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声让他如梦初醒,他慌忙抓住一个惊慌失措往外跑的路人。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

    “下面……下面有个人,拿着刀抢劫,抓着一个女孩!”

    被抓住的路人经他这么一吓更是语无伦次。

    常风迅速明白过来,逆着人流往下面跑去,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的感觉到那个被抓住的女孩,就是白苏。

    地下城处在繁华路段,更是老商城,人流众多,一时间全部往地上涌去,慌不择路的逃离危险人物。

    汹涌的人流挤得常风无比焦躁,短短的时间显得如此漫长,一直到他终于到了已然空旷的地下商城街角,有保安和附近的警察在与劫匪谈判,而明晃晃的刀子下,正是面无表情的白苏。

    他心脏骤停。

    劫匪是附近工地的民工,因为工头卷款逃走导致所有民工都拿不到工款,工期已经过了,房子也都交钥匙了,而他们应得的工资却一直在被踢皮球,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铤而走险引起关注来讨要工款。

    但是,白苏一个军校在读生,还练过散打,又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被人挟持呢……

    常风焦急的看着毫无波澜被刀威胁的女孩,霎时间明白那双清冽无波的眼睛。

    她本身便是想要寻死了……

    什么时候……刚才?还是想了很久了?

    现场的保安无法与劫匪谈拢,而警察又因为众多人流暂时赶不过来,他丝毫不怀疑白苏会做出比劫匪更极端的事,警察救的了想要活下去的人质,救不了寻死的人。

    雪亮的刀刃就抵在她的脖颈动脉上,让他不得不强行镇定下来,考虑要怎么逼白苏自己出手制服劫匪逃离险境。

    他突然想到,如果劫匪劫持的是他,白苏又会怎么做呢……

    一个首次犯罪普通的甚至还很明显慌乱的民工,一个有着多年打架斗殴经验和军队训练在身的在校生……

    他赌了一把,可以说是不顾一切豁出命的豪赌。

    他趁所有人包括劫匪不注意绕到后面,突然冲出来,顺利的将劫匪手中的刀扳离白苏的脖颈,可那尖刀并未脱手,被扯拽的力道推出去的白苏怎么也没想到常风会这样不计后果,她回头便见,手足无措的劫匪吓得将刀锋对准了来不及逃走躲避的常风。

    不行……

    她咬牙,以她现在的距离已经无法过去帮常风挡刀,也拦不住劫匪,短短几秒的时间里白苏经过了最为煎熬的纠结决定。

    常风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能看到白苏脱险便已经心满意足了,没想到那小丫头回头,原本漆黑如墨的清冽眼眸发出了莹莹金光,在那一刹那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劫匪的动作僵硬下来,不受他控制一样,握着刀柄的手剧烈颤抖,直到尖刀掉落在地。

    这发生的一切也不过几秒中,包括只落在了常风一人眼中的莹莹光芒。

    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劫匪的刀会不受控制的掉在地上,就连劫匪自己也不理解有一瞬间这身子不受他控制。

    白苏两步上前一个标准的擒拿,将劫匪反剪胳膊压倒在地。

    常风支撑不住虚脱坐在地上,笑着等白苏来骂他。

    果然,他的女孩是特别的,那双眼睛实在是漂亮,让他久久不忘。

    保安将劫匪带到了地面上,对着白苏常风一阵称赞,确认并未受伤后便让他们等待做笔录。这过程中,白苏显得极为痛苦,一直到做完笔录放他们走时,她微冷的指尖勾住了常风的手心。

    她看不见了。

    却表现的与常人别无二致。

    常风牵着她走过街道,穿过马路,像其他情侣一样找了处静谧的长椅坐下歇息。

    白苏漆黑的眼睛依旧波光潋滟与往常无异,只是所见一片黑暗。

    “你……”常风有些懊悔,如果一切没有发生她是不是就不会失明了……

    “放心,只是暂时的这两三天而已。”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白苏压低声音安慰道,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我真的是一个异类啊……”

    “不,你不是……”他慌忙打断。

    “你不害怕啊,”白苏笑着,微微偏着头。

    她看不见常风摇头,却听到了浅浅的声音:“我更怕你永远失明,怕你突然消失,你知不知道刀抵着你的时候我有多绝望……苏苏,下次不要再这样吓我了好吗?”

    “这双眼睛,可以控制所有和我对视的生物,这就是……你们一直戒备的东西,你就不怕我控制了你?”

    “被控制也是我心甘情愿,说出的话做出的事也是我心甘情愿……”常风刚想要告白,没想到眼前的人眼睛里缓缓溢出了泪,划过脸颊,划破了他的故作镇定。

    他把白苏揽进怀里,护着她的脑后,贴在耳边轻声道:

    “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们谁也不说,你是特别的女孩,因为你是我的女孩。”

    虽然监视的人知道白苏被劫持,但是那一瞬间的事谁也没看见,只能认为是劫匪心理素质太差导致没拿稳刀。

    (此处劫匪自白无关正文:你心理素质才差明明是我自己不受控制了!!)

