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如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受了陆过的蛊惑一般,陷进了他的视线里,怎么也逃离不开。

    陆过以为许清如不会再回答他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只是许清如的眼睛实在好看,像经过打磨之后镶钻包装的猫眼石,精致而神秘。

    陆过很想把这双眼睛好好珍藏起来,不管是何时何处,看到这双眼睛,都叫陆过忍不住心动,世间竟会有如此纯粹美好的事物。

    许清如喉结一动,顺着陆过的话,醇厚动人的嗓音缓缓从唇间泻出:

    “那我这么帅,陆老板给我免费体验一次,行不行?”

    陆过舔了下嘴唇,怎么刚喝的奶茶,现在就有些渴了。

    某人比奶茶还甜,陆过感觉许清如再多说几句话,这电影干脆也别看了,电影哪有许老师好看。

    许清如倒是对自己的魅力丝毫不自知,听见检票处的员工喊话,拍拍衣摆站起来,也不在意陆过到底给不给他免费,他许清如最不缺的就是钱。

    “走吧,电影要开场了。”

    陆过也跟着站起来,默不作声跟着许清如走了过去,从工作人员那里领了3d眼镜,再跟着许清如走到座位坐好。

    “行啊。”

    陆过冷不丁蹦出来两个字,回答着先前许清如问的,许清如早就忘了,抬头对着陆过有些疑惑。

    “啊?”

    陆过摇摇头,指了指许清如手里的3d眼镜,又指了指许清如鼻梁上架着的近视眼镜,问道:

    “要叠着戴吗,会不会很重?”

    许清如觉得好笑,自己这鼻梁又不是整形医院刚做出来的,多一副眼镜还能压塌了不成?

    抬手把3d眼镜也戴上后,许清如对着陆过显摆了一番,“是不是很酷?”

    陆过舔了口唇瓣来掩饰自己止不住上扬的嘴角,抿着嘴巴点点头,只是声音还是透露了自己愉悦的心情,“嗯。”

    许清如第一次能借着墨色眼镜掩饰,这样明目张胆地近距离观察眼前这个男人。

    嘴唇很薄,抿起来就看不见了,松开之后还泛着血色,挺红的。

    许清如突然体会到,宋词里杨无咎所写的“朱唇浅破桃花萼”是不是就是这样一番美色,叫人看着眼热。

    一个糙男人嘴巴这么红干什么,还好电影院里光线比较暗,大屏幕上的广告一闪一闪的,许清如这才能把自己红透的耳尖藏的不着痕迹。

    虽然是周末,可是午夜场的电影,看的人也不是很多,坐的也很分散,许清如和陆过的前后左右都没有什么人,两人周围像是有个隔离带一般,圈了一地孤岛出来。

    许清如想,这样也好,倒不会有什么人抖腿,剧透什么的,观影感应该还不错。

    不过许清如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有人看到呼呼大睡,声音甚至和电影的音量有的一拼。也没有什么人拍一拍把他叫醒,就任由他随意发挥了。

    人类的呼声千奇百怪,越是在意,那个呼声就越是演奏得百转千回,许清如憋得好辛苦,脸都通红了,直抖着肩。

    陆过凑近许清如,紧贴着他的肩,还压低了声音只让许清如听得见:

    “这么吵也能睡着,他睡眠质量是真挺不错的,我倒是羡慕。平时陆景明半夜咳嗽都能给我吵醒。”

    许清如偏头想去和陆过讲话,结果偏大的眼镜碰到了一起。

    许清如刚想伸手,陆过先他一步将他的眼镜扶好,低声问他什么事,呼吸近在咫尺,轻柔抚摸过许清如的脸颊。

    许清如感觉自己要发烧了,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话,摇了摇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端正对着大荧幕。

    电影里在演什么,许清如不知道,屏幕里的人在说什么,许清如听不见,满耳都是不知何处传来的呼声。

    许清如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的在散热,想立刻出门投诉这家电影院的冷气效果太差,看个电影汗流浃背的,实在难受。

    等许清如终于调整好自己,投入到电影里,却真的被电影催眠到睡着了。

    陆过其实过了好久,才发现一开始扭的跟个蛆一样一下不歇的许清如,已经安安静静坐着一动不动好些时间了,直到听见旁边的呼吸平稳,若有若无几声轻鼾,才确认许清如是睡着了。

    陆过:架着两副眼镜睡觉也不嫌累着。

    陆过屏住呼吸,贴近的许清如把人的眼镜都摘了下来,突然明亮一度的视线令许清如有些不适应,好在人只是蹙了蹙眉头,并没有被弄醒。

    陆过又轻手轻脚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抚上许清如的左脸,放缓了动作,轻轻把人往自己的左肩上带,直到许清如靠上了自己的肩膀才松手。

    许清如也是心大,还拿脸蹭了蹭陆过的肩,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跟只小猫咪似的。

    陆过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目视前方,开始看电影。

    电影放到什么地方了?不知道。

    许清如睡梦里扬了扬下巴,呼吸就洒在陆过的耳根处,陆过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咎由自取,自己动也不是,不动……太难忍了。

    陆过感觉自己要被自己逼疯了,漫长的时间里,陆过觉得自己度秒如年。

    他希望这个电影能快一点结束,又希望这个电影可以结束的不要那么快,陆过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许清如醒来的时候,刚好是电影片尾曲,影厅灯光亮起的时候。

    他好巧不巧,就靠在陆过的肩膀上,抬头对上陆过距离过近的脸,而陆过又好巧不巧,一脸坚毅对上他的视线。

    “睡醒了?”

