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山鸟盘旋,阳光正好。冰冷的海水早已浸湿衣衫,黏腻的不舒适感令昏迷多时的陈越清醒过来。
许是跌下山崖时摔了脑袋犯了迷糊,陈越竟在自己的手边看到了许多细碎的金子……
不,不止是这些,他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散落着的大小不一的金块!
陈越不敢相信,自己从崖上坠落后竟掉进了子午河,又随流向漂到了一个满地黄金的异域!如今他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河域,没有舟船,沙滩上更不见半个人影,而他的身前是一座深不可测的茂密山林。
陈越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己会落到如此这般境地,都源于那个麻烦的女人……
可惜今后他与她再也不能相见了……
陈越的小腿上微微吃痛,低头却看到一只巴掌大的小乌龟咬住了他的长袜……无奈,留在湿冷的沙滩上总归不是办法,陈越带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乌龟踉跄地往高耸入云的深山里走去了。
原以为沙滩上的金块就够陈越大开眼界了,没想到这山里的金子就像石子一样常见,陈越走一路捡一路,后发现真是多此一举,根本捡不完,他不得不怀疑这就是座金山!
陈越有些气喘地靠着树干休息,他刚上山没多久便觉身体疲乏,饥肠辘辘。奈何周围的树木长得奇形怪状,结出的果子也是红红绿绿,颜色鲜艳得令人发怵,直觉告诉他这东西碰不得。
陈越休息片刻后正要出发,恍惚间耳边竟传来熟悉的歌谣,那是傲因在破道观里哼唱过的曲儿……
一定是饿过头了!陈越狠狠地摇头试图令自己清醒一点,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居然有些想念那个女人!
陈越忍着饥饿坚持上山,可耳边的悠扬歌谣却越来越大,细细听来更像是男男女女的合声。
不是幻听,这山上还有旁人!
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陈越还是谨慎地躲了起来,他借着茂密的草丛灌隐匿身形,一双眼目死死地盯着歌声传来的地方。
一行人约莫有七八个,似乎是从另一条路上山来的,他们结伴而行欢声笑语,远远地模糊能看到他们的身形样貌,倒与普通人没有两样,可穿着打扮却十分雍容华贵,身着金丝银线且不必说,女子的发饰手镯皆是金饰,足下步履亦绣金花,男子手拿的担,或是锹,或是镐竟也是金制!
想来这些人常住山中,毕竟这山里到处都是金子,取一些用于生活也不奇怪。
可是为什么……陈越总觉得此情此景有些似曾相识……
“山中有金矿……”
“平日吃喝所用,皆为金器,就连衣物鞋袜都是金丝缝制……”
“他们操起暗藏的兵戈,将山人尽数斩杀,一个不留……”
“渔民再也不能离开大山……”
是了,是傲因讲的那个故事!原以为是她胡编乱造唬人的,难不成竟是真的?
若一切如傲因所说,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渔民”发现山上来了外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陈越此时一刻也不敢放松,只等着他们能快快离去自己也好去寻其他出路。
眼瞧着一行人越走越近,陈越隐约能看清他们的脸孔,而越是看清,他心里就越是拔凉。
领头的一位男子折扇轻摇,风度翩翩,一双含情脉脉桃花眼,一副似笑非笑丰神面,正是陆吾!
连陈越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脸色已变得冰冷,这个人还真是哪儿都有他呢!
陈越深知此人危险,与他扯上关系怕是凶多吉少,于是陈越当机立断,忙改道往山下跑去了。
纵使陈越再小心,那脚步声还是被陆吾听了去,他望向对面微微晃动的草丛,“啪”的一声收起了折扇,而后对身边另一位俊逸男子笑道:“看样子你这山上来了生人呀!”
山高路滑,茂密丛林,陈越常年奔走四方,自以为方向感很好,下山时也是专挑自己走过的路,谁曾想就算这样也迷路了,他像是踏进了一条没有尽头的甬道,太阳落山了都还没有走到山脚。
这座山一定有问题,而且他实在走不动了。
饥渴疲惫消耗着陈越的精神,此时的他已是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已经无法思考其中存在的猫腻,他想扶着树干坐下却不想抓了个空,就那样直直栽倒,滚下了山,滚啊滚的,滚到一处泥沼里。
原以为厄运就此结束,但其实只是个开始。
陈越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下沉。
糟糕,这是个沼泽!可更糟糕的是,陈越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挣扎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泥沼吞噬……
然而,痛苦的窒息感并没有持续很久,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黏糊糊滑腻腻的恶心感包裹着他的全身,陈越甚至觉得自己是被一个巨大的泥石怪人给吞吃入腹了。
伴随着“噗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陈越摔入了一处黑暗狭小的地方,出于本能的求生意志,也是出于生存习惯他开始摸索周围的环境,他需要知道自己处在何种境地。
此地也不知是用什么砌了墙,四周凹凸不平又坚硬无比,上面又附着着黏液,闻起来还有股怪味。
陈越继续摸着,当他摸到滑软又温暖的物什不禁皱起眉头,这触感怎么那么像人的手呢?陈越微微抬手再向上摸,就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微妙动作他似乎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响亮的耳光火辣辣地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真是下流胚子!”
陈越有点懵,倒不是因为被扇了一耳光,而是这熟悉的声音。
“傲因?”这一声试探性地轻唤,似乎包含了些许宽慰,些许希冀,还有些许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感。
“今天幸好是我,要是别的女人,看我不砍你的手!”傲因刚放下狠话,陈越的大手就又摸了上来。
“你怎么、你怎么会没事?”陈越确定此人就是傲因,心里既是惊又是喜,说话都语无伦次了。他那日分明看见傲因身首异处,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
陈越反复摸着傲因的脖颈,光滑细腻,完完整整,毫无损伤!可是这怎么可能!
以往陈越做事很有分寸,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他从来不会对傲因做出任何逾越行为,而这一次却称得上“过分热情”了。
傲因的头被陆吾拿走后一直放在密闭的木匣中,她不仅没有死,而且神识依旧清晰,她紧闭双眼让陆吾以为她已经死了,但身边发生的一切她的双耳听得清清楚楚。
眼前的这个男人曾在悬崖边为她呼嚎,曾不顾危难回身救她于水火,说实话,陈越被推下悬崖时傲因真的以为他活不成了。
当她被陆吾带去天庭逛了一圈,听到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听到陆吾因杀她而饱受赞誉,再回想起自己与陈越这几月相处的情分,竟觉弥足珍贵。
黑暗教陈越看不清,对傲因却没有阻碍,她仔细认真地看着陈越,他浑身上下又是泥又是伤,可以见得过得有多悲惨,但他的眼里是掩不住的真诚关切,以及喜出望外。
或许是死里逃生的惊险,或许是久别重逢的感动,傲因此时是五味杂陈,她打断了陈越的“伤势检查”,情不自禁地轻轻吻住了他。
这个人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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