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辞,你是哥哥,怎么也不管束妹妹一些?”嘉琉蹙眉,“私定终身,成何体统?”
我?
我管束依丹?
“姨母,你也为我想想,我二十不到,何苦赶着给人家当爹?”
依丹不乐意了,怒道:“君京辞,你要给谁当爹呢?我母妃可不同意!”
“呵,我女儿若是同你这般,我可是一天都活不下去。”
“你!!”
嘉琉被我们吵得头痛,捏捏眉心摆手道:“好了好了别吵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像小时候一样……”
“姨母你看他啊……”前一秒还咬牙切齿的依丹,下一秒就柔若无骨地靠去撒娇。
嘉琉拍拍依丹的手,“你现在年轻,容易被坏小伙骗去,听姨母的,婚事还是由家里做主。”
依丹应下:“再说吧,我也不急着嫁人。”
嘉琉说完了依丹,就开始拿我开刀了,“还有你,小辞。”
终于到亲王宫了,我像见了什么救星一样,朝嘉琉笑道:“姨母,别念我了,我自有分寸。”
说完拉上沈元蘅,身后嘉琉轻叹一声。
试锋和格桑走过来朝我行上一礼,“少主,平阳侯接回来了。”
小姑娘激动地窜到我跟前,一把挣脱了我的手。
没心肝的东西。
我叹息一声,迈步走向殿内。
君泽和沈随玉一同焚香品茗,沈元蘅坐在沈随玉身边,眼睛红红的。
我心里还惦念着长安的麒麟血,与长辈行礼之后,便切入正题了。
“沈侯爷,国主召我去王庭,拿不准舅父心思,恐生变故,我想着早日安排你们南下的行程,您意下如何?”
我的好父亲:“急什么?大宛虽然不安全,但疏勒却是妥妥的安全!”
脑后一排黑线,我无语地看了一眼君泽,“父亲说的没错,我正要去北燕皇帝那赴约,正好同诸位一起走。”
君泽闻言,面色哀恸,“阿辞,你走了,为父怎么办?就算你不为为父想想,也要为家里的产业想一想啊。”
沈随玉:“……”
沈元蘅:“……”
我:“……”
“在疏勒不必拘束,有父亲陪着,我也放心。”我淡淡一笑,“那先这样定下,等我从王庭回来便启程。”
先行告退,楼兰货币一事有了下文,我赶着去处理,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海妮嫣。
她一身大宛的宫廷纱裙,身后跟了一群小侍婢,见我在不远处,嫣然笑道:“表哥!”
我睇了她一眼,“公主。”
“我去给朔骏喂些黄豆,表哥可有什么吃食要我带给他?”海蓝色的眸子看向我,闪烁着漂亮的光泽。
我撇开眸子,“军马自有专人照料,不劳公主费心。”
“这样啊。”她语气中多了份失落,“我只是觉得朔骏奔波良久,可能累了,既然如此,那我去花园转转。”
“公主……”身后侍婢小声唤了一句,暗含不满,被她及时打住。
“表哥,车师一战,我远在王庭都有耳闻,你不愧是大宛战神,我很仰慕你。”
我扯扯嘴角:“多谢。”
我承认我怂,小时候和阿蘅在岐州的时候就见识过绿茶。
绿茶这种生物碰不得,轻则撕心裂肺,重则家破人亡。
海妮嫣看似在踩我一个人的兴趣点,实际上也这么对付过许多其他贵族,可谓裙下之臣数之不尽。
我可不想应美人的圈套,一个阿蘅就够我受的了。
海妮嫣笑笑:“那我先去打点行当,不叨扰表哥了。”
进退得当,是个聪明人。
若像沈元蘅那样傻的,我也就不担心了,但放沈元蘅和她在一起,我就惶惶不安。
或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直以来我都计划着离间阿蘅和她竹马,自然知道小三的手段。
乌乌,好害怕呀,不行。
我唤来摄提格,神情严肃地同他讲:“给你个艰巨的任务,留在沈元蘅身边,规避海妮嫣,绝对不能让她们两人见面。”
摄提格懵:“少主,你是怕公主看上沈姑娘?”
“算了,”我始终觉得不够稳妥,沈元蘅与我已经有了间隙,我这一走,怕是几天不见,“唤她到书房伺候笔墨。”
“是,少主。”
“算了,”我又变了主意,“我自己去找她。”
芩川跑来,手里拿着一沓竹札,“少主,人家等你好久了!”
这是什么陀螺?
