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连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似乎在询问里面情况如何。

    我露出吃瓜的笑,拍拍他肩膀,“芩川要大喜了,最近少拉他去鬼混,懂?”

    连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朝我投来崇拜的目光。

    我捏捏手里柔软的手指,想起今天逛集市不能什么成果都没有,于是吩咐道:“依丹买的那车东西,挑几个好的送过来。”

    连云搔搔后脑勺,“少主,这可不行,芩川知道要和我打架了。”

    “老子付的钱,怕什么?”

    这回连云底气十足,“好嘞少主!”

    我原本估计芩川功力非凡,今晚一定缠着依丹给他喂药疗伤,但……我真是高估他了。

    正和阿蘅喝无花果汁,依丹就兴冲冲的跑过来,拉起沈元蘅就跑。

    喂,文明礼貌哪去了?都不知道排队?

    “表哥,阿蘅和我一起睡!晚安!”说完,两个小姑娘如林间小鹿一样,转眼不见了。

    沈元蘅,你个负心汉。

    就这么丢下我!

    我越想越委屈,恨恨地伸了个懒腰,摸索到九万里送来的信札。

    擎苍、疏勒、前车师、匈奴、楼兰。

    商贸和政治纠纷密密麻麻地扑在纸上,我拿着硬笔一张一张做上批红,又吩咐摄提格去把沈家父子,以及都护府的情报整理好递给我。

    事情做完,已经深夜。

    我走出书房,内室弥漫着合欢香的甜腻味道。

    眉头一蹙,上次有女人敢爬我的床,还是四年前刚封亲王之时。

    我该感谢舅舅的贴心吗?

    我踱到床前,纱帐外铃铛清脆,纱帐内美人身姿绰约,曼丽迤逦。

    掀开纱帐,碧色眸子饶有趣味地看向眼前不着寸缕的热辣女郎,我温雅笑道:“你知道本王有轻微洁癖么?”

    碧眸女郎跪起身子,春色乍现,一览无余,“殿下,奴已经沐浴过了,茉莉蔷薇,殿下闻闻?”

    “你自愿过来□□?”我朝她确认一遍。

    女郎娇羞地一路爬行,跪在我跟前,驯服叩首,“是,殿下。”

    “甚好。”我冷笑,“穆则。”

    穆则和连云都属十三骑首领,他执夜,是暗夜王护,专门看管我睡觉。

    正经看管。

    穆则一脸冷峻,从窗外荡进来,朝我弯腰行礼,“少主。”

    “送女郎去军营。”我平声吩咐。

    他已经做惯了这档事,看到不着衣衫的美女已然面无表情,“是,少主。”

    我还记挂着连云那个单身狗,最近他忙的没时间找女人,遂嘱咐道:“喊上连云。”

    女郎闻言,脸色一白,扑过来抓住我衣襟,“殿下,王,不要这么对奴,奴很会弄的,奴只要你!”

    我看向她的豆蔻指甲,沉着眸色看向揉皱的衣襟,额角青筋暴跳,心里怒火中烧。

    都说了有洁癖,怎么还碰老子?听不懂人话?

    穆则急忙把人拿下,我狠狠脱了被她抓皱的外衣,直直丢在她脸上。

    心里还是烦躁不耐,“下回拿人快一点。”

    “属下记得了。”

    这个坏女人,甚至把我的床也睡了。

    穆则吩咐下人给我换床单,我看着她们忙忙活活,心里那个委屈。

    一委屈,我就想找沈元蘅。

    奈何她在和依丹聊天,大半夜不睡觉,聊得正火热。

    依稀听到一两句。

    无非是亲亲就要成亲。

    我吩咐侍婢把沈元蘅喊出来,就说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谈话被迫中止,她穿着素白的丝绸睡衣,一脸惊奇地朝外张望。

    我一把捉住她,把小姑娘吓了一跳,“干嘛呀你?大半夜不睡觉?”

    “乌,阿蘅,我受了委屈。”说着,我蹭蹭她露出的锁骨,在她肩窝里不肯出去。

    她揉揉我金色的头发,信了我的话,柔声问:“怎么了,大狗勾?”

    我可怜巴巴地垂眸看向她,“有人抢我的床,我没地方可去了。”

    她大受震撼,“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吗?还有人敢跟你抢?”

    “嗯,”我又凑过去和她贴贴,在她脖子上亲吻着,克制着力道没咬破,“你房间给我睡吧,好不好?”

    “那你去吧。”她拍拍我肩膀,开始撵人。

    “好。”我应下,横抱起她就往新房间走。

    她一懵,挣扎:“你抱我做什么?房间不是已经让给你了?”

    “我害怕,你陪我。”我弱弱地回应。

    沈元蘅:“……”

    她实在看不下去,求道:“少主,别演了,行吗?”

    穿过一路纷飞的纱幔珠帘,我把她往软床上一放,眸色认真:“是真的,刚刚我差点清白不保了,你都不关心我?”

