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转身要过去,她就往门后一缩,“你走开,我要侍婢!”
一手撑住她要关上的门,我笑:“偷情就得放松点,你懂不懂?”
隔着缝隙,我瞧见她那身杏色的抹胸,湖蓝色的纱巾,称得肤如凝脂,娇软白皙。
忍不住滚动喉结,身上燥热起来,我推门而入,她迅速抓起纱巾裹住肩膀。
“谁给你送的衣服?”我问,很有涵养地撇开眸子。
“依丹呀。”她急。
我抓着她的手腕把人塞回被子,过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张秀气小脸。
“这是歌姬的衣服,许是拿错了,”我警告地戳戳她鼻子,“你给我待在被子里,等我,我不来,你也不许出来,听见没?”
“嗯嗯。”她不傻,也看出来衣服不对劲。
这时候她是很乖的,听从哥哥的话,不露肩膀也不露腰,等到另一意识觉醒,穿衣风格就大胆很多。
大胆到我见了她,就想往床上扑。
我唤来连云,吩咐道:“去有斐阁一趟,把那套碧城石榴裙取来,顺便查一下刚刚那套衣服是谁送的。”
“好嘞少主。”连云应下,边走边打响指,把活计分下去了。
很快,我拿到木匣子,推门进去找沈元蘅。
这次的裙子还算和她心意,碧城色如同森林迷雾,又像暗夜中细微的月光,包裹住她玲珑的曲线,一半披帛自肩颈曲线滑落而出,轻盈地搭在薄背之后。
我坐在她身后,拢起柔顺的长发。
她的头发带些自然的卷翘,弧度很大,蓬松之中带些俏皮的味道。
“你想要什么样式的发型?”我问。
她惊喜扬眉:“还可以自选的吗?”
我轻笑一声:“可以。”
她兀自想了一会儿,手舞足蹈地跟我比划,“我想要那种,那种,那种的!”
我勉勉强强看懂她的手语,思忖片刻,给她编了两个松松垮垮的鱼骨辫,取了额链,搭在她发间,四条分散盘踞发顶,眉心一点蓝宝石坠子潋滟动人。
她照了照镜子,满意地眯起眸子,“哇哇哇!不错耶!少主好手艺!”
说着,颇为开心地戴上两只宝石耳坠。
平日阿蘅佩戴首饰有自己的一套规则,身上配饰从来不超过三套,给人一种素净又淡雅的感觉。
某日是方领襦裙,露出脖子就会戴条颈链,用细细的银丝保存耳洞,将审美焦点聚集在脖子上。
某日又是显腰身的轻纱罗裙,便在腰腹处系上珍珠丝绦,垂下纯真的珠子和清泠的丝带,配上异曲同工的东珠耳坠,越发显得那纤腰盈盈。
但无论怎么搭配,她却时常戴着他送的那只黄铜簪子,可惜簪子与她一起,再也找不见。
现在的阿蘅也一样,除了眉心坠和耳坠,连个手镯项圈都没有,要不是衣料上乘,还真看不出是个侯府小姐。
她不在意珠宝名器,因为家里已经司空见惯,两个哥哥给她搜罗了很多名贵玩意儿,所以要想打动她,靠送宝石可不行。
要是她见宝石眼开,这还好办,但……
除了人骨雕花,我想不出比这更浪漫的了。
眸子一亮——
不如拿我的骨头给她雕个茉莉?
小姑娘对着铜镜一顿擦脂抹粉,除了额链和耳坠,真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西域的华服特别之处就在于纷繁的配饰,我吩咐连云去把有斐阁的蓝色系搬过来,昨夜刚赏了一个美人,连云今日神清气爽,效率极高,半盏茶的功夫,两个手下便抬了个巨大的箱子进来。
阿蘅已经拿眉粉描摹好眉眼,拉出妩媚的眼线,闻声扭头张望,看到那么鬼大一个箱子,惊得张大嘴巴,“你又给我弄了个棺材?”