目测还是楼兰与匈奴的棋局更紧迫些,我吩咐摄提格去看着沈元蘅,不想三位千金已经结伴出游了。
摄提格任务失败,蔫蔫地递给我栗发女奴的情报。
这才多大一会儿,完全看不出什么,但——我觉得她样貌神似赛雅,便用上微表情测她的身份。
八成的把握,她的确是赛雅的女儿。
我是一刻都不想等,筹谋着优雅地把人灭了,偏生从她身上挖到了走私奴隶的线索。
那就姑且警惕着,顺藤摸瓜理清线索再动手。
处理好手头繁琐的一堆破事,我终于得空坐在案前,翻看着阿蘅的笔迹。
我很喜欢这样静静独处,沉溺于她的字句言语,追溯过往的日子。
放松大脑,空空荡荡的只剩想念。
当时她用的纸很劣质,今年造纸技术革新,情书信笺的触感都丝滑了起来。
我一直在想,等她回来,我要送她一本淬华宣,她可以继续每日记她的小时光。
大宛节日很多,我的诗文也不错,可以送她许多情书。
等我忙的时候,倘若见不上面,也可以给她留个字条,嘱咐她莫要忘记吃早饭。
四时之花,我都晓得,可以贴在信笺之上,等我们老了,还有风干的花,还有未磨灭的信。
生同衾,死同穴,不按大宛的殡葬习俗,采用楼兰的,夫妻合葬,脸对着脸……
完全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我最后一次触碰这本日记。
临走前,我招来沈元蘅,拿着u型管的小花洒装置,给她喷了个彩虹。
“岐洲传说,亡母就在彩虹的那头,阿蘅,我错了,别生我气好不好?”
她低下头,嗫嚅:“我没生气。”
我嗤笑一声:“我会尽快赶回来,你在亲王宫要乖乖的。”
她抬眸看向我,想问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就是去个破鸡儿的王庭,也能遇上强盗,偏生还是过来抢亲海妮嫣的,我真的服。
休循王太子带了五百精兵,围堵在飞鸟谷,吐掉嘴里干草朝我放狠话:“君京辞,识相的就把海妮嫣留下,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询问地看了海妮嫣一眼,她怯怯瞧我一眼,微微颔首,“表哥,让你为难了,对不起。”
这些弯弯道道的没什么意思,我直截了当地问她:“你要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海妮嫣我见犹怜,泪光闪烁,“我跟表哥走。”
这两日被沈元蘅那坏坯气得,我多有不顺心,正好遇上拦路走狗,发发火气。
骨子里是嗜血的,一旦弯刀出鞘,就再克制不住对血液的贪恋。
之前几场厮杀,沈元蘅在场,我不好太疯,顶多就是把人剁碎,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这次她不在,我终于可以放飞自我,想怎么嗨就怎么嗨。
“连云,先把公主带走,她见不得这血腥。”我噙起一抹冷笑,心里越发兴奋难言。
精护配置了强弩蔷薇,还是连环箭的设计,死了一批冲锋陷阵的,我们才开始虐杀,前一秒还黄沙烂漫,下一秒就是血锁纷飞的人间修罗。
试锋拿来木匣,我甩了甩手里的血淋淋下颚,丢了进去。
摘下手套,平静地擦擦脸上血迹,“刚挖的眼睛不知滚哪去了,蓝眼睛很特别,待会儿给海妮嫣看看。”
连云犹豫片刻,“还是不要了吧,少主?”
我瞧着王太子的下颚,冷冷一笑,舌头扯下一半,萎靡地垂在一旁,“怎么不要?她自找的。疏勒声势浩大的迎接,还有过来拦路的这群土狗,哪个不是她授意?”
废物就是脾气好,敢算计老子,谁给她的胆子?我开始抑制不住暴戾的那面,“敲打敲打,若是再自作聪明,莫名其妙进了军营,老子可不负责。”
连云嘴角一抽:“是,少主。”
试锋睇了我一眼,“少主,休循那边,属下用国君名号交涉可好?”
“自然,”我冷嗤一声,“又不是我闺女让贼惦记上。”
试锋一噎,“少主,您要有了女儿,小主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女儿太娇,小子太作,不如不要。”我阴霾地思索片刻,又加一句,“何况还要和我争宠!”
试锋:“……”
连云给海妮嫣看了蓝色眼球,不愧是王庭公主,竟也没被吓破胆子,仍旧与我谈笑风生。
厉害。
私以为,护送海妮嫣回王庭,就跟西天取经差不多,王太子这一关刚过,一路上又遇到许多难缠的爱慕者。
有些是海妮嫣的,有些是奔着我来的,真要命。
急,我惦念着麒麟血,再加上虐杀之后全身爽利,三天的路程硬是浓缩成两日,几个大男人倒是没什么,苦了海妮嫣,这次奔波太久,身形不稳摔下马去,若不是汗血灵敏,就要踩成肉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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