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心妮的病房时,突然发现床上空荡荡的,一丝人影也没有。他正迷惑不解的时候,突然间目视着前方,刚好他站在一个玻璃窗前,玻璃中反射出他身后站着个人。

    他吃惊地转过头去,有一把尖锐的东西正擦着他的耳朵往一边滑了过去。他惊魂未定地站直了身体,才发现原来是心妮的母亲。

    “你是不是想害死我第二个女儿你才开心。”心妮的母亲叫白琳,此刻的她往日一贯高雅的气质荡然无存,她的手上竟然抓着一把水果刀。

    “伯母,你怎么了?”他感觉到耳朵上一阵刺痛,用手一摸,指尖留着鲜血。他陡然地感到悚惧。

    “心琪是因为你而死的!”白琳挥着刀又朝他刺了过来。

    他连忙闪到一边。他不明白为什么心妮的母亲会变成这样?

    “心琪的死我也不想的。”他用眼角的余光环顾着四周,发现心妮不知所踪。也许这根本就是一个计,只是白琳想骗他进来才是真相。

    “我只有两个女儿。”白琳声泪俱下地说道,她脸上的妆已经被泪水溶得乱七八糟,“我不能再失去心妮了。可是就是因为你,才害死了心琪……\"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害死她呢。”他不胜骇异地说道。以前他跟心琪交往的时候,白琳总是待他客客气气的。在他的印象里,心琪的母亲也是一个娴静温柔的传统女子。可是——

    “为什么当时你没事,她却死了呢?而且她死之前,曾经跟我说过,你不喜欢她。她对你们这段感情没有信心。她还多次在我的面前流泪,说为什么想找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这么难,哭诉她对你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你对她的冷漠。”白琳痫一般地叫声,她头发披散,挥舞着刀子的举止十分地诡异。

    他的心口噗噗地跳了起来,莫名的恐惧朝他的胸口压了过来。四周围肃静,窗外除了凉风吹拂着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杂音。

    “如果我不喜欢她,为什么会答应跟她结婚呢?”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

    “那是因为你可怜她,你敢不敢在我的面前说你真的爱她呢。刚才你搂着那个女人的时候,我都看到你眼眶里有泪水了。而你跟我女儿交往的时候,她说如果不是她先主动来牵你的手,你根本连碰都不想碰她一下。你说,我女儿到底哪一点配不上你了。”

    看着白琳大喊大叫的样子,根本无法将眼前的她与留给自己一贯印象里的她对应起来。

    “伯母,你冷静一下。我知道你的心里很难过,你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也失去了一个女朋友,但是不管我们现在多伤心,多难过,都无补于事了。只有你活得幸福快乐,我想心琪在天上看到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他想不管怎么样,先稳住她的情绪再说。其实他早就发现白琳有一点不对劲了,在icu病房前,她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大不如前了,可以说每一次见到他就像见到仇人那样。

    “心琪她一点也不高兴,她一点也不开心。”白琳将那把水果刀举得高高的,闪动着那双茶褐色的双眼说道,“她很痛苦,她跟了你这两年,你难道没有发现她瘦了好多吗?心琪有什么不好。她从小读书就是班级里长得最漂亮,成绩最好的孩子。有几次我都看到她躲在房里痛哭。我的女儿她是很单纯的,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她比心妮能干多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害得她这样?害我失去自己的女儿!”

    “伯母,你能不能先把刀放下?”

    他肉颤心惊地说道。

    “不行,今天我要让你偿命!”白琳瞪大了双眼,握着刀的手朝他的方向举了过来。

    “伯母,有话好好说。”他咽了一口口水说道。病房里的灯光十分地昏暗,而光线刚好照在白琳那憔悴而又掩不住疲倦的脸上,使她的样子看上去有几分诡异。她又瞪着眼睛注视着自己,更令他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是不是我要求你做什么,你就答应我。”白琳的手按在那把水果刀上,刀尖上还残留着他的血渍,冷冷地望着他。

    “只要我能做到的话,一定照做!”也许是出于对心琪的愧疚,在心琪活着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诺言。可是在她死了之后,他是真心想为她做点什么。

    “你一定做的到!”白琳冷凄凄的眼睛就像深谷里的寒风,盯着人看得很不舒服。

    可是当白琳说出了那个要求的时候,他的身子不由得微微地震颤了一下。

    “这个要求对你来说也算不了什么。我的女儿只要泉下有知就可以了,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是让你给她一个名份。”白琳的态度极其的冷淡与简慢。

    他黑色的瞳仁看上去睁得很大,实在不能够相信这种话是在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口中说出来。

    “你让我跟心琪结婚?”

    “你们本来不是已经打算结婚了吗?”白琳不以为然地说道。“只是现在她去世了而已,你就当完成她的遗愿也不可以吗?”

