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出您所料,今日朝堂上,半数以上的大臣认为,当前局势不应答应蚺溪的请求。大皇子极力坚持,并且自请领兵前往边境。”宋司和将宫里传来的消息告诉苏恪。

    回来的路上,他满心佩服着苏恪的神机妙算,果真有人要替蚺溪出头,只是没有猜到是大皇子。

    苏擎在大殿上舌战保守行事,不愿起战事冲突的文官大臣,句句铿锵,说得他们哑口无言。虽说出足了风头,但也驳了这些大臣的脸面,为此招来不满,想来之后会有不少的反对势力与之对抗。

    “想不到大皇子对蚺溪如此上心,不过得罪了不少人,往后的日子,这些大臣得给他使不少绊子。”宋司和为苏擎感到同情。

    “上心?”苏恪冷哼一声,浅薄的语气缓缓说道:“他的心思,可不止这么点儿。”

    那未免太低估他这位大皇兄。

    “王爷的意思,大皇子另有用意?”

    “你觉得呢?”苏恪俊眉一挑。

    宋司和挠了挠头,想不出苏擎有何用意,“还请王爷明示。”

    “假若你在一场游戏里,抱着必赢的心态,而府中没有与你旗鼓相当的队友,你会如何做?”苏恪盯着宋司和问道:“是继续在府中找一个不能给你带来胜算的队友,还是踏出府门,寻求一个与你实力不相上下,甚至比你更强的队友?”

    “自然是踏出府门。”宋司和恍然大悟,大皇子在朝中的势力看似强大,实则人心不稳,随时有倒戈的可能。“所以,大皇子借着蚺溪的旗号,名正言顺地出宫,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此行另有目的。”

    苏恪点点头,“不错,长进了。”

    用最浅显易懂的言辞,三言两语之间,就让宋司和明白,苏擎在朝堂上不遗余力地为蚺溪据理力争,且愿亲自前往,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每一步,都是他的谋算。

    苏擎想要建立一番功业证明自己,也想让曾经忽视他的人俯首帖耳。如今他的周围找不到更多强而有力的同伴作为支持自己的后盾,唯有外出寻找更有利的伙伴,才能巩固他的野心,紧紧握住他手中的权势。

    狼一旦生出野心,便不愿再屈居其下。会伺机而动,步步为营,成为群狼之首。那些给他下绊的人,挡住他去路的人,都会被他的利齿撕个粉碎。

    “叩叩——”

    “王爷,孟大人求见,现在在大厅候着,是否请他过来?”福伯站在门外,朝紧闭的书房说道。

    听见福伯的话,宋司和看了紧闭的门口翻了个白眼,“但凡牵扯到蚺溪的事,这孟大人必定准时来王府报到。”

    “自然。”苏恪无所谓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让福伯把人带来书房吧。”

    大皇兄在朝堂上大张旗鼓地为蚺溪,诸多大臣心有不满,孟祥瑞作为保守一派,首当其冲。料定孟祥瑞会到府中来求见与他,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宋司和随即去开了门,“福伯,麻烦你请孟大人到书房来。”

    “好,我这就去。”

    福伯带着孟祥瑞来到书房,宋司和已开着门等候,人一到,便领他进来,随即关上门,走到苏恪身旁。

    “微臣拜见王爷。”孟大人撩开下摆,跪在地上,额头叩贴地面,久久不起身。

    “孟大人,这是何意?”苏恪看着跪着的孟祥瑞,淡然问道。每回来都是大义凛然的做派,这一招屡试不爽,他已经看得厌烦。

    “微臣恳求王爷出面,说服皇上,万万不可同意大皇子前往边境的请求。为了一个小小的蚺溪,就要与比方国交恶,置天下黎民百姓的安危于何地。”孟祥瑞抬头说完,又是俯身一叩。

    他认为,奉鸣与蚺溪有所牵扯,只会拖累奉鸣。当年之事便是前车之鉴,奉鸣决不能重蹈覆辙。

    “父皇既已决定,岂是本王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纵使他有这个本事,也不会去制止。

