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交谈的声音,不时伴随几声爽朗的笑声。柳胭听着外面的声音醒来,迷蒙的双眼打量一圈房内的摆设,简洁温馨。
“诶哟,姑娘,你怎么起来了?”方才门外的笑声便是眼前这妇人的,进房时,看到下床的柳胭,赶紧制止了她。“大夫说,你身体虚着呢,不宜下床走动,而且你的脚丫子上都是水泡。”
“这里是?”记得自己带着苏恪一直走,后来发生什么她记不清了。
“这是锦方村。”
“锦方村?”柳胭喃喃重复了一遍,抓着妇人急问道:“和我一起的另一个人呢,您看见他了吗?”
眼看着柳胭要下床,妇人拦下她,“姑娘,你别着急,他在隔壁屋躺着呢,还没醒。来,先把这热粥喝了,我再带你去看他。”
顾不得粥烫,柳胭端着碗囫囵吞枣地喝着,嘴唇烫得发红。妇人劝她慢些,可她听不见一般,只想快些喝完。
妇人无奈,待她喝光,扶着她到隔壁房间。
苏恪安静躺着床上,柳胭坐到床边,探了探他的呼吸,平稳有序。
“他没事,大夫说他受了内伤,昏睡个一两天正常。”
“谢谢。”既然苏恪没有大碍,柳胭悬着的心放下了。“还未请教恩人的姓名。”
“我夫家姓陆,叫我陆大姐就行。”陆大姐说道。“我也不是你们的恩人,是我男人早上去砍柴的时候,看见你们倒在路边,总不能让豺狼野狗把你们叼走,就把你们带回来了。”
“陆大姐,我都不知如何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柳胭含泪看着眼前的陆大姐。
若不是遇到心善之人,她和苏恪或许就被豺狼叼去,啃得个尸骨无存了吧。
“哎哟妹子,怎么还哭了呢。放心吧,你的情哥哥啊,大夫说了他没事,就是累,得多睡会儿。”
柳胭擦了擦眼泪,“陆大姐,我们原本穿的衣服,您扔了吗?”
“那衣服脏得很,我给你们洗干净,叠好放你屋里了。”
陆大姐扶柳胭回到刚才的房间,从衣柜里捧出他们的衣服,柳胭翻找那块令牌,并未找到。
“陆大姐,您有没有看到这衣服里有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上头还刻了些花纹。”柳胭比划着,那令牌是仅有的线索,千万不能丢啊。
“你们身上的物件,我都拿个木盒子给装起来了。”陆大姐走到矮柜边,取出一个木盒子递给柳胭。“你看看,是不是都在。”
柳胭打开盒子便看到了令牌,还有苏恪身上的配饰。
本想将令牌带在身上,想想并不合适。每日将令牌带在身上容易丢失,还是放在盒子里安全。
放回盒子到矮柜里,柳胭到院子找陆大姐要了个木盆,打盆水给苏恪擦身子。
柳胭早上帮陆大姐做早饭,和他们夫妻二人一起吃完早饭就给苏恪熬药,然后吹凉了喂他喝下。
闲着无事时,坐在他的床边陪着聊会儿天,虽然没有回应。陪完苏恪,她就去给陆大姐打下手。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天,苏恪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喂完了药,柳胭端着空碗出房门。
“妹子,你家那位还没醒呢?”陆大姐问道,见柳胭摇摇头,继续说:“他受了伤,带着你一个弱女子,耗费他所有体力来到这不容易,就让他多睡会儿,保不齐一会儿就醒了呢。”
“借陆大姐吉言。”柳胭净手擦干,坐到树荫底下的椅子上择起花瓣来。“一直没问您,择这些花瓣是做什么用?”
“胭脂啊。”陆大姐又提来一大篮子鲜花,“我家祖传的胭脂手艺,做出来的胭脂色泽艳丽,在这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
“原来胭脂是用花瓣做的啊,我现在才知道。”柳胭尴尬地抓了抓耳鬓,怕是要被陆大姐笑话。
“现在知道也不晚。”陆大姐化解柳胭的尴尬,“我一看你啊,就知道是个极少涂脂抹粉的姑娘。但人长得漂亮啊,胭脂水粉,锦上添花罢了。”
柳胭控制自己嘴角的笑意,“陆大姐,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漂亮。”
陆大姐惊诧道:“不会吧,这么活脱脱的一个大美人,外面的人都瞎了眼吗?”
“的确是瞎了眼。”
“王……你醒了?”柳胭扔下手中的花,跑过去搀扶着苏恪。“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我去找大夫给你看看。对了,你饿不饿,我先给你盛点清粥,还是先去请大夫过……”
柳胭一时乱了阵脚,苏恪握着她搀扶自己的手,虚弱地说道:“我饿了。”
“好,我去盛粥,我先扶你过去坐着。”
苏恪在柳胭方才的位置坐下,和陆大姐点头示意,便看向柳胭在厨房兜转的身影。
“小兄弟,妹子脸皮薄,我没好意思问。”陆大姐凑过去小声问:“你俩是家里不同意婚事,棒打鸳鸯私奔呢?”
他从房里出来时,大致观察过这户人家,就是普通农户。简简单单的摆设,用得发旧的物件,可见在此处生活了很久,没有任何威胁。
松懈警惕之心,苏恪垂头丧气道:“大姐好眼力。”
“我就说嘛,我男人还不信。”她眼睛可尖着呢,哪有瞒得过她的。“看你的衣着,妹子的谈吐,都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门当户对啊,为啥父母不同意?”
苏恪酝酿情绪,娓娓道之:“我和她早前已经定亲,可我家的产业连连遭受打击,她的父母知道后,勒令她不许再和我来往,还给她另择一门亲事,是咱们县里最有名望的人家。她不肯嫁,修书一封给我,说要与我私奔,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我们约好在婚礼前夜逃走,她的父母和未来夫家派了很多家仆追赶我们,我们只能一直逃。”
苏恪瞎诌胡编他和柳胭身上发生的事,有多惨就说多惨,陆大姐听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苦命鸳鸯啊,如此般配的一对,父母怎么这般狠心拆散你们。”
“我家道中落,身无分文,给不了她幸福。”
“幸福哪是能用钱银衡量的,让你娶一个不爱的人,往后的几十年,你都得带着遗憾过。”陆大姐很恨咬牙说道。“不过,真看不出来,妹子柔柔弱弱的竟这般勇敢先开口要与你私奔,她真心喜欢你,你可得好好待她。”
苏恪昏迷时,柳胭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赶蚊扇风,喂水捻被,夜里总是很晚才去睡,早上很早便起,日日如此。自己身子才见好又折腾,她都怕她突然倒下去。
“大姐说的是,她已经回不去家,我便是她的唯一,定会让她幸福,不会让她跟着我吃苦。”苏恪眼里盛满真挚,看着端着清粥走来的柳胭。
“你们聊了什么?”柳胭狐疑问道。
她凉粥时,苏恪到底跟陆大姐聊了什么,为什么陆大姐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直让她发毛。
陆大姐起身拍拍她的肩,“好好珍惜眼前人,我就不打扰你们恩爱了。”
没头没尾的话,柳胭一脸不解。把清粥端到苏恪面前,“王……六哥,你尝尝这粥,我在上面加了碎花瓣,应该还有点烫。”
苏恪的心口突然被猛烈撞击,他有多少年没再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自成婚后,柳胭便循规蹈矩地称他王爷,他有多怀念这个称呼,现在的心跳就有多快。
“怎么不吃,不喜欢?那我去换清粥来。”
苏恪一把握住柳胭的手腕,制止她端走,“你不打算向我解释一下,为何出现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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