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思维敏捷地搪塞他:“你现在还是小孩子,暂时不用知道,快走吧,回家吃饭,走走走!”
那边终于忍不住,缠缠绵绵地低叫起来,好一个花枝乱颤,如梦似幻……
京辞又要开口,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迅速捂住他耳朵。
滢滢的碧眸,无辜清澈宛如一泓林间泉水,疑惑地看向我。
“虽虽虽然……”我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虽然这是正常行为,我一个新时代女性和他科普两性也不该这样扭扭捏捏,但完全拗不过亲临现场的刺激,在这耳目声色的强大冲击下,我成功慌了神。
“我们回去呀?”他扯开我的手,耳边的发凌乱几分。
我那个点头如捣蒜呀,拉着团子和猫,逃一般地撤离。
这天剩下的时间里充斥着尴尬,我绞尽脑汁地去思考京辞小朋友的性教育对策。
在现代,看电影、看书,都很方便,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真是让人抓狂。
我在纸上写写画画,妄图整理出一个谈话框架,还没理清楚,京辞就已经敲响我居室的门。
“进。”
京辞手里捧着发膏,坐到我身边,很自然地递过来。
沐浴过后,黑发褪色,露出金棕色的本来面目。
小时候他是小金毛,越长大发色越深,现在变成了浅淡的亚麻色,柔柔弱弱,看上去很温柔。
我在他发丝上细细抹上药膏,木槿的清冷味道氤氲开来。
京辞突然开口问:“今日,你好像不大开心。”
我想了想,说:“我只是觉得有点尴尬。”
“为什么?”他语调一扬,“天地合而后万物兴焉者,言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合配,则万物生焉。若夫妇配合则子胤生焉。”
我一愣,突然有点想不通他要表达什么。
“男女交合、生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查过典籍,你可知‘婚’字为何配以黄昏的‘昏’?”
我:“……”他现在说话都这么露骨了吗?
“天阳地阴,日阳月阴,白昼为阳,暮晚为阴,阴阳相合而产生万物。黄昏正是白天和夜晚阴阳交合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娶妻,男女结合,恰好符合天人合。”
他说了一大堆,扭头朝我扬扬眉梢,“阿衡,你不必觉得惊吓。”
我:“……”
所以他这是在教育我?
我叹口气,弱弱开口:“你既然知道,我就放心了。”
团子自学能力强,自己完成了启蒙,少了一大窘迫的差事,我心情又好了起来。
“池池。”我唤他,他应了一声。
我迟疑很久,终究和他坦白地谈谈这事。
“你现在还小,那件事要等成年再做,可以吗?”
“自然。”他答应地很是痛快。
我十分欣慰,又说:“不过你可以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这是正常的,不要觉得难为情。”
想了想,我补充道:“只要你相处时尊重人家,不做出格的事情,我是不会反对的。”
我洗掉指尖的药膏,他还坐在那,也没回应我。
我纳闷地推推他,“听见没?”
他扭头怒瞪我一眼,起身摔门而去:“啰嗦!”
我t
愁死。
孩子进入叛逆期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赌气地扭头,才不管他!
铜镜映出我的脸庞。
依旧是肤白貌美,凝脂娇俏。
我捏了捏脸颊上的奶膘。
甚至婴儿肥都没散去。
我的容貌一直停留在来时的十八岁,再加上偏幼弱些的长相,看起来仍旧还是少女。
有时候和京辞走在一起,招揽生意的小摊贩甚至会吆喝:“小少爷,给你妹妹买支珠花吧,多好看呐!”
妹妹?
我明明是他妈妈好吧?
叹息一声,我支着下巴顾自沉思。
我最近总是莫名心悸,一种很是陌生的感觉。
我有预感。
我好像离回去不远了。
心里不由暗自担心起来。
难道是到了长安,离前世的磁场太近,才总是这样心悸吗?
我也不得而知。
催眠梦境十几载,现实世界却是弹指一瞬,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不过长生不老也挺好,我暂时还不想离开京辞和叶枳,先把他送回大宛再说。
安详躺下。
明天就是上元节了呢,我一定要去看看西市的花灯。
这时候烟花还没发明出来,佛教也没大规模传播,人们燃花灯挂灯笼,只是向天神祈福。
饶是这样,长安万家灯火也是辉煌无比,震撼磅礴。
西市的游人很多。
我们三人紧紧挨在一起,就把被人流冲散。
买糖人的小贩吆喝着,画出一支美人图。
西域变戏法的傩人摇着铃铛,舞步狂野。
还有水袖招摇的俏丽娇娘,调笑着招揽客人。
灯花汇聚,白夜如昼。
人间一片喜乐祥和。
“来一来,看一看了啊!西境奇兽!人面蛇皮呐!”