    她见我一脸认真,也跟着认真起来,“那你没事吧?”

    傻样。

    我忍不住戏谑一笑,在她身边躺下,翻身搂住她的细腰。

    “今天芩川在骗依丹,你怎么跟他一起骗人呀?”熄了灯,小姑娘问我。

    我想了想:“他们在一起,没什么不好的,芩川是真心喜欢依丹,有我在,他也不敢不对依丹好。”

    “可是依丹呢?你们有没问过她愿没愿意。”她一顿,“你怎么能骗妹妹亲别人呢?”

    “有句俗语:牵线搭桥,胜造七级浮屠。”

    “嗯?”她疑惑地扬扬语调,“俗语是这么说的吗?”

    我轻笑一声,“看到了吧?阿蘅,男人都坏的很,除了我,别信别人。”

    她仔细思索片刻,闷声道:“好像你就是那个最坏的。”

    我不置可否,同她说:“明晚有宴会,二十二国使都会参加,届时你若想到处走走,一定要带上连云。”

    她“唔”了一声,问:“我可不可以有个侍婢?”

    我沉默片刻,“我记得你们汉人沐浴,不喜旁人在旁服侍。”

    “不是因为这个。”她嗫嚅道,“我手上还缠着绷带,梳头发不方便,今天才一天,发型不算乱,但明天……”

    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顺了顺她的长发,安慰地蹭蹭她额头,“没事,我给你梳。”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咯咯笑道:“真的假的?少主自己的发型也很感人。”

    她这是在嘲笑我?

    这发型还是她设计的,叫什么复古狼尾发,前面发偏短,脑后发稍长。

    阿蘅说这样很帅,很有个性,中原西域独一份。

    我也这么觉得。

    “等着瞧吧。”我嘟囔了一句。

    她又笑了几声,嗓音有些朦胧,“很好看的,很有个性,像匹帅气的小狼。”

    我眸子一湿,喉结动了动,没好气地回复:“算你有眼光。”

    悲伤来的这样猝不及防。

    明明她就在我身边,在我怀里,但我却如此热烈地思念着她。

    阿蘅,我好想你。

    柔软的小手摸上我的腰腹,在隔着布料在结痂刀伤上揉了揉,“不要在我肩膀上流口水好吗?”

    这是老子的泪水谢谢。

    “少主,你说……淳晴怎么还没找到啊?”

    我柔缓地拍着她肩膀,终于把小姑娘哄睡了。

    翌日一早,我早早起身,动作轻柔地掀开绒被,生怕惊醒她。

    天色尚早,我拿上刀,同连云一同在林中晨练,出了一身汗,沐浴一番才去找她吃早饭。

    结果这个属猪的,竟然还没醒。

    依丹,同样属猪,也没醒。

    我很喜欢吵她睡觉,看她鼻子眼睛皱成一团的可怜模样,着实有趣。

    她睡得正香,就被我逗弄得惨兮兮,一把扯过被子蒙在头上,翻身不理我了。

    我长这么好看,她怎么忍心不理我?

    昨晚光顾着伤心,竟然浪费了春宵,想想就觉得可惜。

    我扯下被子,悠闲地压住被子里那团小人,捏着她嘟嘟的小脸就亲了一口。

    她也不客气,挥手就是一巴掌,清脆响亮。

    这一声过后,我们二人皆是沉默良久。

    她打我?

    还打我脸?

    我脸色黑透,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焦糖色的杏眸呆呆瞧着我,还没回过神来,看着我脸色越来越臭,终于小声“啊”了一声,抬起爪子给我揉了揉,又给我吹了吹。

    饶是如此,我心里还是不好过,没完没了地向她索吻,把怀里的小人亲的七荤八素。

    大早上做这事的确不太好,人醒了,什么什么都跟着醒了,着实难受。

    我强忍着在她锁骨轻轻咬了一口,浅淡密集的齿痕妖冶漂亮。

    “阿蘅,你愿不愿意……”我沙哑着,问到一半,惊觉自己禽兽不如,于是把后半句给咽了下去。

    她恍惚半天,回过神来,“什么?”

    话锋一转,“愿不愿意起床洗漱,和我一起用早膳?”

    她安详闭眼,想睡一会儿回笼觉,眯了能有半盏茶的功夫,终于醒了。

    我也用这半盏茶的功夫冷静下来。

    茉莉的香味淡淡的,清新如月下凉风。

    她推推我:“你怎么还不走?”

    “不是要给你梳头发吗?”我理直气壮。

    她半天才应:“我要换衣服,你出去啦。”

    我也想看看她穿西域贵女的宫廷纱裙,牧马衣裳虽然也好看,但比不得宫里的精致。

    于是麻溜起身,滚了。

    靠在门外等了许久,她才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探出个头来,墨发披散着,柔软地垂在半空。

    “我觉得这衣服好像不太对呀。”她压低声音弱弱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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