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是江尧先告白的,他和池庭雪站在开花的梅树下,又问太傅喜不喜欢他。
池庭雪神色微动,眸中似乎有了一些变化,可他最后克制下来,上手掐了掐怀里白腻得令人爱不释手的脸蛋,故意道:“你想听我说喜欢你,爱你,舍不得你,每时每刻都要你在我身边的话?”
江尧那时还太单纯,头一次尝试和别人谈恋爱,懵懵懂懂地看着对方。说真的,他还真想听。可他也不太敢那么直白承认,注视着太傅,小声道:“一句就可以了。”
池庭雪微微俯身,凑到他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洒在耳根那。
“那还是等下辈子吧。”
“下辈子,你再来找我,我就告诉你。”
可人有下辈子吗?
江尧早就不信小时候的鬼怪神话了,他不是神仙转世,也不是深山老妖。他被生母遗弃,丢在人家门口,后来飞来横祸,右手残废,也被大公主当做棋子利用。
他抱住太傅,为自己的恋爱负责任,说:“不要下辈子,这辈子我好好爱你就足够了。”
回到现在,江尧从记忆里出来,看着这个和前世相差甚远、却是同一个人的人。莫非是他比前世更早地认识太傅?
有了前世记忆的池庭雪,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变化。
他怕让江尧误会他的心意。
他比前世更早地认识到江尧,他重生了,而江尧还是一片白纸,没有经历他们前世的错过,那么他可以好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池庭雪说:“喜欢会让一个人出现改变的。”
池庭雪手心包着着江尧的手,眼睫微垂,里面藏着狡黠的笑意,“你喜欢哪个我?”
听到池庭雪问他,江尧不自觉地对比起两世的人,好像各有各的好处。只有他记得两世,前世的记忆像大雪埋下的落花,覆盖了过去。
“现在的太傅最好了。”江尧回应道。
池庭雪心里松了口气。前世是他做错了,他不该没有顾及江尧的性格,他以为的证明爱意的办法,实际并没有传递给对方,反而让江尧陷入一次次误会,直至他以为池庭雪不喜欢自己。
池庭雪贴在江尧的耳边,温声再说了一遍。
“我喜欢你。”
一连过了三个月,江尧白天在书房,晚上便回屋整顿王掌柜铺里的事情。王掌柜可惜了很久江尧的才能,恨不得亲自挖过来。为“诱拐”过来,说了不少外面经商的事情。京城是天下商路的枢纽之一,但北方连接西域,南方接通海洋,京城很大,却又不会太大。
江尧被说得有些心动,赎回了奴籍,他想去哪里都不需要被官府以身份限制。
他数好了银子,等到现在的这单子成了,他可以又挣到一笔钱。
池庭雪则在一边翻看着各地呈上的折子。
姚泽安处理政事尚不成熟,大大小小的事情官员都会先给太傅看一遍,池庭雪附上自己写的折子,再让姚泽安参考批去。
忽然,书房外急促的步声响起,池庭雪看着折子的眉头一皱,抬起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树枝忽然一颤,被侍卫卷过来的风吹歪,摇摇欲坠。阳光震碎,像被打碎的宝石,散落在池庭雪满桌的政务,锋利割人。
侍卫还没敲门,就听到太傅说让他进来。
侍卫不敢怠慢,慌忙进来后,也没留意不合礼节坐在榻上的江尧,跪下急声道:“太傅,姚海在边关叛乱了。”
姚海是先帝的窝囊胞弟,他与先帝相貌酷似,但性格云泥之别。先帝励精图治,而姚海就花天酒地,私生子私生女连绵不绝,礼部官员都已经放弃准确记载他的庶子庶女有多少。因为姚海酒后曾试图沾染容妃,于是被先皇给赶到边关,做个有名无实的闲职。
姚海一无才能二无野心,怎么会突然叛乱?
池庭雪嗅出这里面的异常之处,侍卫接连道:“边关传信说,赵将军已经带军前去镇压了。”
赵将军是辽郡王手下的老将,池庭雪听说是他后,略微放心点。
“皇上知道吗?”池庭雪问。
“皇上、尚书都知道了。”
池庭雪放下笔,从书案后起身绕过来,平缓道:“我知道了,我等会便会进宫。”
“是。”侍卫退了下去。
江尧见到侍卫突然进来,已经从榻上起身,在一旁听了全程。
池庭雪来到江尧旁边,轻搂了下,吻落在额角,温声道:“今晚我回来,晚膳自己吃吧。”
江尧眨了眨眼,微踮起脚,勾到太傅的脖子,发个善心,回吻了下太傅,深处透着浅蓝的眸子注视着太傅,“今天我允许你半夜上床。”
池庭雪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明白对方的意思,大笑起来,在江尧的脸上咬了一口,声音从齿缝里钻出来,“半夜爬床太累了,你在屋里等着我,我就回来了。”
半夜爬床的事情要追溯到一个月前,池庭雪与友人相聚,回来晚了,又不想惊动江尧,于是半夜偷偷上床睡觉。哪知江尧根本没睡,就等着在床上捉他。
池庭雪和江尧惜别后,换上进宫的官袍,去皇宫和诸位大臣商议。
姚海身无长处,不知道是抽了哪个筋造反,兵部认为几日便可镇压。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边关足足花了半个多月。
他们摸透了边关这一个月新改的布防,与边关守备来回纠缠,匈奴也偶尔过来骚扰,花了比预计要多的时间才镇压。
赵将军负责把姚海和其他谋划叛乱的人押送到京城,择期问斩。
这场叛乱查出来并非是姚海谋划,而是他那几个乱七八糟的私生子谋划,他们先以贤德之名立身,然后打着姚海是先皇胞弟的名义造反。
问斩前,狱卒例行带犯人游街。
主谋叛乱的庶子,看着街上越聚越多的百姓,瓜皮白菜被他们通通砸在脸上。
街上看热闹的人,闲的没事多看了主犯几眼,随口道:“仔细一看,先皇胞弟的孩子都比皇上像先皇呢。”
“你可住嘴吧,小心自己舌头。”
到了问斩的地方,官员例行询问罪犯。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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