    她的话就像一柄利剑穿透他的后背一样。一个活人要跟一个死人结婚,这确定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吗?

    “不行!”他皱起眉心,干脆地拒绝道。对,他是答应过跟心琪结婚,但那是她还在世的时候。但是面对白琳提出的这一个要求,他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酒席的钱我们家会出,我只是不想我的女儿在地下做孤魂野鬼。她是最爱你的人,为什么连这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愿意答应呢。你不是说你能做到的话,一定会照做的吗?”白琳一瞬间露出生硬的表情。

    “伯母!”他抬起头迅速地看了一眼她。他真的搞不懂此时的白琳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

    “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我的女儿结婚是不是?”白琳脸上的细纹纠结在一起,露出一个僵硬扭曲的表情,显得狰狞。她的手中仍然牢牢地握着那把水果刀。“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答应。那么当初你同意跟她结婚是什么意思?还是你说过之后就后悔了,所以你就故意施计害死我的心琪!”

    正当他不知如何接茬的时候,门蓬地一声被推开了。他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径自地绕过他而冲了进来。

    “妈,你在这里做什么?”心妮虚弱地说着,而白净的脸孔上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心妮,我让他跟你姐姐结婚呢。”一见到女儿走进来,白琳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又慌里慌当地用手指当作梳子,将披散下来的两旁头发掳到了耳后。“你知道你姐姐这个人了,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做个新娘子。”

    “妈,姐姐已经死了。”心妮惊慌地闪动着那对茶褐色的眼眸,又诧异地睄了睄他。“你怎么想得出来?”

    “心妮,你姐姐托梦给我,她真的很想嫁给他。”白琳煞有其事地说道,脸上浮现出认真的表情。

    “妈,你今天吃药了吗?”心妮的脸色苍白,宽大的条纹病服里依然能够看到她孱弱娇小的身躯。

    “药,药,吃什么药?我又没病。”白琳神神叨叨地念着,门口站着靳家的佣人。

    心妮关上门,他拉开灯,看到她贴着门站着。

    “心妮。”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到他的面前,宽松的袖子里露出骨肉分离的手,轻轻地握着他的袖子:“对不起,你不要责怪我妈。”

    “我不会责怪伯母的。”他叹了口气,即使是在深夜,微弱的光线下,也看得出她十分苍白的脸。“我送你回病房去好不好?”

    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说道:“我妈她有病,是心理上的,以前一直都有,只不过那时她的病情并不太严重,按时吃药就没事了。但是我姐姐死了之后,她的病就越来越严重了,还常常产生幻觉。所以请你体谅一下她。”

    “我知道,我不会跟伯母计较的,先回病房吧。”他见她时不时地小声咳嗽,生怕冻着她,于是温和地说道。

    送她到病房里,刚想走的时候,心妮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角,眼白跟眸子都显得很清澈:“你能不能……”

    “我想去打个电话,等你睡了我再走。”他俯视着她的脸说道,随后走出病房。

    他拨打了奕可的手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拨了好几遍都无人接听。按理说从医院到她家,坐计程车的话一刻钟就够了,再不济半个小时也该到家了,可是至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为什么她会没有听电话呢?

    顿时他的心中浮起一种焦躁不安的感觉,眼角一睃,无意中看到墙上的挂钟,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了。也许她应该一到家就睡了。他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却又心事重重地回到了病房里。

    心妮还未入睡,她睁着大大的眼眸看着他走进来。

    他勉强地一笑:“怎么还不睡?”

    “你是不是很累?”她眨了眨黑黑的睫毛,“要不你先回去吧。”

    “不,我要看着你才走。”他帮她掖了掖被角,在她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好。”她抿着嘴角甜甜地笑道,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估摸着她已经睡着了,于是悄悄地起身离开了病房。

    他没有回家,而是径自地去了奕可的公寓。他按了很久的门铃,奕可睁着惺忪的眼睛前来开门,一见到他憔悴不堪的样子,她吓了好大一跳。

    而他还没有进门就先紧紧地拥住了她。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的手机没电了,一到家就在充呢,到现在都没有开机。”她被他搂得差点透不过气来。

    他凝视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我不想再跟你分开了。”他语无伦次却又异常清晰地说道,“我们结婚好不好?”

    “结婚?”她吃惊地张了张嘴巴,一双眼睛瞪得圆滚。

    “对,明天我带你去见的母亲,好不好?”他牢牢地攥着她的手,捏得很紧。

    她瞬间怔怔地望着他,想了一会儿说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盯视着她,有些急切地喊道,“这么多年以来,我的心中一直都有你的存在。”

    “那你为什么会跟靳心琪结婚呢?”她轻轻地撩开了他的手。结婚这个消息来得太过于突然,而过去的阴影无孔不入地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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