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擦伤,侍婢服侍她换了药,本来相安无事,半夜突然发热。
小丫鬟们如临大敌的阵仗,我还以为是半条命都没了呢。
她跌下马去也有我的责任,我去看了眼,叮嘱几句,心里暗自庆幸,幸亏是到了王庭才倒下,否则耽误行程,又要在路上耗费几天。
“表哥。”她虚弱地唤我,声音柔软孱弱。
我站在她身边,垂眸看过去。
她脸色涨红,双眸带泪,动了动唇,说:“其实我很害怕,但怕你瞧不起我。”
我轻笑一声:“公主心思缜密,是我考虑不周。”
她咬着唇瓣,怯生生地掉下一滴泪,“表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时常,时常忍不住想你,我也是个好妹妹,只要你待我有依丹的几分亲昵,就够了,好不好?”
她吸吸鼻子,哭着求道:“好不好嘛?”
仿佛我若是拒绝了她,就是丧尽天良,人神共愤。
“公主,”我语调很平静,“你的骄傲呢?”
海妮嫣是最骄傲的公主,追求者无数,一边享受着贵族们的爱慕,一边顽皮地把人心玩弄于鼓掌之间。西境女子勇敢豪爽,矫若游龙,像她这样的娇弱小白花少见,自是别具风情。
若是没有阿蘅,我倒愿意会会她,娶回去也不是不行,在后院里一点一点碾碎她的骄傲,在脖子上扣上锁链,遛狗一样溜公主,反正这种事情上辈子我早做习惯了。
但有了阿蘅,一切就都不一样。
我愿意放弃这些一时的快感,甚至命也可以豁出去,只要她肯回来,只要她肯再唤我一声。
海妮嫣闻言,掩面低泣起来,“为什么?我哪里惹你不满意?”
她像一个抢不到玩具的小孩子,委屈又无助。
海妮嫣对我,更像是孩子心性的赌气,逞强地想证明自己的魅力,可我没那闲情逸致陪她玩。
为了麒麟血,我推掉国主的盛宴,连夜加急回到疏勒。
疲惫地回到寝殿,便见沈元蘅坐在台阶上。
入秋后残荷萎靡,殿前清池寒凉,仅剩的几朵无根莲也无精打采。
她见我来了,猛地起身,提着裙子跑到我跟前,“少少少……少主……”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她小心脏砰砰直跳。
我觉得有趣,她难得不敢抬头看我,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我假装正色:“怎么了?”
“我给你,接风洗尘。”她声音莫名发颤,想来是真的做了错事,心里发慌。
我不动声色地凝视她半晌,“嗯,我先去沐浴,你要在床上等我吗?”
“我……我……”她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向我,我一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心里默默把找死的行径过了一遍:
沈元蘅死了。
沈元蘅出轨。
有人动了阿蘅的日记。
燕彻倒了我的麒麟血。
除了以上四点,我个人觉得生死还有商量的余地,平心而论,我待人温和,脾气也不坏,但她吓成这样……
我拂过她脖颈,在动脉那里摸了摸,语气温和,“你说吧。”
她吞咽了口水,微微发抖,“我一不小心,把……把拓本……”
“什么拓本?”我插了一句。
“就是白线装订的那个。”
“嗯,”我淡淡应了一声,“你把它怎么了?”
她眼泪唰唰掉,“对不起,我、我把它弄到水里去了。”
我脑袋一时嗡嗡作响,心脏抽痛不止,那种材质的纸张脆弱的很,遇水即化,也就是说,她把阿蘅的笔迹毁掉了。
想起她给我留的苍鹰抹额,是我亲手丢掉的,如今没了拓本,真是什么都没留下。
我擦去她的眼泪,力道之大,擦拭过的地方刮出丝丝红痕,语气是崩溃前最后的平静:“没事,没事,我不生气,不生气……”
她眼泪掉的更多,颤颤巍巍地抬手擦去我嘴角的血,我觉察不到嘴里的痛,烦躁地抓住她的手,敷衍地落下一吻,攥着她手腕就往寝殿拖。
一脚踢废了漆红雕花木门,珠帘扯断,珠子崩落,四处逃窜,灯架踹翻,烛火在未干的泪花之中熄灭,宫人们跪倒一地。
好绝望。
好害怕。
我焦虑得恨不得摧毁一切,包括她。
衣衫被我撕了一件又一件,心头恨意仍旧难消,她惊恐地挣扎,我再也不施舍温柔,就像丛林的猛兽,没有怜惜,只有征服。
她越挣扎,我只会更残暴,嘴里渐渐多出她的甘甜血腥,中衣也隔绝不住我手上的狠劲。
发泄良久,我才勉强冷静下来,身下的她蜷缩着,奄奄一息,我睇了眼鲜红的守宫砂,舔去嘴角的血。
要等阿蘅回来,再破守宫砂。
她捂着胸口,身子抖得厉害,凭着仅剩的烛火灯光,脖子和手臂上青紫与血迹咬痕依稀可见。
腰上应该更惨。
我拉下她的裙摆,遮住狼藉的长腿。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顿了顿,我俯身低声耳语:“不用你对我负责,换我对你负责。”
她惊恐地向后缩去,拼命摇头,泪珠都甩出去几颗。
我冷笑一声:“晚了。”
“不要!不要!”她抬手推开我,唇上血迹斑驳。
眸色越来越沉,我如同坠入万丈深渊,隐约尝出些绝望的滋味。
招魂成功还好,倘若失败,我又该如何处置她?做成人皮书?