我嗤笑一声,抓着她的手走过去,下属把盖子打开,露出层层叠叠百来个丝绒匣子。
龟兹有斐阁的掌柜祖慕热蒂过来朝我行上一礼,“少主,奴来服侍沈姑娘吧。”
沈元蘅揉揉眉心,拉住我的衣袖小声同我讲:“少主,我不需要那么多珠宝,今日宴会是龟兹做东,我们不好喧宾夺主。”
我遣散众人,握住她的小手,“不必担心,那些贵女光项圈手镯就戴好几层,我怕你被别人看低。”
见她还不动,我掀开匣子,仔细挑选着配饰,捏了手镯就往她手腕上套。
她默不作声地任由我摆弄。
我懂,她不愿意要我给的东西,是不想与我有过多牵扯。
她不想要我们的未来。
她筹谋着再一次丢下我。
别拒绝我,阿蘅。
这样让我很害怕。
她叹了口气,手上的镯子叮当作响,焦糖色眸子怜悯地看向我,声音透出些许无奈:“君少主,没有你这样对姑娘的,换做是别人,你可能就要人财两空了。”
我低笑一声,捏捏她的小脸,“我巴不得你图我人财。”又拉她去梳妆镜前继续她没画完的妆容。
中原流行梯形唇妆,唇珠到下唇一点,犹如樱桃小口。
西域流行咬唇妆,妖冶妩媚。
她挑了一个色号的口脂,一如从前那般不专业,用无名指腹沾了点盒中膏脂便要往唇上抹去。
我急忙抓住她手腕,“口脂不是这样用的。”
她纳闷地睇我一眼。
我抄起一根描唇用的毛笔,用清水浸过软毛,细细地蘸上口脂。
口脂里加了胭脂虫,殷红似血。
她总说我的唇色红红的,跟涂了口红一样,让她羡慕的不得了。
其实她粉嘟嘟的唇色也很好看,就像夏日最后的一支蔷薇,凛冽温柔的色彩。
不仅粉嘟嘟,还肉肉的,圆圆的,唇珠饱满,嘴角微微上翘,我平时看她说话,都有种小兔子咻咻吃草的错觉。
殷红的笔尖滑过粉唇的弧线,她的唇也跟着渡上殷红的色彩。
凝视良久,我一时忘了走笔,笔尖就那么愣愣地点在一处。
她扯唇一笑,声音传到我耳中时已然缥缈,“少主,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唇珠咬在笔锋,染料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牙齿,我蹙眉啧了一声,“我帮你理理。”
说完捏着下巴印上一吻,掺了蜂蜜的口脂舔进嘴里,甜中带苦。
她觉察到我亲得太疯狂,口脂口水蹭在嘴角,要把她的妆弄花了,急忙抬手推我。
腰后的料子很薄,隔着细纱还能感受到腰肢的柔软滑嫩,我再克制不住,把她抱上梳妆台。
珠宝首饰,口脂粉黛,小巧的瓶瓶罐罐叮当落地,她的脊背抵上铜镜,手腕缠绕着我攥紧的披帛,在我围堵的逼仄空间里可怜兮兮。
任唇妆花的一塌糊涂,连着琼鼻与眉眼全沾染上触目惊心的瑰色,涨粉的耳垂和耳坠银钩也未能幸免。
披帛半落,我舔了舔她肩上的齿印,那是上次咬伤留下的细小疤痕,又在她锁骨下逡巡,用英挺的鼻轻轻蹭着。
好踏实。
喉结滚动几下,我捏捏她的细腰,求道:“阿蘅,给个名分吧,我都这么卖力了。”
她瘫软在我胸前,双手背披帛束在腰后,整个人气得不行,奈何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不给我名分,今晚就让你梨花带雨。”我求了半天她也不应,最后只能恶狠狠威胁。
她恼恨地颠起身子拿头顶去撞我下巴,“坏坯!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就是个登徒子!说要给我点唇,结果呢!?你走开!”
生气了?
那我可得哄哄?
于是我又开始纠缠她,直把小姑娘撩拨得眼泪汪汪才罢休。
我准备让她晚上哭,她怎么现在就哭了?
假情假意地安慰着,我其实并不太想让她止住哭泣,她哭起来很好看,简直赏心悦目。
虽然一方面怜惜,但更多的是那种滋生的恶意,就如同当初对她浓烈的杀意一般,享受她受我折辱的快感。
我发现自己有点欠儿。
总喜欢逗弄她,把人欺负哭了,在巴巴的跟个孙子一样去哄,再弄哭,再扮孙子。
他妈像脑袋抽筋一样。
但是——
真的一百次都不觉乏味。
等她抽抽搭搭地抹掉眼泪,漂亮的妆画的一塌糊涂,我才和她谈起正事,指尖缱绻在她没了细纱遮掩的肩臂,“晚上一定要在连云眼皮子底下玩,最近西域来了帮吐火罗人,没有国家,民风也开放,最喜欢拉你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去寻欢。”
我附在她耳边,低声警告:“想必你也看过龟兹壁画,就是那种,多人……”
她立马答应,咬牙切齿:“知道了知道了!”
笑意收敛不住,我轻柔地用指腹抹去她脸上的瑰红。
抹了几下就把人给惹生气了,“好痛!”
不好意思,忘了手上还有舞刀弄枪的粗茧。
这么娇气,我是伺候不了,哭过之后,杏眸红红的,水光集聚在内眦那里,薄情又突兀几分。
“君少主,你为什么总欺负我?”看来是疑惑已久,她问的时候,语气幽怨得不得了。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把肩头轻纱给她理好,衣服又规整起来,“我最喜欢你了。”
焦糖色的眸子审视我良久,终于开口,“那你为什么可以留下依丹侍从的性命,却把我的都杀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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