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庭雪阖上眸子，不再看江尧，“一些离奇古怪的梦罢了。”
“江尧，你帮我去书房拿些书过来，不要点灯。”
“太傅想看书吗？”江尧问，前世池庭雪有心事时，便会独自去书房看书。
“嗯，随便几本就好。”
江尧观察了下周围夜色，月光虽亮，但对于看书来说还是远远不够。如果不点灯，这种环境下看字会伤着眼睛。
“太傅，月光太暗了，这样看书会伤着眼睛。“
“没事。”池庭雪道，他现在很烦闷，只想做些什么打发时间。他不一定是真的看书，只希望有什么可以转移注意力。
江尧抿了抿唇，微微侧脸，与池庭雪睁开的凤眸对上目光。太傅的凤眸布满散不开的乌云，阴雨连绵。
江尧抿着唇，片刻后，出声打破了寂静，“大人是不想睡觉吗？”
池庭雪没有说话，但面上飞快掠过的惊讶透漏了一切。
江尧猜中，不由笑了笑，弯起眼睫，主动道：“屋里的熏香太傅闻了三天也该闻惯了，我带太傅出去闻梅香如何？”
“现在出去？”池庭雪惊讶。
“嗯。”江尧点点头，”现在除了巡逻的侍卫，没有人出来。”
江尧想了想，又在黑夜里小声补充道：“这时候出去，没有人知道太傅醒了。”
池庭雪微微拧眉，听江尧的语气，感觉自己被对方当成了偷偷出去的小孩。
而说话的主人不仅是个下人，还比他小六岁。
池庭雪给自己的左手重新戴上佛珠，掀开锦被下床。江尧接着起身拿过来外衣和大氅，帮池庭雪穿上。
穿戴好后，池庭雪如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江尧仰视的目光停顿了一瞬，多在池庭雪俊美的脸上留恋一圈，转身给自己穿上外衣，然后轻声打开了门。
出门后，不知为何，江尧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带太傅半夜出来总有点不安全，于是不由回头看了看太傅。
池庭雪见江尧回头看自己，浓睫下亮亮的眼睛充满小心，不由挑了挑眉，轻声道：“这是我的府上，你何必担心？”
“大人是想独游梅园，如果被人看到，岂不落空了愿望？”江尧说，“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1]。”
池庭雪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江尧的意思，轻声一笑。潋滟的凤眸中倒映着月辉一点光芒，溅开了美色。
“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2]，你说的是《春夜宴桃李园序》。你以前的先生教你的？”池庭雪问。
这一篇是池庭雪前世教江尧的。
江尧不惊讶池庭雪遣人调查到他以前念过书，便回答道：”嗯。“
既然有些事情只在前世发生过，那么这些记忆就永远只保留在他这吧。
路上空荡荡的，清冷的月光如霜铺在地上，江尧踩在地板上，不一会便感到脚底生冷。沿着小路避开侍卫，江尧和池庭雪来到梅园。
香径蜿蜒，湿泥上薄雪未销。
池庭雪眺望着一望无垠的红梅，随心走了几处，与梦中别无二致。
他在梦中来过好几次，回到现实，竟更像故地重游。
红梅茂盛，江尧安静地跟在池庭雪身后，看着池庭雪的背影。
衣料上的熏香很近，与鼻边的梅香揉在一起，江尧闻着，一阵寒风吹来，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池庭雪听到声响一顿，回头看着江尧。
梅花穿插在二人中间，红艳灿烂，芳菲如雪中三月。
江尧刚垂下眼睛，似有所感应，抬眸也看向池庭雪，脸颊生辉，雪肤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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