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就连下了三两日的小雪都停了下来,太行山上的小溪顶着碎冰潺潺地流。一名猎户拿着绳套上山,远远看见一只金黄色毛茸茸的老虎脖子上套着个小包袱正在扭着屁股往前走。原地吃了一惊,猎户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这时老虎转过头来:
“看什么,没见过大虫吗?”
亲眼看见老虎说话了,猎户踉跄了一下惊恐地尖叫着奔下山。瞅着猎户的背影嘿嘿一笑,寅斑徐徐穿过结界又纵跃到石头上,随后快步穿过冬日的山林冲到了松萝住的洞穴前:
“李松萝,大王我回来了,李松萝!”
进了洞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就连炭火都凉了,寅斑背着包裹吃了一惊。在洞穴里翻找了一番确定无人,寅斑退了出去嗅着气味慢慢寻找。跟到了赵月眉住的洞外头,寅斑皱着眉头露出一个犹疑的表情,随后压低底盘徐徐靠近贴着洞穴的石壁朝里面观望。
洞穴门口拉着棉帘子,此刻棉帘子的缝隙中不断传出炭火烧来的热气,而此刻洞穴里一片安静,唯有嗑瓜子的噼啪声不断传来。意识到松萝和赵月眉居然在自己不再的时候凑在一起安静地嗑瓜子,寅斑耷拉着胡子一脸茫然。就在这时赵月眉说话了:
“其实我们南国男人也很伟大的。”
听见两人似乎是在说风俗政治,寅斑淡定了些。谁知赵月眉继续道:
“最大的也有六寸多,这么粗,就像一个胡萝卜。你们北周男人最好也就不过如此,你有什么可张狂?”
听见这话寅斑直接傻了。屋里头,松萝继续嗑瓜子:
“胡萝卜罢了,你们南国人当真是夜郎自大。你可知道,据称我国圣上的那个像一个大白萝卜,有这么长,这么宽。比宏伟,你们南国的男人也能和我们北周比?况且我国圣上还能一夜七次,嫔妃都有三百多。”
听见松萝不吹自己国家圣上贤能反而吹丁丁大,赵月眉和寅斑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在短暂的沉默后,赵月眉道:
“你国现任圣上居然如此yin乱?那你北周岂非就快完蛋,你马上就要变成亡国奴了,还有心情在这里调笑,真是愚昧。”
撇着赵月眉嘻嘻一笑,松萝道:
“我国圣上的确yin乱,但他晚上操练萝卜并不影响白天工作呀。不像你国圣宗,原本也算是个明君,但因为纵情声色才二十四岁就一命呜呼暴毙而死,可见你们南国的男人体质有多么差。若非如此你们南国也不会换了废帝这个草包,被我北周一举攻破都城。”
似乎是被圣宗的事搞得没话说,赵月眉沉默了一下,但片刻后又道:
“你们圣上真长得像个白萝卜?你说的可是炖汤用的那种这么粗的白萝卜?”
吹起自己姐夫的尺寸心情大好,松萝刚想说就是那种炖汤萝卜,扭头却看见棉帘子的缝隙里伸进了一颗老虎头。见寅斑若有所思地撑着鼻孔看着自己,松萝马上意识到对方可能听见了这个非常没下限的谈话,立时尴尬得不知道说啥,赵月眉倒是殷勤地上前为寅斑打帘,又摘下了老虎背上的包袱再掸掸老虎身上的雪:
“是大王回来了,奴家好想你呀。外面好冷,我去烧热水,大王烤烤火。”
示意赵月眉休息,寅斑带着松萝跟自己回去。回到松萝住的洞里头,寅斑道:
“好好的你去她那里干嘛?”
烧上热水准备好胰子,松萝一边刷老虎一边将这几日赵月眉自宫然后发烧,自己过去陪了几日的事娓娓说了一遍。听见这番话寅斑有点讶异:
“你还跑去照顾她,你自己不累吗?况且你出了洞穴可能会有危险。这里不是人类社会,日后不需要故意做出这种贤良淑德的模样,非要撑出个大房的样子来。”
见寅斑的反应异常理性,松萝犹豫了一下:
“还有一件事。前日她发烧要死了。我见她身世可怜,就把那颗药给她吃了。”
听见这话寅斑直接从水盆里站了起来:
“那元神丹只有一颗!到底是我跟她睡了还是你跟她睡了,轮得到你待她那么好吗?”
被溅了一身水,松萝只能解释那日自己也才知道赵月眉其实是忠良之后,身世凄惨特别倒霉,所以同情她。这下寅斑更怒了:
“她是忠良之后,那她家是哪国的忠良?”