    答应蚺溪的请求,便是昭告天下,奉鸣与蚺溪同一战线,比方国才会有所顾忌,断不敢再做出贸然之举。毕竟他们此番的目的,是要试探奉鸣的态度。

    奉鸣表明态度,一来能让摆脱蚺溪的困境,蚺溪百姓得以喘气。二来能牵制比方国,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既免于祸乱,又可有所制衡,一箭双雕的法子,何乐不为。

    现今的奉鸣,兵力足以与之抗衡,两国交锋,皆会大伤元气,动国之根基。若是奉鸣再与蚺溪联手,蚺溪作为重要关隘,他们讨不到半点好处。

    “王爷,难道还要让当年的事重演吗?当年皇上一意孤行,出兵蚺溪,要不是比方国主狂妄自大才让奉鸣有机可乘,得以大败比方国,否则,灭国的就是咱们奉鸣啊。此役后,咱们奉鸣损兵折将,皇上身受重伤,微臣实在不忍再看奉鸣重现当年惨状。”

    “孟大人是认为,我奉鸣国对比方国毫无招架之力?”听完孟祥瑞的一席话,苏恪指着孟祥瑞冷冷质问。

    当年一役,奉鸣将士死伤无数,比方国亦是如此。历经多年的休养生息,奉鸣的铁骑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根本不必惧怕比方国。

    孟祥瑞身形一惧,“臣不敢。”

    “一支强大的军队,有一点不可少,便是与将士共进退的战马。蚺溪每年为奉鸣训练出最精悍的战马,若是他们被比方国吞并,孟大人可有想过,我奉鸣失去的是什么?”光凭无人能及的训马本领,蚺溪就决不能弃。

    孟祥瑞不曾想过蚺溪部族这一训马本领,只是单一的认为奉鸣没有必要为了这弹丸之地与比方国起战事冲突,从而祸及安居乐业的百姓。

    “是…是臣眼光狭隘,思虑不周。”孟祥瑞内感羞愧,“微臣回去之后,必定好好反省,先行告退。”

    嘴上虽有认错之势,但心中依旧不甘。当他开门离去之际,苏恪给了他一句忠告。

    “孟大人,我知你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但是,一个人沉缅过往,只会心生胆怯,易使之裹足不前。”这句话,他一直用来告诫自己的,今日,他把这句话送给孟祥瑞。

    孟祥瑞垂落双肩,背影略显凄凉。转过身,深深一拜,“臣,牢记王爷教诲。”

    孟祥瑞的亲生儿子死于那场战役,这么多年过去,始终没能从儿子的死讯里走出来。他对蚺溪有偏执的成见,认为蚺溪一个小小部族理应舍弃,被比方国吞并也好,灭族也好,奉鸣都不应对它有过多的兵力支援。

    因为成见以至狭隘,只看到蚺溪的弱小,却看不见它的优势。

    蚺溪不仅有令人叹服的训马本领,它还占据最重要的关隘,一旦被攻破,奉鸣国的第一道防线就会失守,从此再与安宁无缘,百姓将会遭受霍乱,流离失所。

    宋司和目送着孟祥瑞走远,不解道:“搞不懂这孟大人安的什么心?”

    苏恪微微叹了一口气,“当年奉鸣驰援蚺溪那场战役,令他痛失爱子,以至于对蚺溪成见颇深。不可否认他的忠心,还有他心向奉鸣的百姓。毕竟奉鸣与比方国一旦兵戎相见,必然烽烟骤起,战事不断。”

    “可是,不挫挫比方国的锐气,他们只会越来越嚣张,到时候,连咱们的边界都敢闯。”

    “大皇兄前往边境势在必行,即便有诸多阻挠,他绝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苏恪唇角一勾,虽说目的不纯,但总比朝堂上耍嘴皮子的无为之人好,希望苏擎不要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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