    陆过拿出了自己的绝活:只要我说的够快,你就问不到我。

    许清如这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真的靠在陆过的肩膀上睡着了!

    许清如啊许清如,就算你再怎么馋人家陆老板,这一套功夫哪里够人家陆老板看啊?

    你看看人家陆老板,面无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生气,可能心里已经问候过自己家的各路亲戚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呃……”

    许清如张口也没想好要说什么,红着脸生气一通,又觉得自己睡着了还能有罪不成?

    还不是那个什么路人大叔先带头睡的,若是这其中论起个对错来,错的必然是始终清醒的陆过啊!

    “你看我睡着了怎么不叫醒我?浪费电影票。”

    陆过一脸吃惊,许清如居然还能整这一出?你睡着了还是我的问题了?我催眠你的?

    反正这人睡都睡着了,摘了眼镜都没醒,必然是对自己睡着之后的一切都全然不知了。

    那他陆过可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吃亏,有理无据道:

    “我叫了,你睡太死,叫不醒。”

    许清如信了,还开始自闭了,一脸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表情,欲言又止之后,才轻声又说了句:

    “对不起。”

    时间已经两点钟了,两人晃晃悠悠走出门去,这个电影票吧,浪费了,但也没完全浪费。

    许清如觉得自己赚了,陆过也觉得自己赚了。虽然一场电影下来,许清如不知道电影放了些什么,陆过也不知道电影放了些什么,那位一开场就呼呼大睡的大叔也不知道电影放了些什么,但这毕竟不影响看电影人的心情不是吗?

    看电影很好,但是电影不好看,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许清如总觉得自己睡醒之后少了些什么,走在路上看着陆过在面前朦朦胧胧的脸庞,下意识眯起了眼,不自觉抬手推了下脸上莫须有的眼镜。

    嗯?我的眼镜呢?

    陆过看到许清如中指抵上山根之后蒙圈的表情有些好笑,赶紧把眼镜递给了他。

    “怕你睡着把眼镜压坏了,就帮你收起来了。”

    原来自己连睡着之后摘眼镜都没有醒吗……这是睡的多沉?那自己有没有打呼啊?靠的那么近,不会被陆过听到了吧?

    许清如思索了一番自己睡着之后可能会有的陋习,保持着成年人应有的沉着冷静,面不改色接过眼镜之后戴上。

    镜腿上似乎还残留了陆过的体温,许清如戴上后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发热。

    怎么回事啊许清如,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脸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纯情是吗?

    陆过就看着许清如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快步往前走着,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东西,嘴都被挤得嘟起来了。

    陆过开始好奇,上课时候的许老师是什么样子,也是这么──可爱吗?

    他这么不正经,真的能管得好这群臭小子吗,光一个陆景明就够让陆过头疼了,陆过无法想象许老师管着这样一个班。

    听说许清如带了十几年的高三班主任,声誉一直都很好,究竟是个怎么好法,陆过也无从考证。

    许清如走进教室,扶一扶眼镜,抱着一叠卷子,巡视一圈讲台下的学生,冷漠无情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撇,用他那干净明亮的嗓子说道:

    “课代表来把卷子分一下,这节课做练习。”

    下一秒,陆过的脑海里突然莫名其妙飘出这样一句话:

    “我们来做卷吧,我最喜欢叫学生做卷了,课代表快发卷吧~”

    陆过突然抱着手臂打了个寒颤,这样的许老师,怪瘆人的。

    许清如自己热的不行,感觉自己和身旁的陆过就是冰火两重天。

    “陆老板是不是有些冷?别看这天,白天那么大太阳,半夜还是挺冷的。”

    陆过刚想说不是冷,许清如老妈子一样的关心又砸了过来:

    “以后晚上出门可以带一件薄外套,就不会着凉了。”

    陆过点了个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褪色的人字拖。

    是不是下次晚上出门,踩人字拖也要穿一双袜子,毕竟百病从寒起,寒下足下生。

    画面美得不敢想象,陆过又打了个寒颤。

    许清如停下脚步,这没刮风没下雨的,也不冷啊,陆老板连打两个寒颤,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是,这个年纪的男人,可以理解。

    许清如一脸“你不用担心,我都懂”的表情,苦口婆心道:

    “发冷可能是……呃……身体有点虚,稍微调理一下就好了,陆老板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陆过一脸茫然看向许清如,得到的回应是一个鼓励的眼神。

    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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