我唤婢女扶她去洗漱包扎,她全身瘫软,已经走不了路,我只得把她抱到汤池。
匆匆离开,我唤来摄提格,去查这事,拿出给阿蘅准备的淬华宣,闷声默写她的字句,一笔一划竭尽原笔迹,七年的小拾记,我点了一宿的灯就复制出来。
可是这有什么用?
纸张墨迹都没了当年的痕迹,边角没在有时间的摧折,没有她翻弄的淡淡折痕,没有我的指纹盖过她指纹的标记,什么都没有了……
喉咙翻涌着一股腥甜,我强行咽下,被铁锈味道呛得眼睛发红。
摄提格的调查结果很快出来了,书房定期晾书,更换芸叶,沈元蘅闲来无事便过来帮忙,在某位侍婢的引导下动了日记,又在某位侍婢不小心使绊下,连人带书一起跌进荷花池。
至于某位侍婢,摄提格顺藤摸瓜,找到了依丹的宝石镯子。
确认一番,发现那宝石镯子是依丹不提前丢失的。
剥皮抽筋的拷打下,侍婢终于供出了海妮嫣。
我之前从不对女人下手,这回怕是要破戒了。
连云来找我时,我正提着薄刀剥人皮,想着拿贱人的皮做个灯罩也好,当废物利用了。
没了皮,血肉如同西域盛行的红衣牧马裙,惨叫声凄厉刺耳。
光天化日,就在大狱外的庭院,我剥了一件又一件,砍下头颅,手脚反绑起来丢去喂狗。
“少主,”连云抬手挠了挠脸颊,“车马备好了,您是再杀一会儿再启程吗?”
“分两路,先送沈随玉,沈元蘅留给我。”
“……是,”连云底气不足,“咱就说,平阳侯能同意吗?”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刀子一甩,白浆溅了他一身。
“放心!!!属下这就去说服他!属下告退!”连云拔腿就跑。
闹得太轰动,亲王宫一时人心惶惶,引来了君泽。
君泽睇了眼脚下尸堆血海,上前一步,“阿辞……”
“嗯?”我朝他笑笑,薄刀上挑着一块难得完整的头皮,黑色的发垂在刀尖,血液股股流着。
“收手吧,你还要杀多少人?”他毫不畏惧,踩着血泊走到我跟前,握住我戴手套的手。
我敛了眉眼,眸子里不喜不怒,“你多说一句,我就多杀一人。”
突然想起什么,我扯扯唇角:“海妮嫣,和她全家,我要他们挫骨扬灰。”
君泽蹙眉,“阿辞,你是个好孩子,怎么能被戾气冲昏头脑?”
“好孩子?”我似乎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可爱吗?呵,我装的。”
这么多年,人血祭献,为招魂蓄力,我杀怪力乱神,杀敌军匪掳,杀恶霸流氓,死在我刀下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还谈什么好孩子?
可笑。
从前我不苛责下人,是因为他们也不容易,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当然也罪不至死。
如今踩到我雷点,我便要他们不得好死。
沈元蘅身上有伤,一直养在我殿中,半天不到,我已经复制了拓本,杀完了畜生,午时用了午膳,便拉着她启程回长安。
她吓得不轻,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一样,脸色惨白地往门外跑。
我拎住她后衣领,没心情同她闹腾,径直把人丢进车里,“你放心,到长安之前我不会碰你,你乖一点。”
试锋察觉到这次赶路就跟赶着去投胎一样,抹去额角汗水,“少主,前面就是有斐阁,不歇一歇吗?”
我眯了眯眸子,“换马,继续赶路。”
连云这次识趣,没敢哭爹喊娘,委屈巴巴地朝试锋看了一眼。
于是大晚上不睡觉,两天策马狂奔,直抵临渠。
天亮时分进了玉门关,这次路过,只给李琢延留了字条,没打照面。
穿越河西走廊,水草丰茂,一片赤金殷红,沈元蘅推开窗,看了眼外面的美景。
视线落在她淡青没消去的脖子上,我心里一沉。
过陇西,过北地,越过黄河水,终于抵达长安。
有燕彻的夹在书信里的金坠子,关卡省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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