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笼罩在临雪城的阴霾与暴风雪消散了，而被一派朦胧遮掩的城中惨烈，也在这一瞬尽显无遗。
城外三里覆雪，尸骸遍地，远远的矗立着两物分外显眼。
“是无瑜无瑾！”白苏一眼便认出了那相依相偎站在一起，准确的说是冻在一起的冰雕。
“怎么会这样，”她跑过去，冰雕将人牢牢困在里面，没有一丝缝隙。“他们怎么还没恢复……雪魔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他们……”
寻幽伸出手，摸着那双冰冷的躯体：“魂魄不全了……”
“啊？”
寻幽看向不远处依然被冰雪覆盖的城池，紧皱眉头：“他们练得是洱山独门心法，勾魂的魔物奈何不了。这残缺的部分魂魄，并非魔物所取。”
白苏瞬间明白，全身紧绷警惕着，这个地方除了雪魔，还有其他人在暗中伤了姐弟俩。
话音刚落，两人身上附着的坚硬冰块应声破碎，白苏连忙扶住歪倒的二人，却被寻幽一把拦住，带着她退到三步之遥。
她没理解仙师这般举措有何用意，一抬眼见方才她站的地方，被萧无瑾几道火符烧了个干净。
蒸汽升腾起，模糊了视线。
姐弟二人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呆滞却无比灵活，无一例外的将矛头对准了白苏。
与此同时，城里城外被冰雪覆盖的骸骨也从地狱里复活，扭动干枯的躯体挣扎着向她爬来。
寻幽将白苏护在身后，剑气扫起地上的积雪，浮在空中的雪粒瞬间凝结成锋利的冰锥，四散开来凶狠的钉住匍匐在地面上的枯骨。
萧无瑜萧无瑾却看准时机，这一刹那冲到了近前。
仙师迅速捏了决，自衣袖中飞出两道符纸，齐刷刷的贴在了姐弟二人的胸前，尽管如此，两人因符箓的怔滞也不过短短一息，伸手撕了符纸后再次将目标对准了白苏。
这幕后之人深深的恶意，是冲着白苏来的，而且势要置她于死地。
但是为什么要利用他们姐弟两人呢……这么好的两个孩子，若是知道被别人控制了伤害到她，又会怎样的自责。
她心下一沉，想到前世一直被幕后的人当成挡箭牌的常风，悄悄从仙尊的保护范围站出来，应对杀势汹汹冲过来的两人。
既然幕后之人控制了他们，那不如就看看谁的控制力更强。
正在她寻找时机时，寻幽看出了她的目的，瞬息间挡在了她前面，腰间宝剑纵然飞出，高悬在上空释放出灭顶的威压，直接将萧无瑜萧无瑾震慑的跪倒在地。
看呆了毫无感觉的白苏。
“本尊记得和你说过，”寻幽眼睛盯着城墙之上的人影，低沉的声音酝酿着恼怒：“非生死关头，不许再用你的眼睛。”
白苏有些心虚的挠挠头，眼神乱飘打量起半空中悬着的宝剑。
“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前面的仙师轻轻叹了口气。
“普仙界诸尊的命器能有如此威压的，依老夫所见恐怕唯有副掌门一人了吧。”
城墙之上传来苍老的声音，自四方而来，无处不在。城桓女墙之间，赫然现出众多士兵，看的白苏毛骨悚然。
只是将她严严实实笼在身后的仙尊云淡风轻，似乎一点也没将其放在眼里。
“驱尸制魂，魔道兼修，鎏昭殿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吗？倒是辛苦你们殿主为了本尊好一番调查。”
又是鎏昭殿！
白苏闻言心肝一颤，老老实实将自己蜷缩进仙尊的阴影里，生怕对方再盯着她杀，顺便将其拉入黑名单思量今后有机会一定要报此大仇。
“老夫鎏昭殿鬼绝齐衡，有幸与仙尊讨教一二。”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四面八方的尸骸晃晃悠悠站起来，想要靠近却又被寻幽的柘梧镇压下去，骨骸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
寻幽垂眸扫了眼被控制驱赶而来的尸身，突然剑气一凛，以剑身为中心掀起冰冷的雪浪，再次将这些刚爬出积雪的尸骨再次埋了进去。
