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京辞很坚定地摇头,“京辞会变得很厉害,保护阿蘅!”

    我弯弯眉眼,笑着摸摸他的发顶,“好。”

    起身,我复又拉起他的手,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同他说:“我希望,京辞学武是为了保护自己,行侠仗义,而不是恃强凌弱,打架斗恨。京辞能答应我吗?”

    “嗯,阿蘅,我答应你。”团子一口应下,仰头朝我露出一个干净纯粹的笑。

    “真乖。”我捏捏他手背,领他进了学堂。

    学堂主人是个书生气质的中年男子,季先生,他身边站着一位西域妇人,名阿茶,温柔美丽,是他妻子。

    “阿朵同我说了。”阿茶见我一来,便热络地握住我的手,“你且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令公子。”

    京辞还记得我之前教他的礼节,朝二位长辈行了见面礼,可爱又有礼貌。

    “甚好。”季先生赞道。

    “有劳先生了。”我从腰间取下月钱,递给阿茶,“有劳阿茶夫人。”

    阿茶见我提着食盒,便问:“姑娘还给孩子带了吃食?”

    我笑:“这个是给小朋友们带的,我可以带着京辞去打声招呼吗?”

    阿茶请示地看向季先生,季先生颔首。

    “多谢。”得了先生应允,我同团子一起走进室内,绕过屏风,便见满屋的孩童。

    有中原长相的,也有西域面孔。

    甚好甚好,京辞在这不愁找不到同类。

    季先生一本正经地朝幼童们介绍起新同窗,团子好奇地打量着众小童。

    阿茶笑:“孩子们,新同窗还为大家准备了见面礼,大家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想!”孩子们瞧见食盒,盲猜也是好吃的,一个个欢呼雀跃,还有活泼好动一点的,直接从书案前挺着身子张望。

    我打开食盒盖子,对京辞说:“京辞自己把点心送出去好不好?”

    外人在时,团子举止有度,不粘人,也很听话,他应了声“好”,便逐个分发下去。

    他两手持着煎饼底座,送出时很是小心,一圈走完,每只团子手里都多了块莹白剔透浇了桂花蜜的糕点。

    见他们吃的开心,煎饼做的托盘也一并塞入口中,我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临走前,我拉来团子同他说话。

    团子似乎意识到我要离开,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袖,碧眸中多了分紧张。

    “京辞刚刚表现的特别棒,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我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我很欣慰。”

    团子得了我的表扬,自然不肯自毁光辉形象,咬唇松了松手指。

    “还记得我们之前说好的吗?”

    京辞垂眸:“待人有礼,有事要和先生夫人说,交朋友,不挑事也不怕事。”

    “嗯,京辞真棒!”我握住他的手,拿下衣袖,“那我走了,下学便来接你。”

    团子仍旧不情不愿,好歹答应下来了。

    ……

    离开后,我立马去找金器铺子,之前问过李琢延和阿朵,如今再筛选,也容易些。

    我递去图纸,老板扫了一眼,直接从柜子里摸出一个成品给我。

    大受震撼!

    我拿起那成品翻来覆去地观察,真做的有□□分像,就是内层没了刻字。

    老板奸诈一笑:“黑市流行这个,你已经是我们这的第七位客人了,老夫工艺也在不断改进,信我的,没错的!”

    这是什么早古广告词?

    “这么多人来试运气,不会前几个没成吧?”我开始压价,“便宜点,我收了。”

    一番唇枪舌战,我终于拿下银镯。

    我去书房翻出李琢延刻章的刻刀,仿照内侧笔迹照猫画虎,以防以假乱真,我在末尾故意挑笔,若非出自主人之手,当看不出什么端倪。

    下一步,便是去到黑市把赝品抛售了。

    我还在镯子上加了暗香,放出青鸟,便能追踪到收购者踪迹。

    放了长线,就等着鱼儿上钩。

    阿朵有两日没见我,罢工人员终于过来上班,她好生激动地丢给我一摞账本。

    “阿蘅,我们发财了!”她两眼放光,指着账本一字一顿,“七天,两倍!真有你的!多亏了你写的话本啊,我不知道《梁祝》还有这等功效!”

    我笑笑,抱着账本放到桌上,问:“葡萄酿可有加量?”

    阿朵傲娇一哼:“自然,我以打发妹妹们去酿了好几缸,保准供应的上~”

    好几缸??

    我大受震撼:“阿朵……”

    她见我欲言又止,得意的表情收敛了几分,转而惊讶惶恐:“你不会觉得不够吧?”

    我拉她坐下,打了个比方:“男人什么时候最心痒难耐?”

    阿朵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深谙其道:“看得见,吃不着。”

    “嗯,你身为花魁,七天只露两次面,这就是待价而沽,虚张声势……”

    “喂喂喂,沈元蘅!”阿朵柳眉一竖,凑过来环着我使坏地掐腰报复,娇嗔道:“我也是有真本事的!”

