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池庭雪看到江尧散下头发的样子,足足有十几天没让江尧出现在自己面前。
直到今晚他需要来留金楼。
池庭雪依据梦中的记忆,逐一找出这位张大人和边关地方的贪污勾结。他将张大人引到留金楼调虎离山,同时派人搜查张府的赃银。
而张立来留金楼,必定会叫上小倌歌姬。
池庭雪为避免怀疑,一隔十几天后,神色复杂地找回江尧。
江尧这十几天很少能看到太傅,虽有时候会想念,但渐渐也平静下来。太傅虽然忙,不需要他,但没有遇到危险,他再担心思虑反而多余了。
直到今晚。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江尧能大概猜出池庭雪要来干什么,他现在无权无势,在这场局面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张大人的目光他分毫没有留意,反倒对桌上新鲜的草莓十分感兴趣。
留金楼知道太傅来这里后,不敢怠慢,端上的鲜果都是从南方疾驰运过来。
前世也有南方来的官员送给池庭雪不少特产,江尧尝过后觉得十分甘甜可口,后来不知为何,在桌上竟能常常见到。
现在再在桌上碰到熟悉的美味,江尧只能感慨相望。
池庭雪的话题收回了张立的注意力,张大人虽然对少女的美貌念念不忘,但太傅冷淡的目光明显更叫他不得不提神关注。
张立唤来几个熟悉的歌姬助兴,歌姬皆是花容月貌、身姿袅娜,进来后看到池庭雪的样貌都忍不住靠上去。
张立见歌姬们春心动摇的样子,不禁笑了笑,然后看向池庭雪——旁边的少女。
少女靠在池庭雪肩侧,黛眉低垂,风情婉约。
张立暗道留金楼里终不过是些庸脂俗粉,哪日他还是向太傅讨要下少女,送到自己府上玩乐。
张立脸上扯开恭维的笑容,让歌姬去好好招待太傅,自己则留下几个貌美小倌陪着。
池庭雪扫了一眼那群女子,冷冷道:“不用过来。”
穿着鲜艳的女子瞬间止住了脚步。
池庭雪低头垂下额前的发丝,宛如柳丝轻轻描过江尧的唇角,黑黑的眼珠里有看不透的心事,轻声对江尧道:“瑶瑶,过来。”
江尧以为太傅在叫自己的小名,抬起头来,浓睫的眼眸陷进池庭雪的目光里,听池庭雪的话,松开抱着的胳膊,坐到池庭雪怀里,头靠在池庭雪颈窝里,完全无视在一边的歌姬。
他想吃草莓,但自己又不好意思明着吃,于是自己拿过一颗草莓,看着太傅温声道:“太傅想吃这草莓吗?“
雪白的指尖拈着红红的草莓,表面融化的冰水顺着江尧的指侧歪歪斜斜流下。
池庭雪淡然道:“太凉了。”
江尧等的就是池庭雪不吃的这句话,他可想吃了,于是也不追问太傅,自个动手指要送进口里。
却不料,他刚要咬下,手中的草莓凌空被池庭雪夺走。
江尧眼睁睁地看着草莓变到池庭雪的手里,诧异地回看太傅。
池庭雪凝视着江尧,重复了第二遍,“这很凉。”
江尧对视着池庭雪的目光,想张口说自己知道,但他不敢在太傅和别人会见时当面反驳,于是转回了头,闷闷地靠在池庭雪肩膀前,乖乖地呆着。
池庭雪瞥了眼江尧安静的样子,没有说什么,动手剥下草莓蒂,放在江尧嘴边。
“小心吃坏肚子。”池庭雪最后说道。
江尧闻到果香,立马张口咬进嘴里。
然而,他刚嚼着果香,听见池庭雪在他耳边不冷不淡道:“我以前就疼了三天三夜。”
江尧有规律鼓动的腮帮顿时停了下来。
接着,池庭雪在他耳边又补充了一句,“那是在我吃了第二颗草莓后。”
江尧:……
他怀疑太傅在耍他。
张立惊讶地把眼前一幕收入眼底,暗叹这位不近男色女色的太傅可是改了性子。
池庭雪看着江尧呆滞的表情,笑了笑。
池庭雪估算着属下查获张府赃款的时间,一边和张立继续应酬。
张立看着席上的气氛渐渐轻松,歌姬悠悠弹起管弦,不由放下警惕。见太傅都愿意抱着漂亮的小女子,嘴上的话渐渐没有管住。
小倌凑近到张大人面前,端起酒盏,笑得妖娆,把张大人哄得大笑。
张立一把搂过一个小倌的细腰,眉眼陷在肥肉里,张口说道:“池大人,我听闻工部侍郎的赵公子专门买了难求的珊瑚山来求得约见?“
池庭雪拿过第二颗草莓,剥下叶子后,递到江尧嘴边。
一边回张立道:”赵侍郎治家严谨,又以爱子才学曾向我举荐。“
江尧纠结地看着池庭雪手指里捏着的草莓,仔细思考了下。
他上辈子吃了那么多草莓,都没有肚子疼,池庭雪一定是在骗他。
江尧抬头观察了下池庭雪的神色,池庭雪和张大人闲聊间一直保持着闲适从容的风度,垂下来的目光也如水一般寡淡,看不出喜怒。
似乎没有别的意思。
江尧微低下额头,启唇含住了草莓,唇瓣擦过太傅的指尖。
擦过时,他更深地闻到太傅手上的香气。
江尧轻吸了口空气,渡去鼻中幽幽的香气,嘴里咬开浸着体温的汁液。
在少女舔过太傅指尖时,张立清晰地看到太傅眼里一瞬间出现了变化。
这种关系未免有点太好了。
太傅还是他以前听闻的太傅吗?
池庭雪仿佛没有留意怀里人的动作,眸中的变化也转瞬即逝,自如地回答张立:“我便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了。”
张大人一顿,随后尴尬地笑了笑。
那位工部侍郎自进京后,便对自己儿子的仕途十分充满信心,甚至向才高博学的太傅亲自举荐。那赵公子见到太傅何尝不是仰慕万分,但他了解到太傅的家世和才能后,才明白自己与太傅相差多远。他连拜师都配不上,更别提那几分妄念。
后来赵公子送给太傅贵重的珊瑚山,没捞到任何好处,反被打发出了京城,美名其曰是去地方历练。
张大人想到如此,陡然出了层冷汗。
太傅一向高傲冷漠,怎么会突然与他交好?之前是他太过于激动,现在想来充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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