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准备告辞。

    刚走到门口,拉开一道门缝,石林妈妈就扑了过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她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变脸似的立马切换成了之前虚伪的表情。

    “唉呀,你说说你们,就为了这点小事,值当闹成这样?妈也不是说石林做的就是对的,他有什么错,我替你骂醒他不就好了?都是一家人,还什么监不监狱……”

    我就那么唇角带笑,冷眼看着她表演,不说话。

    见状,她忽地又将脸拉了下来,语气也带上了浓浓的威胁意味。

    “也行,你要是铁了心想让石林进去,我也拦不住你。他一个大男人,大不了进去关个几年,出来后该怎么活还怎么活。

    可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缅甸干的是什么勾当!你要是敢让石林进去,我就能让你被吐沫星子活活淹死,你信不?”

    我干的什么勾当?那还不是他们一家门的精心杰作?

    始作俑者不觉得羞耻,反而拿这点烂事儿威胁起我来了?

    如果搁以前,我会被她这句话给伤到,会和大部分受伤害的女人一样,为了自己名声和下半生,打落牙齿活血吞。

    可现在,我几轮生死都滚过来了,还怕她说这个?

    别说我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说美诗诗,出来之后也不该遭受世人这样的有色眼光。

    所以我闻言完全不动声色,甚至还心情不错地笑了笑:“我怎么活,就不用您操心了。您只要操心操心石林怎么活就行了。

    他以这样的罪名进监狱,怕是连监狱的狱友都瞧不起他,更别提出来之后能不能在社会上活下去了。

    就他这样的人品,哪个生意伙伴敢再和他合作?哪个女人还敢再嫁他?到时候,恐怕被吐沫星子淹死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的宝贝儿子哦!”

    “你……你!”石林妈妈怎么都没想到她一番恶毒言辞,不仅没伤到我,反而反弹到她自己身上。

    一时支支吾吾,被噎得满面通红,实在想不出新词了,猛地一跺脚,冲着卧室就开始吼:“石林他爸,你快出来啊!这白眼狼都闹翻天了,你是聋了吗!”

    谁料,回应她的,不是石林爸爸出来同仇敌忾的脚步声,而是“咚”的一声,大头着地的一声闷响。

    石林妈妈脸色一变,立刻拖着老寒腿就冲进了卧室。

    紧接着,我就听到一声惨厉的哭嚎:“老头子啊,你这是咋了?你别吓我啊……”

    2

    石林爸爸晕倒了。

    人命当前,我虽然实在不想再和这家人扯上关系,但我也更怕惹上新的是非。

    毕竟,石林爸爸出事的当口,我正好在场。如果石林妈妈事后编排我,碰瓷我,非说是我推到了石林爸爸,我还真是有嘴说不清。

    所以,我非但不能一走了之,还得保证自己全程在场,直到石林妈妈不可能颠倒黑白为止。

    这么想着,我扬手打了120,并协助医护人员将石林爸爸送进了手术室。

    果然,石林爸爸一送进手术室,石林妈妈就开始了作妖。她拉扯着我的手,在手术室门外撒泼打滚,非说是我害死了石林爸爸,必须出全部的医药费。

    如果石林爸爸真不幸死了,我还得给她精神赔偿和人命赔偿。

    看着周围人纷纷侧目,对我指指点点,我无奈摇摇头,只好从包里掏出录音笔,冲石林妈妈笑笑说:“到底是不是我害死的,我这里全程都有录音。要不要放出来让大伙儿听听,评评理?”

    石林妈妈瞬间脸色发白,像被按了按钮一样,立刻停止了胡搅蛮缠。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手里的录音笔,怎么都没想到我还留有这一手。

    而我怎么可能不留多一手?我本来就是专程过来取证的,这么多宝贵的亲口证词,我怎能不做个记录呢?

    许是担心石林的丑事被外人听到,不用我多说什么,石林妈妈就一个人灰溜溜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口,不再和我多说一句话,生怕再被我录了音。

    我把录音笔放回包里,拿出湿纸巾,一边擦着自己被她握过的手,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是是非非,自有公道。这里不是缅甸,而是中国。国有国法,不是几句栽赃陷害,就能为所欲为的。

    顺便提醒一下,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亲自和你们对话了。下次,你们再想和我谈,就只能找我的律师了。我已经把石林告上去了,至于法院最终判他几年,全看你们的表现了。”

    说完,全然不理会石林妈妈惊恐慌乱、手足无措的表情,我悠然转身离去。

    3

    谁料,刚转身走了没两步,我就看见石林急匆匆地从走廊尽头赶来。

    石林妈妈一看到石林,立刻就扑了过去,抓着他嚎了起来:“儿子啊,你可是算来了。你再来晚一点,你爸妈都要被外人给活吃了啊……”

    熟悉的恶人先告状,我充耳不闻,错身想离开这个聒噪之地。

    却被石林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脸色很难看,但又因为不敢拿我怎么样,所以张了两次嘴,才看似平静地说了句:“等等,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那正好。最好是我想听的话。

    这里是公开场所,显然不适合谈我们该谈的事情。

    看了眼不远处的安全通道,我径直推门走了进去。这么高的楼层,最空荡荡的,也就只有楼梯间了。

    石林沉默着跟过来,顺手将身后的楼道门关得严严实实。

    我正想问他到底想说什么,他却突然一抬手,冲着我的脸就想要挥来一巴掌!

