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恪平安归来,最开心的莫过于万绣茗,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苏恪身后,生怕一个稍不注意,人就消失似的。
没有苏恪消息传回的那几天,她寝食难安,即便睡着了,梦里总是苏恪遇害的场景。
跟随苏恪来都城的路上,他们遇伏,生死之间,她替他挡下一剑。许是那次的经历让她有了阴影,这一次她却没能陪在他身边。
在王府待着的日子里,看见他身边有一个这么好的王妃,她的心境有了变化。不再执着于在他身边拥有名分,只要能伴着他,过一天是一天。
“苏恪,你还在睡吗?”万绣茗轻唤道,没有回应便端着汤药走到床边放下。
苏恪安静地躺在床上,睡得很沉,她在床沿坐下,伸出手,移到苏恪面容上方,隔着空气,画着他的轮廓。
大概在他睡着时,她才敢这般大胆地抚摸他的脸,虽然没有真正触碰,但也心满意足。
苏恪突然睁开眼,万绣茗的手僵在那里,愣了一下收回手。
为了掩饰自己被抓包的尴尬,万绣茗不知所措地拨弄自己的头发,“你……你醒了?药我……我给你送……送来了。”
僵硬地起身走到桌边,懊恼自己丢人的行径,才想起汤药就在床边,又回到床边端起汤药。
苏恪坐起身,万绣茗喂了一勺汤药到他嘴边,他开口道:“我自己来。”
“……好。”把汤碗递给苏恪,盯着他把汤碗喝光。“很苦吗,要不要吃块糖甜一下嘴?”
“不用。”苏恪擦去嘴角的水渍,“药是你煎的?”
“嗯。”万绣茗点点头,为此还烫到手,可是能为他煎药,她就很开心。
“谢谢,下回这些琐事,还是交给成时和司和去做吧。”
苏恪并不想承万绣茗太多情,等到了边境,把万绣茗安全送回,未来的日子,他们也将鲜有交集。
“没关系,小事而已,而且宋侍卫有事出去了,成时和苏朔也不知去哪儿了,没法给你煎药,大夫说了你得按时服药才能痊愈,就只能我来做了。”
三个人都不在,莫非矿场一事很棘手,连苏朔和成时都一块出去查了?
“兄长……”
房门没关实,苏朔径直推门闯了进来。眼前的苏恪手上端着碗,万绣茗坐在床边,似乎明白些什么。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成时进房接过苏恪手里的汤碗放在一旁,拿起小炉上热着的茶壶倒了些温水给苏恪漱去口中残留地苦味。
苏恪吐出口中的水道:“那滚出去。”
“别嘛,我刚回来就让我滚,多伤人心啊。”
苏朔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坐到床边,硬生生把万绣茗挤了出去。万绣茗瞪了他一眼,站在一旁生闷气。
“兄长,脱衣服,让我瞧瞧你的伤。”说着动起手去扒苏恪的衣服,他突然停住,回头看着万绣茗,“你怎么还杵着,我兄长要脱衣服了。”
“你脱你的,我在旁边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是忘了自己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吧?一大男人光着膀子,你不羞呢?”
万绣茗反驳不了苏朔的话,气鼓鼓地跺着脚,“走就走。”
“不送哦。”
“人已经出去了,手可以松开了吧。”苏朔松开手,苏恪拢好自己的衣襟。“说说吧,都查到什么?”
三人分头行动打探消息,苏朔和成时去查探册子上人员,少数为官员,职位紧要,其余为城中有头有脸的商贾,但只有少数人是红舍的常客。
乍看之下,这些人与矿场毫无关系,实则章德明利用商贾水运运送货物的便利,将矿石藏匿其中。再由官员为自己开具的通行文牒,无需检查即可运走。
需求高时,便会到处抓人进矿场,就算百姓告到官府,都会被官府随意打发。
若非苏恪搅浑水,跑了一大批人,他完全可以在规定的期限完成任务。
其实这样的情况并非第一次出现,他还能活着继续下去,皆是红涧出面替他求得宽限。
“还别说,这小子挺有奸商的脑子。”能拿出这么多银两进行贿赂,这矿石背后的利益不低啊。
“矿脉向来掌握在朝廷手中,开采出来的铁矿利市三倍,换谁都会铤而走险。最重要的是官府瞒报隐藏的矿山,供给他人,背后势力不容小觑。”
铁矿与军备紧密相连,这些人顶着谋反的罪名也要私自开采矿石,是利益驱使,抑或比方国潜伏极深的细作?
“我会循着这条线继续查,不过红涧的来历,真是一点都查不出来,根本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那红舍是什么时候开于城中的也无人知晓。”
“红涧的来历暂且搁置,把章德明贩卖私矿的消息放出去,届时流言四起,传到都城,父皇定会派人前来彻查。”
官府的事就让朝廷解决,他并不想涉及其中,只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即可。
“消息我会尽快放出去。”苏朔道。“我们还打听到,今夜有一个宴会,宴请的是官员和富绅,就在这蓬南客栈,需要派人潜入其中吗?”
“倒也不必,晚些时候咱们就到大厅里坐着,看看来的人都有谁。”
“顺便再上些好酒好菜,边吃边看。”苏朔的脑子已经想好菜单。
苏恪沉吟半响,说道:“你派两个人去城中的客栈驿馆,查一查胭儿或三皇兄是否有过住店的记录,此事暗中进行。”
柳胭悄悄离开,是有意躲开他,但他必须了解柳胭的行踪,确认她安全无恙,否则他难以安心。
“胭胭在此地,就在城中?”苏朔惊诧,府里来消息说胭胭不见了,但没想是跟着他们来了。“我马上安排人去找,找到了立刻带过来。”
“八爷且慢。”一旁的成时作声道:“小的认为,找到夫人,还是让人回来通报一声,咱们过去接夫人比较好,免得夫人以为遇到歹徒,挣扎之下伤到自己。”
“你说得有理,我竟没想到。”
“就按成时说的办。”
苏朔一拍成时的肩,“你小子想得挺周全。”
“八爷夸奖了。”成时承下这份夸奖。“毕竟我是六爷带出来的人。”
“夸你两句就屁股翘上天。”
房间里传出几声笑声,万绣茗蹲在门口就听见了这个,其余的都听不见。
出去时,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门外偷听。但他们说话声音太小,什么都听不见。
气馁离开,端着汤碗到厨房,路上看见那侍卫,遂将那包糖扔给他,“送你吃吧。”
柳胭接到糖,愣愣不解道:“六爷不吃吗?”
在厨房看见万绣茗端着熬好的汤药送给苏恪,她告诉万绣茗,苏恪喝完药都要吃一颗糖的。
“你在诓我吧,你家爷根本不吃糖。”万绣茗不悦地撇嘴道。
“怎么会?”柳胭嘟囔道。苏恪最讨厌喝药了,每每喝完都要吃上一颗糖,就连清儿都嘲笑他不如自己勇敢。
“你真的跟了苏恪很多年吗,那为何连他的习性都搞不清楚。”害她殷勤没献着,反倒出丑。
柳胭低下头,“抱歉,万小姐,咳咳咳~”
万绣茗看他病殃殃的样子不好多加责怪,“算了算了,怪不到你身上。”
说完便离开了,留下柳胭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糖,自我怀疑自己是否了解苏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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