    各自请完了假,两人才终于意识到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无处可去。

    末了,白苏重重叹了口气:“去我家吧。”

    “你在这里有家?”常风疑惑,对于这个城市,两人都是异乡人,白苏又哪儿来的家?

    “这里有我父亲名下的一处公寓,梁叔之前交给我了,假期里躲你的日子就是在那里。”

    ……

    “嘶你捏我干嘛!”

    “以后不许再躲着我了。”常风很认真的面对着什么也看不见的白苏,

    “这都多长时间的事了还算账,要不然你把我初中揍你的账也再算算吧!”

    出租车带着他们到了一处老旧却很是干净的职工小区,低矮的楼房外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风一吹波浪起伏煞是清爽。

    白苏虽然看不见,却轻车熟路的领着他往里面走。

    白教授的公寓在四层顶楼,有一处静谧的小天台,防盗门口堆着三四个破旧的纸箱子,白苏摸索着掏出钥匙开门一边解释:“父亲去世后,西南文物局将父亲在工作室里的遗物寄了回来,我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整理了一下。”

    公寓不大,干净利索,空气中飘着兰花香味的空气清新剂味道。

    两室一厅的格局,书房厅里摆满了木制玻璃柜,里面展柜下面还有标签,细心记录着何时何地如何获得,有苍劲的笔法也有娟秀的字迹,有瓶罐瓷瓦也有古钱玉石。

    “梁叔说,我爸平时除了带队考古,最喜欢去那些古玩市场淘宝贝,像西南文物局寄回来的遗物里就有他在当地买的乱七八糟的古玩,那边最靠边上的柜子里就是。”白苏知道来人肯定会疑问满柜子藏品,在厨房里摸索着水杯解释着。

    “你别动了,需要的东西在哪儿,我来拿就好!”常风连忙过去接过水杯,顺便领着她坐到沙发上,倒了两杯水。

    因为老爷子的原因,他对古玩多有兴趣,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收藏品,忍不住一排排看过去。

    白苏指的柜子里诸多藏品间,摆着一环十分鲜艳的血玉项圈,表面勾勒着一条口衔火珠脚踏祥云的龙。

    这玉项圈看得他十分不舒服,盯久了仿佛真的被这条龙注视着,却又莫名的熟悉。

    “你的眼睛,大概多长时间会好?”他别开目光,将这种感觉抛在脑后。

    “最长不超过三天。”沙发上揉捏眉心的白苏回道。

    “你以前试过?”

    “嗯,之前拿梁叔家小区门口的大黄狗还有邻居家的小猫试过……”

    那天晚上,他们裹着毛毯依偎在沙发上,开着电视聊了好多,从学生时代聊到家长里短,从各种搞笑糗事探讨生离死别,一直到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常风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么一睡便是永远。

    四日后,负责监视白苏的调查局人员发现两人再未出过家门,怀疑出了事,在请示后强行开门入室查看。

    房间中像是刮过十级大风凌乱不堪,伴随着一股腐烂多年的恶臭味。沙发上的毛毯下,一具尚未发育完全已然腐败的婴孩尸体被另一具四岁左右的男孩尸骸紧紧抱着,神态安详如若安睡。

    这一切,常风无从得知。

    “主上……”

    一手支着脑袋坐在软椅上眯憩的男人听到呼唤睁开眼睛,迅速收了一切感情的赤红眸子冰冷无比,衣摆上墨色锦缎血红丝线绣着大片曼陀罗,张狂不羁。

    高台之下,恭恭敬敬跪拜着在他醒来之前执掌魔界,对寂氏一族忠心耿耿的大长老。

    他是魔界皇幺子寂霄,最受器重也是最为骁勇的魔尊,覆巢之乱中魔兵群妖千百,唯有他一人闯入了凰巢息山凤凰池,一直闯到凰王重塑灵体的聚元神树下,见到了凰王然后念之不忘。

    在他的梦里,有一个叫白苏的小丫头,或虚或实,一样的令他满怀柔情,百感交集。

    “何事?”

    大长老是亲眼看着这五位皇子公主长大的,也是唯一一个在他醒来之后发现他的眉梢出现了怎么也消散不去的忧郁,日夜将自己关在这空旷的魔殿里。

    “鎏昭殿殿主发来请帖,邀请您到鎏昭殿一叙。”

    寂霄(也是常风,后统称寂霄)连姿势都不曾动一动,闭上眼睛:“不去。”

    “……”大长老似乎也意料到这个回答,无奈道:“殿主说,您若不想去,他可以前来拜访。”

    “和他说,魔界自覆巢之乱后元气大伤,如今本宫承位魔主,自要重振旗鼓,整治魔界,他们外人,就莫要再随意插手了。”

    大长老听令退下,未听到高台之上一声喟叹:

    “梦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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