“既然讨教，便不必试探了。”
他话音刚落，城墙之上又有了动作，惨死的士兵从女墙的阴影里走出，手持冰冷的长矛弓箭，齐刷刷的向着城下抛掷，飞至半空的箭枪之上陡然升起赫赫火焰，穿梭在凛冽寒风中。
“鬼绝驱使幽兵尸骸，这些走尸，是不惧伤不畏死的。”
寻幽四周的灵气震荡，拂掉了迎面扑来的密密麻麻的尖枪冷箭，偏是这一分神，雪野里刚刚被镇压下去的尸骸又蠢蠢欲动伺机上前。
白苏紧紧攥着寻幽的衣角跟在他身后，眼睛不让用又手无缚鸡之力，很明白自己一旦被逼出去就是等死的命。
这些东西感觉不到倦怠与疼痛，唯一的目的便是听从指令灭掉目标。
而这经历过雪魔数次屠杀的一座大城，又有着多少百姓和修士的尸骸可供鬼绝驱使。
就在两人专注眼前层出不穷围过来的尸骨时，白苏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温暖，她看到寻幽刹那间转身的一丝慌乱，还是没能抓住他的衣角。
身后的人很有力量，也有着正常人的温暖气息，动手干脆利索毫不迟疑。
她僵硬的抬头，便看到明朝毫无表情的侧脸，一只手扣住她的脖颈带着她迅速离开了寻幽所能触及到的范围。
紧接着因为寻幽的一时疏忽，柘梧的威压减弱了不少，萧无瑾萧无瑜乘机从地上爬起断了两人之间的路。
白苏心死如灰。
难不成她的穿越之旅就到这儿了？别人在穿越里那是吃香喝辣上得了政堂下得了商行，翻得了遮天云覆得了仇债雨，她来了可好，先在尸堆里爬一遭再冰天雪地的冻上几天到此遍地仇家追杀全剧终？
造孽啊……
“你是真的不该出生在明家，出生在这个世上。”头顶传来明朝压低的声音，白苏微微一愣，他不是被鬼绝控制的？
“明家人自古便不惧北域寒冷，北域的图腾雪鹫是明家的尊崇，而你呢，畏寒就不说了，天上的雪鹫是明家敬仰，凭什么对你这种依附在别人身上的恶鬼低头俯首！”
？？？
白苏浑身僵硬，实在是难以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还不明白吗？”明朝冷笑，“雪魇吃掉你的魂魄时，我都看见了，双魂同体，亏那个仙尊还一直以为你就是伯父的女儿！”
寻幽一双眼睛阴鹜的盯着明朝，眼看白苏就要被带进城中，终于无法容忍，柘梧回到他手中，剑气随着真气荡出，破开了重重包围的尸骨。
然而有些修炼底子的萧家姐弟实在是难缠得很，一左一右，偏他碍着掌门的面不便伤了他们。
“仙尊，现在明家小姐以及贵门两个小弟子的半缕魂魄在老夫手上，讨教切磋已经没有意义了。”
一直等到明朝将明兮带入城中才终于现身的鬼绝齐衡大笑着，颇为得意的站在城楼上，捋着胡须俯视城墙下有些狼狈的寻幽。
“世人传言说隐世许久的洱山副掌门本为上神，参与了‘人神之争’修为受损才不得不屈尊成了仙师，呵呵呵呵，依老夫看来也不过如此。”
寻幽死死盯着逐步消失在城门洞里的明朝明兮的身影，心下一滞，这种感觉莫名其妙的熟悉，仿佛在他忘记的一瞬间，也有过重要的东西被带走消失的绝望。
他活了多长时间，在这六界游荡了多久，安置过多少他不知何时忘记的事，也早就忘干净了。
只明白到了现在顺其自然的走，是当时明知自己会忘记许多事的最好的安排。
明兮不能死，至少她身体里的那个泛着金色的魂魄，不能失去。
他迟疑半息，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纸，以自己的血为媒画了两道齐衡也看不懂的符，符纸飞出，贴在了萧无瑜萧无瑾的后襟上，
“魂来！”
齐衡冷笑：“符纸对老夫的傀儡是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但见原本能自己撕掉符纸的姐弟二人居然真的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瞬间脸色惨白。
“若是本尊带了捆仙索，岂容你如此嚣张。”寻幽运作轻功直接踩着城墙厚重的冰霜而上，齐衡暗道不妙，下令城墙上兵将尸骸对准了他开始疯狂攻击。
