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庭雪拧了拧眉，移开目光，看到江尧的肩膀落下梅梢的雪花。白雪贴在江尧的脖颈处，由晶莹的白色逐渐融化，变成一滩水，渗进衣领里，湿漉漉的。
池庭雪不由问道：“你受寒了？”
江尧迟疑了一下，他的体质其实很好，唯独对池庭雪身上的香气有点闻不习惯，会偶尔打次喷嚏。可他不好说出这件事情，池庭雪喜欢调香，不可能因为他就再也不熏香了。
于是说：“刚刚被风吹了一下。”
池庭雪眺望了眼梅园深处，寒风阵阵，轻微地抖落梅梢的雪花。
下人穿的衣服可能会薄上些许，池庭雪没有想到江尧一陪他出来，就着凉了。
“江尧，如果你觉得冷，可以先回去。我自己在这里逛一会。”池庭雪思虑道。
江尧站远了一点，中间的空气冲淡了池庭雪的衣香，“没事的，太傅，我帮你看着外面吧。”
池庭雪顿了顿，以为江尧怕传给他病气。自己解下穿着的披风，衣领上裹着软和的狐毛，他递过去伸手从后面给江尧披上。
江尧惊住，连一句感谢都忘了说，他无意识地抚摸了下自己右手，触到的是真实的体温。
池庭雪没有想太多，江尧是他身边的下人，此时既然不分开，不如把披风盖在他身上，挡了落下的霜雪。
他想，他对江尧应该只是尽一份主仆的维护之情。
江尧目光发颤，他仰头看了池庭雪靠近的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没有躲开池庭雪帮他穿上披风。
池庭雪身上的熏香离他至最近的一刻，又转瞬拉开。周围的梅香涌上，填补了空白，幽幽地浮动在二人之间。
江尧鼻尖耸动，低着声音，小声道谢：”谢谢太傅。“
“嗯。”池庭雪淡淡道。
池庭雪俯首看着额头到他唇边的少年，问道：“江尧，你今年多大？”
江尧抿了抿唇，咽下喉间刚才涌上的酸涩感，小声道：”十九。“
嫣红的唇瓣一开一合，像花瓣收放自如。池庭雪注视着江尧的小脸，指背仿佛又重现刚才擦蹭过的滑腻。
无端美丽的殊色，像是一朵错开在雪地里红海棠，它来错了季节。
池庭雪沉沉地看着江尧闪烁的眸光，漂亮的眼睛盛着月光，像一湖蓝水，眼波微转，上扬碰到池庭雪的对视。
池庭雪分开了距离，声音回到疏远的天边传来。
“你还没有系衣带。”
江尧倏地一振，如惊慌失措，忙低下头只盯着衣带，双手系紧。
指尖缠绕着池庭雪的衣香，江尧闻到时心脏跳得略快。
他逼自己呼入一口冷气，冻得胸腹发凉，掉入冰湖中，才重新拾起说话的感觉。
“太傅，还想去哪里看看？”
池庭雪循着记忆的路线，找到梦中瑶瑶安葬的地方。
梅树并无特点，树下空落落的，薄雪盖着泥土。
池庭雪安静地看了一会，折下一枝梅花，带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江尧没想到撞上别人。
幸好那人只听到了步声，没看到他们。江尧及时带池庭雪躲到拐角处，偷偷一看，发现正是平日认识的侍卫。
侍卫警惕，确信自己听到了步声，便要过来看看。
江尧观察了下周围，除了拐角处的阴影，基本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
他回头轻声对着太傅说：“等我一下。”
江尧解下自己的发带，散落开了及腰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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