,唯一费尽心血培养的太子,却不如所愿。太傅所难,我的确无能为力。”

    池庭雪看着山间的景色,听到张侍郎的叹息安静许久。只要皇帝一日不能独立控制住朝政,他必须一日担着朝堂的脊梁。

    脊梁之下,他还有一个人想抱在怀里,每日多看着。

    他想起前世在江尧“死后”的每次化险为夷,大公主在暗中与匈奴的布置,江尧那时无法依靠自己,却依旧能默默无声解决隐患。

    如果哪一天他会跌倒,江尧一定会是扶起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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