柘梧伴在他左右，剑气锋利的破开所有枪箭，眨眼间便逼近城楼。
“仙尊，你这是想要老夫与你鱼死网破了吗！别忘了老夫手上的筹码！”齐衡怕了，制魂驱尸是他的手段，洱山的弟子是杀手锏，若单凭他自己的本事，怕都不是那柄命器的对手。
寻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落在城墙边上，杀势不变的提剑上前，
“那两个孩子的魂魄已经不在你手里了。”
“不可能？！”
齐衡脸色一白，慌忙取出御魂袋，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抽出来的萧家姐弟的残魂果不其然，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可能？就凭两张符文？就能将魂魄从老夫手里召走？！不可能！”他方一回神，寻幽已经站在了他面前，面色冰冷，杀气凛然。
“仙尊可是莫要忘了，明家小姐的命！”
好在，这句话成功让杀气腾腾的人迟疑一瞬，竟是轻笑起来：“你们是不是对现在的明兮有些误会？”
齐衡不解，闻言心有余悸。
“那小丫头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啊。”
被明朝挟持的白苏老老实实跟着他进了城，所见之处触目惊心，城中死亡已久的原住百姓残缺的尸骨颤颤悠悠的游荡在长街上，如同她见过电影中的僵尸一般漫无目的，唯独明朝走过的时候有所感应，窸窸窣窣跟着两人。
“害怕吗？”明朝笑的温柔，一步步领着她往城池深处走，仿若当年牵着她的小手去爬雪山抓雪兔。
“小时候，伯父经常不在府中，明兮被欺负了，最喜欢来找我哭，他们都觉得明兮傻，就肆无忌惮的欺辱，可我却觉得，兮儿是这些孩子中最单纯的。”
白苏静静听着，瘆出一身冷汗。
“我曾经带着她去爬过皑山，见过雪鹫，也见过雪鹫俯冲下来，向着她臣服。我以为这没什么，毕竟兮儿是伯父的女儿，明家嫡小姐，”
前面的人自顾自的诉说着往事，后面的人一心二用，好在明朝捆住她双手的是普通绳子，并未多有戒备。
“可是后来，我跟着伯父和兮儿去了钟麓，亲耳听到人上与伯父谈论兮儿，听到他们说，兮儿身体里存在的另一缕魂魄，才是造成她痴傻的原因。”
白苏一愣，骤然想起自己前来北域的真实目的。
“兮儿原本不会痴傻，她原本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玩闹修炼，因为人上和伯父还有清猗公主，在那个孩子身上附了另一个人的魂魄。而现在，真正的兮儿早就代替你被雪魇吃掉了，所以不再痴傻的你究竟是谁？不知道洱山副掌门知道这种事，又会怎么想？”
明朝大笑：“是觉得自己被人上和伯父算计了，白白替他们护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还是会后悔当初在汾城救下你呢！”
白苏心底十万个草泥马飞奔而过。
果然吗，她这个身体里，确确实实有着另一个魂魄，是被明兮父母亲手放置的魂魄！
这么一来，在钟麓皇宫的那段记忆也就可以解释通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本就没想让你想明白，而且也知道你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再难为我了好吗……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恼什么，”带着有些病态的笑意，明朝从怀里抽出一张符纸。
见识过这些符纸乱七八糟的功能，白苏有些畏惧的退后两步心底暗骂。
“但是这原本是我妹妹的身体，你又是什么东西，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宠爱和天赋！”