    躲,还是不躲,这是个问题。

    如果躲开,我会免一趟皮肉之苦。

    而如果不躲,似乎也不错。这是石林家暴的证据。这里是医院,我可以直接验伤,然后以家暴的名义,加速我们的离婚进程。

    但最后,我还是决定躲避一下。

    他敢做的,也最多是打我一巴掌而已。就算验伤,也算不上什么大伤,不够分量。

    我要做的,永远都是要一击制敌,而显然,石林不会在这种地方对我大展拳脚,反而没意思。

    于是,我一个闪身,堪堪躲过了这一巴掌,然后冲着他讥讽一笑:“怎么,那些罪名还嫌不够,还想再揍我一顿,加一条故意伤害罪?”

    4

    石林许是没想到我会躲得开他的攻击,面色微怔,然后迅速回头看了一眼,生怕被人将刚才的一幕看了去。

    我怀疑他之所以会如此激动,不可能单纯因为他爸进了手术室,所以笑了一笑,继续激他。

    “怎么突然这么激动?是债主堵门了,还是情人跑了?”

    果然,这话一出,石林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压低了嗓门:“你到底和tina说了什么?她为什么突然走了?”

    果然,这事儿还是和tina有关。看来,石林还挺在乎这个小情人的。

    我问心无愧地挑了挑眉:“我和她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都做了什么。我这人,你懂的,最是实事求是,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你……”

    石林显然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如果没有我的插手,tina根本不会这么快离开他。

    顷刻,他的脸色因愤怒而涨成了猪肝色,甚至连暴力的拳头,也再次拧了起来。

    但他到底还是不敢动手。

    他又不傻,也不是法盲。眼下这个时候,任何对他不利的行为,都是雪上加霜。

    就算再恨我,他也只能选择忍着。

    我却没兴趣再和他耗下去。伸手拉开楼道门,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明媚。

    我掏出手机,果然看到tina的留言。

    她表示,她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石林。

    原本,喜欢石林,只是因为她出自单亲家庭,从小没有爸爸,所以觉得石林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满足了她想要被呵护的渴望。

    她最讨厌被欺骗。如今既然已经弄清了骗局,那就不必留恋了。

    我本想回个微信安慰她两句,却发现,她已经把我拉黑了。

    看来,她是真的想和这段荒唐的“爱情”,彻底告别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打算再打扰她。石林这摊烂泥,她当然离得越远越好。

    5

    回到家时,意外发现钱笑居然已经下班回来了。

    见她一脸严肃地坐在茶几边,对着一堆材料紧锁眉头,我顿感不妙。

    钱笑一般不把工作带回家里,除非是和我有关的事。

    “怎么了?”我换好鞋子,连忙问。

    “亲爱的。”钱笑揉揉太阳穴,一脸凝重地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在她身边坐下,“现在有件事,你必须要知道。因为这件事,对我们很不利。”

    我心里一紧,没等她再说什么,已经兀自拿起材料翻了起来。

    很快,我就发现了问题。

    这是一堆事关石林流水的复印件,而上面明明白白地显示着,石林名下的所有现金流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五万块!

    五万块?冻结了个寂寞!

    我怎么都想不到,石林会在这里等着我。

    按理说,我们以前的房子,地段好,又是学区,面积也不小,就算扣除掉没还完的贷款,也应该会剩下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vs五万,如果不是石林外债实在太过庞大,就是他刻意隐匿了现金流向。

    看来,他早做足了准备。

    “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把钱转移到他父母那里?”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去处。

    毕竟这么大一笔钱,他又是偷偷摸摸套出来的,不太可能放到狐朋狗友或者亲戚同学那里的。

    “不太清楚。”钱笑摇摇头,“目前只知道他第一时间把钱都提了现,而他父母那里似乎也没有新的大额存款进账,所以这笔钱,目前去向不明。”

    顿了一下,钱笑看了我一眼,又说出了另一个对我而言,更加致命的坏消息。

    “还有,我今天刚刚查到,你富丽花园的房子,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石林给抵押出去了!

    也就是说,这套房子,虽然没有被他卖掉,但本质上,也已经不再是你的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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