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庭雪不敢置信,可他一瞬间又回想起瑶瑶临死前说的话,以及在瑶瑶死后,发生在他周围的事情。
池庭雪盯着赵福,沉默不语,面上紧绷的神色却出卖了他心底真实的想法。
赵福笑嘻嘻道:“原本吧,陛下也没想让他死。只是太傅你之前太过过分了,明知番将是陛下左膀右臂,却偏偏动权剥了他们职,陛下最后只能寻个下毒的借口,叫人打死了。”
赵福看着池庭雪愤怒,却只能像只被砍掉翅膀的鹰锢在墙上,动弹不得,嘲笑道:“辽郡王率人掩护铁骑撤退,死在了匈奴手下。”
“太傅你也不用再回去看那个假坟墓,领着陛下的圣旨,滚出京城吧。”
说完,赵福朝后面扬了扬手,狱卒在阴影里已经拿好沾满辣椒水的铁鞭,他们收到大太监的示意,走上前挡住赵福的视野,一下下开始抽打在池庭雪身上。
陛下吩咐他们只留下一口气,因此,他们也只需要留下一口气。
江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受刑,情绪波动极大之下,竟然从梦中挣脱出来,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
现实中依旧是黑夜,静谧而又令人放松。
睡在身侧的池庭雪被江尧惊醒,看见江尧梦醒惊慌的神情,伸出手在江尧背后,沿着脊背的线条缓慢抚摸,无声地安慰着江尧。
江尧浑身一激灵,抬起眸子,与太傅沉静的凤眸对视上,怔了一瞬,猛地抱紧了对方,把头深深埋在池庭雪衣服里。
池庭雪微惊,片刻后,像明白了什么,温声道:“做噩梦了?”
江尧咬了下唇,随后闷闷道:“嗯。”
“太傅,我梦见你被关起来了。”江尧低声道,“狱卒想方设法地折磨你。”
“我没事,我在这里。”池庭雪告诉江尧。
江尧在池庭雪的衣服了蹭了蹭脑袋,像小孩在大人的怀里撒娇,池庭雪搂着江尧,任取所需。
这一世的太傅提前抓住了张立,揪出边关防备的漏洞,应该不会再面临前世大公主暗中陷害的处境。
那些梦不会是真的。
江尧这么安慰自己。
前世他假死离开王府,拿假的万物铺私印和布防图瞒过了大公主,太傅最后一定能安全无忧。
江尧靠着池庭雪的胸膛,听到那深处的心跳声,规律有力,仿佛吃下了最大的安心丸,躺在池庭雪给他圈起的舒服区里慢慢睡着。
公主府。
垫伏于边境的单于千里送过来的密信放在了桌子上,大公主看了一遍后,艳红的指甲掐进了皮肉里。
单于说边关识破了他们的计谋,已经在等他们跳入陷阱。自他在辽郡王手下吃了败仗,重整旗鼓后,现在无时无刻想斩断其麾下的铁骑。如果不是大公主与其联手,承诺日后的割地,此时他早已再次攻入边关。
指甲掐进肉里,好像刀刻在指骨上,要在上面划出一道痕迹。
京城牵动的是边关,大公主想起池庭突然查出长河州郡受贿的事情,毫无征兆,莫非他早已发现端倪?
关于这件事,匈奴也在怀疑大公主。延伸在姚朝之下的暗道只有他们二人知道,怎会被突然打开一个口子。
大公主想着,额头渗出了汗,她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能反制住池庭雪。
可池庭雪身上密不透风,她好不容易能与匈奴暗中结盟,而现在的盟友关系出现裂缝,她所能依靠的有什么。
只要给她任何一个微小的机会,她都愿意一试。
大公主烦躁至极,拿起匈奴传来的密信,扔进一旁的火盆里,盯着它们在视线燃烧殆尽。
“阿如,你还记得那个疯女人吗?”大公主看着燃烧着的火光。
阿如是大公主身边的宫女,忠心耿耿,听到大公主的询问,低声道:“记得。”
大公主轻咬手上艳丽的指甲,鲜亮的平面断开一条裂缝。
轻喃道:“阿如,无论那个疯女人所言是不是真的,姚泽安到底是不是真的太子,我都要用尽一切将池庭雪赶下来。姚朝上下的权力尽在他一人手中,父皇愚钝,姚泽安又是个蠢材,我一定要都夺过来。”
几日后,江尧收到了王掌柜送来的报酬,银子铺满了小匣子的底面。
他仔细地瞧着,端着小匣子晃了晃,听到银子在匣子里翻滚碰撞的声音,忍不住偷偷开心地笑了一下。
这次为了防止再被偷走,江尧特地向太傅要了一块专门的地方,把小匣子和太傅府重要的卷轴放在一块,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池庭雪视野的余光一直留在江尧身上,从江尧摇摆的背影后能窥见对方的开心,他放下手里的书,走到江尧身后,看见江尧抱着匣子里锃亮的银子。
以前倒看不出来,江尧还是个小财迷。
池庭雪坐下来,从后面抱着江尧,他比江尧高,微低下头时,唇边擦过江尧的眼尾,“尧尧,你攒这些钱是要做什么?”
只有两人的时候,太傅越来越喜欢唤对方尧尧。
江尧没有打算隐瞒,告诉太傅,“我想赎回奴籍。”
池庭雪皱了下眉,原本到嘴边,说他可以直接拿回来的话,半路又咽了回去。他看着江尧手里的小匣子,问:“还差多少银子?”
江尧抱紧了小匣子,正声道:“我可以做到的。”
池庭雪眨了眨眼,歪头在江尧的眼尾认真亲了下,“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只是娶夫人话,我总该下聘礼吧。”
江尧蒙住,片刻后,才缓了好大一会,扭开了头。
池庭雪弯起食指,顺势蹭了下江尧的脸颊,不出意外,有些热。
江尧没管蹭他脸的手,心想,太傅这一世和前世不一样的地方好多。
前世他见太傅对断袖之事多有抵触,为什么现在竟然那么放得开,也喜欢抱着他、摸他的脸,该不会是被精怪附身了吧?
“在想什么?”池庭雪故意挠了挠江尧的脸。
江尧没看池庭雪,“太傅和以前变了很多,好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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