明朝彻底到了情绪的临界点，诡笑的脸扭曲着，怒气冲冲的画了符文便拍向她的胸口。
城外三里覆雪，尸骸遍地，远远的矗立着两物分外显眼。
“是无瑜无瑾！”白苏一眼便认出了那相依相偎站在一起，准确的说是冻在一起的冰雕。
“怎么会这样，”她跑过去，冰雕将人牢牢困在里面，没有一丝缝隙。“他们怎么还没恢复……雪魔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他们……”
寻幽伸出手，摸着那双冰冷的躯体：“魂魄不全了……”
“啊？”
寻幽看向不远处依然被冰雪覆盖的城池，紧皱眉头：“他们练得是洱山独门心法，勾魂的魔物奈何不了。这残缺的部分魂魄，并非魔物所取。”
白苏瞬间明白，全身紧绷警惕着，这个地方除了雪魔，还有其他人在暗中伤了姐弟俩。
话音刚落，两人身上附着的坚硬冰块应声破碎，白苏连忙扶住歪倒的二人，却被寻幽一把拦住，带着她退到三步之遥。
她没理解仙师这般举措有何用意，一抬眼见方才她站的地方，被萧无瑾几道火符烧了个干净。
蒸汽升腾起，模糊了视线。
姐弟二人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呆滞却无比灵活，无一例外的将矛头对准了白苏。
与此同时，城里城外被冰雪覆盖的骸骨也从地狱里复活，扭动干枯的躯体挣扎着向她爬来。
寻幽将白苏护在身后，剑气扫起地上的积雪，浮在空中的雪粒瞬间凝结成锋利的冰锥，四散开来凶狠的钉住匍匐在地面上的枯骨。
萧无瑜萧无瑾却看准时机，这一刹那冲到了近前。
仙师迅速捏了决，自衣袖中飞出两道符纸，齐刷刷的贴在了姐弟二人的胸前，尽管如此，两人因符箓的怔滞也不过短短一息，伸手撕了符纸后再次将目标对准了白苏。
这幕后之人深深的恶意，是冲着白苏来的，而且势要置她于死地。
但是为什么要利用他们姐弟两人呢……这么好的两个孩子，若是知道被别人控制了伤害到她，又会怎样的自责。
她心下一沉，想到前世一直被幕后的人当成挡箭牌的常风，悄悄从仙尊的保护范围站出来，应对杀势汹汹冲过来的两人。
既然幕后之人控制了他们，那不如就看看谁的控制力更强。
正在她寻找时机时，寻幽看出了她的目的，瞬息间挡在了她前面，腰间宝剑纵然飞出，高悬在上空释放出灭顶的威压，直接将萧无瑜萧无瑾震慑的跪倒在地。
看呆了毫无感觉的白苏。
“本尊记得和你说过，”寻幽眼睛盯着城墙之上的人影，低沉的声音酝酿着恼怒：“非生死关头，不许再用你的眼睛。”
白苏有些心虚的挠挠头，眼神乱飘打量起半空中悬着的宝剑。
“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前面的仙师轻轻叹了口气。
“普仙界诸尊的命器能有如此威压的，依老夫所见恐怕唯有副掌门一人了吧。”
城墙之上传来苍老的声音，自四方而来，无处不在。城桓女墙之间，赫然现出众多士兵，看的白苏毛骨悚然。
只是将她严严实实笼在身后的仙尊云淡风轻，似乎一点也没将其放在眼里。
“驱尸制魂，魔道兼修，鎏昭殿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吗？倒是辛苦你们殿主为了本尊好一番调查。”
又是鎏昭殿！
白苏闻言心肝一颤，老老实实将自己蜷缩进仙尊的阴影里，生怕对方再盯着她杀，顺便将其拉入黑名单思量今后有机会一定要报此大仇。
“老夫鎏昭殿鬼绝齐衡，有幸与仙尊讨教一二。”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四面八方的尸骸晃晃悠悠站起来，想要靠近却又被寻幽的柘梧镇压下去，骨骸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
寻幽垂眸扫了眼被控制驱赶而来的尸身，突然剑气一凛，以剑身为中心掀起冰冷的雪浪，再次将这些刚爬出积雪的尸骨再次埋了进去。
“既然讨教，便不必试探了。”