    “哈哈哈,”我被逗乐了,附和道:“那是自然,如今岐州谁还不知我朵儿姐的芳名?”

    阿朵又是傲娇一哼,突然想起身为花魁要讲矜持,复又把那一哼强行变调为轻咳。

    我憋笑,提到正事:“葡萄酿也一样,留一……一缸吧,悠着点卖,这叫饥饿营销。”

    同阿朵交代完,我便埋头理账本了。

    我对李琢延找解药的事还心存一丝希冀,暂时没告诉她我撒手人寰的打算。

    蛋黄酥的事也有了下文,嬷嬷又来找我,询问蛋黄酥的配方。

    告诉她等于自断财路,嬷嬷只好重蹈覆辙,我又接下一笔大单子。

    发财了,我当机立断上街买鸡,回家煲猪肚鸡。

    路过药铺,我想起自己的大计谋,便进去瞧了一眼,药柜中的石芥都是风干过的。

    想做石蕊试液,得用新鲜的石蕊才行。

    “小师傅,可有新鲜的石芥?”

    他摇摇头:“明日才有,姑娘不妨明日再来。”

    “好,”我比量了一个怀抱,“给我留这么多。”

    小师傅:“……好的。”

    团子突然一下不在身边,我一时还觉得空落落的。

    我把食材准备好,便去季先生那接小团子回家。

    我到的早,阿茶见我来了,微微诧异,“阿蘅姑娘,你来接孩子?”

    这是什么惊讶的表情?

    我接孩子这件事很惊奇吗?

    “是呀。”我笑眯眯地回话,“京辞表现的怎么样?没有哭闹吧?”

    阿茶拉我去小凉亭坐下,给我倒了杯茶,嘴角擒着笑意:“没有呀,他很乖,今日先生问了几个关于《诗》的问题,他竟然知道!好聪明的孩子。”

    “是吗?阿茶过赞了。”我由衷为京辞骄傲,喝茶都觉得轻松又愉悦。

    “小孩子聪明是聪明,”阿茶扭头看向学堂的窗,朗朗书声清脆悦耳,“就是不大喜欢和别的小童玩耍。”

    我抿唇,轻松愉悦又蒙上一层担忧的阴影。

    担忧片刻,我同阿茶谈笑:“那还要拜托阿茶多多引导,我们住在中原人的坊间巷弄,他平日里没什么玩伴,一时怕生,过段时间就好啦。”

    阿茶朝我笑着点点头,“这孩子是你什么人?”

    我答:“兄长的遗腹子。”

    “……这样啊。”阿茶自知问到人家伤心事,抬手拢了拢耳边碎发,沉默着不说话了。

    小学童们下学了,小绵羊一样出门撒欢。

    我转了个话题:“学堂里最友爱的小朋友是哪个?”

    阿茶给我指了一只团子,我记下,起身去寻京辞。

    这个放学的点儿,怎么接孩子的就我一个?

    我冲出去时见四下无家长,还惊奇地环顾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

    阿茶笑:“小学童下学都是自己回家,我头一次见到家里人来接,你待小侄子真好。”

    这这这!

    这小朋友一个个看起来稚嫩弱小,最大的也不过十岁,真的可以自己走回家吗?不怕被人拐跑?

    我暗自替他们爹妈捏把汗。

    难道是我小时候太娇养了?

    团子看见我,惊喜地唤了一声“阿蘅”,挎着书箱小鸟一般冲刺到我跟前。

    好在他还记的人前不得僭越礼数,于是抱住我的动作急忙收敛,改成牵着我的手晃了晃。

    周围的小童纷纷投来目光,我听见几声窃窃私语,往往是“仙女姐姐”开头。

    盲猜这个仙女姐姐就是我了!hiahia果然又是一群被我幼弱外表蒙骗了的小鬼们!

    我摸摸团子灿金的头发,“京辞今日可有做个好学生?”

    团子仰头看我,眉眼弯弯,潋滟一笑:“嗯!”

    “真乖。”我捏捏他的小脸,摸出一袋石蜜递给他,“奖励你的。”

    视线落到友爱团子身上,是个中原的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是个模样可爱的小正太。

    我看他时,他也看向我,朝我微微扬唇。

    啊!

    好可爱的奶团子!

    我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友爱团子一愣,很快走到我跟前,朝我行了个礼。

    “听阿茶夫人说,你在学堂最是友爱,你真棒。”

    友爱团子没想到我喊他过来是为了夸他,害羞地挠了挠后脑勺,“姐……姐姐谬赞了。”

    我莞尔,继续同他讲话:“怎么会呢?我最喜欢团结友爱的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手指一紧,握着我手的小爪子使了几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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