我们也不知怎么,就误入西境奇赏的地盘,我正在摊前挑着孔雀石,就听身后一声尖叫。
背后被人一撞,我身子顿时向前栽去。
京辞手疾眼快地勾住我,人群突然慌乱起来,马匹受惊,在街头乱窜。
身后西域奇珍异兽的铺子不知怎么也坍塌下来,摊主叫嚣着:“抓住她!抓住那个奴隶!”
道路中间突然窜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一边抹眼泪一边逃跑。
可路上还有不受控制的骏马,策马人勒紧缰绳也控制不住,眼看就要把小姑娘踩成肉泥。
腰上力道一松,下一秒,京辞身影已经不见了,人群奔走躲避,一瞬间遮蔽了我的视线。
我也被推挤着随人潮而去。
走散了。
我心头一横,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血路,提着裙子跑上就近的复道。
漆红雕花,飞梁画栋,复道就是古代版的天桥。
我找不到他们两个,便站到显眼处等他们来找好了。
下面的闹剧愈演愈烈,大批奴隶出逃,防火惊马,人群唏嘘着,又惊吓着。
我大海捞针一眼地搜索京辞,脑袋就像监控摄像头一眼转来转去。
“宋念朝!”
“阿蘅!”
我本该回头的。
一个在叫我母亲的名字,一个在唤我的名字。
可是我突然动不了了,定定看向桥下策马而至的少年。
墨发高束,月锦温润。
他的眉毛那样有型,直入鬓角,那么黑,那么浓,就像螺黛修饰过一样。
他的眼,是薄凉的桃花眸,眼角细细窄窄的褶皱,向燕尾延伸时又朗阔起来。
暗金色的眸,就像宫廷金碧辉煌的暗夜,午夜最后一滴烛光流进琥珀。
他曾经是我的,我的啊!
抽箭搭弓,少年气势如虹。
烈马嘶鸣一声,倒地挣扎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宿言奚射箭还是这么牛逼啊。
“阿蘅!”身后被人一扯,京辞扳过我肩膀,焦灼追问:“你可有伤到?”
我有点恍惚,好不容易收回视线,对他摇头笑笑:“没。”
然后我又忍不住看向桥下。
目光精准地落在少年身上,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十岁的小孩,就敢射杀贵胄的烈马,待会儿怕是要遭殃了。
我正出神,脸颊突然一凉,不小的力道箍着我颚骨,猝不及防地扳过我脑袋,险些扭了脆弱的脖子。
“你看什么呢?”京辞蹙眉,语气之中已然是满满的不耐,碧眸应上火光。
好吧,这乱糟糟的时候的确不该开小差。
我注意到他腿边还蜷缩着一个小女孩,栗色头发,栗色的眼。
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我家京辞真棒,这是你救下的小姑娘?”
他脸色稍霁,“奴隶市场逃出来的,怎么处置?”
小姑娘闻言紧紧抱住京辞的长腿,用于阗语哭喊着央求:“不要,不要把我送回去,呜……娘亲……”
“肯定不能送回去呀,”我瞧了眼他的脸色,“要不……咱们先养着,慢慢给她找妈妈?”
京辞低头看了眼小团子,神色隐晦,“这还找什么妈?被丢掉的小孩罢了。”
“不是!!”小姑娘情绪激动起来,“才不是!我有娘亲!我有娘亲!”
“好好好,”我抱起她,一小团瘦的吓人,“你娘亲叫什么名字?我带你去找她。”
她抿着唇,眼泪猝不及防地流啊流,可不管我怎么询问怎么安慰,她还是哭的那般撕心裂肺。
我看向火光中的奴隶市场,不忍地收回视线。
当时忙着送小姑娘去医馆,完全忘了当时还有另一个声音呼唤我娘亲的名讳。
不是父亲。
不是兄长。
不是李琢延。
很陌生,我也不晓得。
叶枳就在医馆等我们,看来是京辞事先安排好了。
简单处理了小姑娘身上的伤,京辞把孩子丢给叶枳,小姑娘之前哭累了,趴在叶枳肩头沉沉睡着。
京辞的手指很凉,硬生生扣着我的手指,弄得我有点痛。
手指相扣,这种动作我已经摒弃几年了,他渐渐长大,不再需要我牵小狗一样,时时刻刻警惕别走丢了。
狗爪子长大,握起来真硌。
他步子很快,我有点跟不上,但他周身气场很冷,估计是生气了。
最近他总是这般阴晴不定,再没小时候那般软糯可爱。
“我们明日就北上吧,离开长安。”看似是商量的语气,实则完全是个陈述句。
我愣了愣,“为什么呀?”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