他话音刚落，城墙之上又有了动作，惨死的士兵从女墙的阴影里走出，手持冰冷的长矛弓箭，齐刷刷的向着城下抛掷，飞至半空的箭枪之上陡然升起赫赫火焰，穿梭在凛冽寒风中。
“鬼绝驱使幽兵尸骸，这些走尸，是不惧伤不畏死的。”
寻幽四周的灵气震荡，拂掉了迎面扑来的密密麻麻的尖枪冷箭，偏是这一分神，雪野里刚刚被镇压下去的尸骸又蠢蠢欲动伺机上前。
白苏紧紧攥着寻幽的衣角跟在他身后，眼睛不让用又手无缚鸡之力，很明白自己一旦被逼出去就是等死的命。
这些东西感觉不到倦怠与疼痛，唯一的目的便是听从指令灭掉目标。
而这经历过雪魔数次屠杀的一座大城，又有着多少百姓和修士的尸骸可供鬼绝驱使。
就在两人专注眼前层出不穷围过来的尸骨时，白苏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温暖，她看到寻幽刹那间转身的一丝慌乱，还是没能抓住他的衣角。
身后的人很有力量，也有着正常人的温暖气息，动手干脆利索毫不迟疑。
她僵硬的抬头，便看到明朝毫无表情的侧脸，一只手扣住她的脖颈带着她迅速离开了寻幽所能触及到的范围。
紧接着因为寻幽的一时疏忽，柘梧的威压减弱了不少，萧无瑾萧无瑜乘机从地上爬起断了两人之间的路。
白苏心死如灰。
难不成她的穿越之旅就到这儿了？别人在穿越里那是吃香喝辣上得了政堂下得了商行，翻得了遮天云覆得了仇债雨，她来了可好，先在尸堆里爬一遭再冰天雪地的冻上几天到此遍地仇家追杀全剧终？
造孽啊……
“你是真的不该出生在明家，出生在这个世上。”头顶传来明朝压低的声音，白苏微微一愣，他不是被鬼绝控制的？
“明家人自古便不惧北域寒冷，北域的图腾雪鹫是明家的尊崇，而你呢，畏寒就不说了，天上的雪鹫是明家敬仰，凭什么对你这种依附在别人身上的恶鬼低头俯首！”
？？？
白苏浑身僵硬，实在是难以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还不明白吗？”明朝冷笑，“雪魇吃掉你的魂魄时，我都看见了，双魂同体，亏那个仙尊还一直以为你就是伯父的女儿！”
寻幽一双眼睛阴鹜的盯着明朝，眼看白苏就要被带进城中，终于无法容忍，柘梧回到他手中，剑气随着真气荡出，破开了重重包围的尸骨。
然而有些修炼底子的萧家姐弟实在是难缠得很，一左一右，偏他碍着掌门的面不便伤了他们。
“仙尊，现在明家小姐以及贵门两个小弟子的半缕魂魄在老夫手上，讨教切磋已经没有意义了。”
一直等到明朝将明兮带入城中才终于现身的鬼绝齐衡大笑着，颇为得意的站在城楼上，捋着胡须俯视城墙下有些狼狈的寻幽。
“世人传言说隐世许久的洱山副掌门本为上神，参与了‘人神之争’修为受损才不得不屈尊成了仙师，呵呵呵呵，依老夫看来也不过如此。”
寻幽死死盯着逐步消失在城门洞里的明朝明兮的身影，心下一滞，这种感觉莫名其妙的熟悉，仿佛在他忘记的一瞬间，也有过重要的东西被带走消失的绝望。
他活了多长时间，在这六界游荡了多久，安置过多少他不知何时忘记的事，也早就忘干净了。
只明白到了现在顺其自然的走，是当时明知自己会忘记许多事的最好的安排。
明兮不能死，至少她身体里的那个泛着金色的魂魄，不能失去。
他迟疑半息，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纸，以自己的血为媒画了两道齐衡也看不懂的符，符纸飞出，贴在了萧无瑜萧无瑾的后襟上，
“魂来！”
齐衡冷笑：“符纸对老夫的傀儡是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但见原本能自己撕掉符纸的姐弟二人居然真的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瞬间脸色惨白。
“若是本尊带了捆仙索，岂容你如此嚣张。”寻幽运作轻功直接踩着城墙厚重的冰霜而上，齐衡暗道不妙，下令城墙上兵将尸骸对准了他开始疯狂攻击。
柘梧伴在他左右，剑气锋利的破开所有枪箭，眨眼间便逼近城楼。