挨了这个反问松萝也有点无语:
“南国。”
重新坐回盆里,寅斑平静了些:
“这几十年你们两国是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她家是南国的忠良,与你一个北周人又有什么关碍?既然生在官员之家,难道只享受锦衣玉食不担这等风险?是不是因为没给你养小兔子你才会如此爱心泛滥,把药给她了倘若你有事又当如何?”
被寅斑絮絮叨叨地教育,松萝只好解释自己是觉得赵月眉经历了这些事,这很可能是她把自己的劫数挡了,因此这颗药自己本来也用不到了。
解释这件事后天都要黑了。因为刷了整只老虎松萝感到很累,而寅斑跑回来也很疲劳,两人早早睡下。到了第二日早上赵月眉在门口扣板,寅斑跳下床道:
“你先回去,晚点我去看你。”
赵月眉表示同意,随后就约正在床上躺着的松萝过一会去自己洞里玩骰子。见松萝也躺着表示同意,寅斑顿时面露尴尬之色。此后一连几日松萝都去赵月眉洞里聊天,中午晚上再回洞做饭让寅斑两处轮流吃。到了第三日松萝回来对寅斑提出以后中午两人就一起在赵月眉洞里做饭,这样就省了多开一次火的麻烦。但说完这话,松萝突然意识到好像把寅斑忘了:
“我俩做了饭你也可以一起过来吃啊。反正中午只是随便吃,两个人吃三个人吃一样的。”
当天晚上松萝回洞,发现寅斑正在等着自己。意识到忘记寅斑要来所以没做晚饭,松萝心中暗骂自己糊涂,谁知寅斑却非常温柔地表示已经从县城的酒肆买了些菜,所以不需要再做了。吃了些又喝了两杯酒,寅斑异常体贴地站起来示意松萝上床。被寅斑驾到床上,松萝忽然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看见寅斑蹲下给自己脱了鞋袜更是感觉这个情况十分不太对劲。
今日的寅斑看起来就像是跟鸭子取过经一样故作温存到了造作的程度。在行房的过程中寅斑絮絮叨叨,一会询问要不要轻一点一会又问要不要重一点,要不要深一点要不要浅一点,一会又说怕松萝冷,居然做到一半给松萝头上带了一个坐月子用的虎头棉帽子,松萝只感觉这个尴尬的程度当真令人想要当场去世。
好不容易将这个让人难扛的戏码搞完,寅斑在石榻上抱着松萝道:
“怎么样,今日我是不是特别温柔体贴,很有你们人间那种小白脸的味道?”
实在没办法继续撑下去,松萝道:
“你到底要干嘛啊?”
竖起大拇指称赞松萝的敏锐,寅斑道:
“我打算明日把赵月眉送走。”
万万没想到寅斑居然是这个意思,松萝惊得直接坐了起来:
“送走?这这这,为什么呢?”
光着膀子坐起来将胳膊放在膝盖上,寅斑正色道:
“最开始我弄她来只是图一时新鲜。后来我误以为她是花娘,就打算把她留下来。可如今她又不是。我也不想再养两个人,因此打算将她送回人界,再给她些钱,她想如何就由她去好了。”
其实松萝早就想把赵月眉送走了,但寅斑如此一提却又不像想象中那般高兴,只是觉得太过突然。其实松萝还是不喜欢赵月眉的,但一说要走了又觉得毕竟在这山上也没人可以陪自己扯八卦玩牌九。但实话实说,自己也实在做不到安心过一辈子三人行的日子。况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说赵月眉不是说多坏,但到底还是挺作的,自己也实在跟她斗不动。思量了一下,松萝道:
“为何突然对我说这番话?”
扭头看着松萝,寅斑道:
“我看你与她玩得好,担心突然送走她你会不开心。”
这下松萝有点明白了,原来是自己这几日天天和赵月眉在一起玩让寅斑受了冷落,所以寅斑彻底没了把赵月眉养下去的心思。前后想了一下,松萝道:
“可如今她不能生育了,回去恐怕很难存活。这件事你有没有问过她的意思,倘若她不想回去,能不能找个好些的妖精将她带走?”
听见这话寅斑搭着松萝肩膀娓娓解释,虽然男妖精和男人都喜欢乖巧的女孩子,但是人类男性喜欢的是丧失自我逆来顺受的女子,但妖精还是比较喜欢性情中人。但很不幸赵月眉的作有一点刻意的成分,恐怕比较难找到条件好一些的妖精领养。
思量了一番,第二日松萝私下对赵月眉道:
“昨日寅斑说觉得你我在山头上太闹,因此不想再养两个,他想将你我送走一个。”
赵月眉闻言大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不亲口对我说?既然如此,那你走吧,你去找陈廷崧。如今我走不了了,你让我留下好不好?”
无声哀叹一声,松萝看向赵月眉:
“赵月眉你听着,其实我才是赵花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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