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成为职业旅行咸鱼,我每天都佛的很,早上自然醒,晚上困了才睡。
不用赶路的日子自然醒,自然是日上三竿才醒。
美美伸个懒腰,居室响起敲门声。
“阿蘅,起床吃饭啦!”小团子喊我。
他一把年纪,声音也不似从前那样软糯清甜,处在尴尬的变声期,稍带了些少年音的沉。
“好——”我拖着懒懒的长音应下,坐在床上发了会呆。
京辞每日起的及早,还继承了他师傅的公鸡作息,每日晨练之后还会把早饭买好。
由于我们常年漂泊不定,我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
这是我们来到长安的第二天,我租下一间小院子,准备美美过个上元节。
迅速洗漱一番,我麻溜地跑到案前,叶枳倒上牛奶,早餐是小笼包白粥和牛奶,还有很多水煮蛋。
每次吃水煮蛋,我碗里都有两个剥好的,白白嫩嫩等我享用,这自然是京辞的杰作。
夸夸。
我给叶枳夹了一只小包子,又给京辞夹一只,这才开始吃饭。
现在我就是个吃软饭的,自然要好生讨好两位主子。
包子皮松软可口,肉馅鲜美爽滑,乌乌,一尝便知道是出自京辞之手。
讲真,这孩子厨艺真的受我熏陶,已然绝绝子。
叶枳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也跟队形。
京辞扬唇一笑,拿指尖蹭了蹭黑色的发。
碧眸因着发色的改变而映进黑色,看起来是深绿的碧色,就像松林的叶子。
“头发痒吗?”我问。
他摇摇头,“还好。”突然想起什么,笑道:“我现在跟你们很像了,好不好看?”
长安卧虎藏龙,他的金发碧眼太过显眼,我怕被权贵抓取驯化成笼中玩物,所以给他的金发染成了黑色。
至于眼睛,那就没办法了,我的美瞳已经过期六年了。
“我家池池一直那么好看捏~”我眯着眸子,捏捏他的小脸,奶膘还在,手感不错。
“阿蘅,竹简我看完了……”已然显出深邃模样的碧眸突然变成星星眼。
讲真,我有点肉疼,他这么三天一卷的速度,我都怕养不起他了。
“豪!”孩子爱学习,那砸锅卖铁我也得供着,“待会儿吃完早饭,咱就去爽买!”
五年,我把现代那些数理化知识传授的七七八八,团子尤其对物理感兴趣,平日经常无缘无故搞出一场小爆炸来。
着实可怕。
饭后我们上街游荡,踩在前世故乡的石板路上,我感觉如梦似幻。
曾经在西域的几千个日夜,我魂牵梦绕的就是长安的街坊闹市,飞檐明月,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回来走一走。
西街再过三个街坊就是平阳侯府,就是我前世的家。
可我却不敢轻易靠近,我担心我的突然到来会不会扰乱什么,两个我同时出现,幼崽时期的沈元蘅又该如何自处?
不过算算年月,这个时候,我应该正与父亲出使大宛,想遇也遇不上。
团子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还是被长安的繁华晃了一下眼睛。
香木马车的流苏迤逦温柔,车盖华美,长街连着小巷,通达整洁。
府邸阁道的门窗多饰以镂空的合欢花,复道行空,雕梁画栋。
风流世家子多喜欢骑着白马招摇过市,长鞭东指,一骑绝尘,惹得楼上美娇娘巧笑打趣。
叶枳一声藏蓝劲装,兴致正浓,挨个摊贩店铺游走,动若狡兔。
而我,我只是菜鸡,慢悠悠地闲逛,一手还要拉着小团子。
这两年他慢慢长大,个子也噌噌往上窜,天天又有鲜奶供着,现在已然高出我很多。
大人的权威,有时候会在仰望他训话的时候削弱的一干二净。
我也不再叫他宝贝团子这样的爱称。
“阿蘅!”他唤我一声,抬手指向鸟笼里的小鸟,“长得和啾啾一样呢。”
我的啾啾,前几年飞回阿朵那传信,便再也没有飞回来。
长距离的传信的确为难这么只丁点大的小鸟,我想用海东青,可想驯化认路还得回趟岐州,太麻烦,姑且作罢。
京辞吹着口哨逗弄小鸟,我余光一扫,瞥到极妍阁。
这是长安数一数二的胭脂铺子,珠钗首饰都是最新款,还有西域的奇珍异宝。
我那买口红的dna动了,赶忙叫上叶枳和京辞,假装很有钱,低调混入。
叶枳对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不敢兴趣,抱着手臂在店内踱了一圈。
我就开心啦。
仔仔细细筛选着,觉得梅子色特别和我心意,半裸不裸的妆感,绝了。
其实每次挑选口脂,我都能选出四五款心意的,最后再纠结万分地只挑一个。
“姑娘眼光真好,这可是小店新出的色号,瞧姑娘这皮肤白嫩的,成像剥了壳的鸡蛋,配上这梅子色,多显气色!”