“仙尊，你这是想要老夫与你鱼死网破了吗！别忘了老夫手上的筹码！”齐衡怕了，制魂驱尸是他的手段，洱山的弟子是杀手锏，若单凭他自己的本事，怕都不是那柄命器的对手。
寻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落在城墙边上，杀势不变的提剑上前，
“那两个孩子的魂魄已经不在你手里了。”
“不可能？！”
齐衡脸色一白，慌忙取出御魂袋，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抽出来的萧家姐弟的残魂果不其然，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可能？就凭两张符文？就能将魂魄从老夫手里召走？！不可能！”他方一回神，寻幽已经站在了他面前，面色冰冷，杀气凛然。
“仙尊可是莫要忘了，明家小姐的命！”
好在，这句话成功让杀气腾腾的人迟疑一瞬，竟是轻笑起来：“你们是不是对现在的明兮有些误会？”
齐衡不解，闻言心有余悸。
“那小丫头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啊。”
被明朝挟持的白苏老老实实跟着他进了城，所见之处触目惊心，城中死亡已久的原住百姓残缺的尸骨颤颤悠悠的游荡在长街上，如同她见过电影中的僵尸一般漫无目的，唯独明朝走过的时候有所感应，窸窸窣窣跟着两人。
“害怕吗？”明朝笑的温柔，一步步领着她往城池深处走，仿若当年牵着她的小手去爬雪山抓雪兔。
“小时候，伯父经常不在府中，明兮被欺负了，最喜欢来找我哭，他们都觉得明兮傻，就肆无忌惮的欺辱，可我却觉得，兮儿是这些孩子中最单纯的。”
白苏静静听着，瘆出一身冷汗。
“我曾经带着她去爬过皑山，见过雪鹫，也见过雪鹫俯冲下来，向着她臣服。我以为这没什么，毕竟兮儿是伯父的女儿，明家嫡小姐，”
前面的人自顾自的诉说着往事，后面的人一心二用，好在明朝捆住她双手的是普通绳子，并未多有戒备。
“可是后来，我跟着伯父和兮儿去了钟麓，亲耳听到人上与伯父谈论兮儿，听到他们说，兮儿身体里存在的另一缕魂魄，才是造成她痴傻的原因。”
白苏一愣，骤然想起自己前来北域的真实目的。
“兮儿原本不会痴傻，她原本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玩闹修炼，因为人上和伯父还有清猗公主，在那个孩子身上附了另一个人的魂魄。而现在，真正的兮儿早就代替你被雪魇吃掉了，所以不再痴傻的你究竟是谁？不知道洱山副掌门知道这种事，又会怎么想？”
明朝大笑：“是觉得自己被人上和伯父算计了，白白替他们护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还是会后悔当初在汾城救下你呢！”
白苏心底十万个草泥马飞奔而过。
果然吗，她这个身体里，确确实实有着另一个魂魄，是被明兮父母亲手放置的魂魄！
这么一来，在钟麓皇宫的那段记忆也就可以解释通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本就没想让你想明白，而且也知道你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再难为我了好吗……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恼什么，”带着有些病态的笑意，明朝从怀里抽出一张符纸。
见识过这些符纸乱七八糟的功能，白苏有些畏惧的退后两步心底暗骂。
“但是这原本是我妹妹的身体，你又是什么东西，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宠爱和天赋！”
明朝彻底到了情绪的临界点，诡笑的脸扭曲着，怒气冲冲的画了符文便拍向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