老板年说着,热情地用指腹沾了点胭脂擦在我唇上。
这时候画唇时兴唇见一点,樱桃小口,老板娘拿来一面还算清晰的铜镜,“看看,真是惊为天人呐!”
“行,那先包起来吧。”
“诶,您稍等!”老板娘喜气洋洋地去打包。
我抬手,用无名指的指腹轻轻把唇上的胭脂抹匀,又开始逛朱钗铺子。
视线落到一只护额上。
银质的苍鹰肃穆威严,绳带是皮质的,末端系着简朴的结扣。
我唤小京辞过来,往他额头上比了比,“矮一点。”
京辞赶忙屈膝,嘴角惬意地扬起。
他的黑发微蜷,半散半扎,发量惊人。
我从后面给他系好扣子,绕过来抽出被苍鹰压住的碎发。
浓颜系的小帅哥,长相很是狂野,就算终日诗书茗茶浸泡着,那股子未被驯化的野性和狼性,还是压不住地往外渗。
平心而论,他的颜值真的很高,五官深邃立体,眉眼精致,有白种人的刚硬,偏生又兼具了汉人轮廓的柔和感,桃花眼狭长,眼尾微微挑起,凌厉妩媚之中,那点下至的眼睑又调和进无辜单纯的味道。
幽碧的深色绿眸,就像暗夜中潜行的小狐狸。
好吧,小团子才是纯欲风。
“好看吗?”他扯唇一笑,眼睛弯弯,满是潋滟,“要看这么久?”
“京辞是个大美人呐。”我毫不吝啬夸奖,“以后回去,一定艳压大宛。”
他不再屈膝,站直身子,摸摸我发顶,“阿蘅也很可爱,这么多年天天陪我喝牛奶,也不见你长高。”
我:“……”
他最近越发没大没小,我瞪他,“欠揍?”
京辞俯身亲昵地捏捏我尚存婴儿肥的脸颊,“你好凶哦。”
我实在没忍住,狠狠修理了他一番。
京辞给叶枳挑了扳指,拉弓时不会勒痛手指,我爽快付钱。
上元节要吃汤圆,我们买好食材,明天我就大显身手,给他们做五色汤圆吃。
我正忙着煲汤,叶枳突然跑过来,用手语对我说,京辞上天了。
啥?!
大受震撼!
我忙把勺子放下,随着她出门查看,她带着我拐过一条小巷,指了指屋顶。
京辞步子稳稳地走在瓦当之上,手里拎着只花猫,瞧见我来了,愉快地朝我挥手。
我的妈呀!
我当时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因为他爬的不是什么茅檐低小,那可是三层的花楼楼顶!
暮色降临,又是后院,少有人注意到房顶还站了个少年。
他似乎也不急着走了,定定站在那,看着什么东西,疑惑又出神。
纵然我当时火冒三丈,但也得压着火气先把人哄下来,“小兔崽子!快下来!你想气死我还是吓死我??”
我一边安抚他一边往楼上跑,趴在复道的栏杆上,探出身子寻他。
也不知怎么,他就猴子一般蹦下来,直直冲撞在我跟前,抱着只猫崽,朝我春风得意地一笑,“阿蘅,我救的!”
我见他故作谦虚,实则挺起胸脯等待表扬的模样,眼睛里都在喷火。
扭头对叶枳说:“阿枳,你先回去看着汤,我今天非要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社会!”
叶枳觉察到我气场不对劲,忙后退一步,点头如捣蒜后迅速撤退。
我见四下无人,教训孩子不会让他觉得在人前拂了颜面,才揪了小耳朵骂道:“三楼你也敢爬?你咋不上天呢?”
京辞一手托着猫,一手赶忙过来捂住我的嘴巴。
那猫肯定不干净,他没洗手就捂我,我嫌弃地扭过头。
“别吵。”声音软了下来,看来已经服软了。
我疑惑地看向他,见他耳朵红红的,于是便朝他之前打量的那个方向看去。
复道之上视野开阔了不少,我这一瞥就瞥到阳台上活色生香的一幕,竟是正胶合的一对鸳鸯。
仿佛小宇宙都爆炸了,我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转头见京辞还在盯着人家看,急忙捂住他的眼睛。
“别看!”
我两辈子都没遇上过这么尴尬窘迫的场面,一时间脸也烫,耳朵也烫,恨不得直接瞬移回到家里。
他抿唇笑着,故作天真地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我真的服了!我真的给跪了!
虽然我是学心理学的,但还没做好向他解释这方面的准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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