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去看长江,其实第三天晚上,几人才真真正正地点了长江之行的题。
先前他们下车观光的大都是分流地带,经过主干时也都是或从高速或从桥上匆匆驶过,走马观花看不真切。
这天晚上几人落脚的酒店附近就有大片流域,沿岸还有人行道。
晚饭过后几人兴冲冲往夜色中跑。
“你好长江!”
语侬和常嘉兴奋得都有些神经质了,刚到河边就开始喊叫。
徐仲伯受到她们的感染,也情不自禁跟着嚷了一声。
许晏清见状举起相机,面上罕见地浮起一股柔和:“再来一遍。”
“你好——长江——”
那三人喊完长长的这一声,齐刷刷转头看着他们身后临江不语的许晏清和简诃,“一起啊,很爽的。”
语侬更是少见地直视着简诃的眼睛,后者教她目光之中夹带着的期许意味烫了一下,直觉胸腔发热。
不远处是灯火通明的港口和长江大桥,即便远远相隔,仍旧可见人头攒动,车水马龙,近前却阑珊又静谧,除却远处车来车往生出的白噪音,夜色之下只有一块有微波在其表跳动着的巨大黑镜,以及微风偶尔轻轻拂过镜面带起的声响。
五个年轻人一同站在江边,冲着无垠的江的另一头,微弓起身子蓄着力气大喊着:“你——好——长——江——”
常嘉和语侬对视一眼,转而发出尖锐又妖异的笑声。
许晏清只觉得眼角微热,他静默着,仍在回味适才随着那声喊叫一齐涌上心头的兴奋又温暖的触感。
简诃其实很少会有这么感性的时刻,然他此时却莫名生出种预感,难忘今宵四个字霎时在他脑中闪现。
他下意识又看向吴语侬所处的位置,见她正含笑扫视着面前的江景,嘴角不由也跟着牵起一个微小的弧。
他想,他大约这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一夜的长江畔,以及畔边的五个年轻人了。
而感觉往往是相互的。
深沉夜色中,语侬也出于触动,将目光再度在几人身上流眄,以此来铭记当下同她身处同一景致的每一个人,而当她的眸光再次不经意对上简诃的瞳孔之时,四目相对间,有些心绪忽然就有了质的改变。
语侬一度以为她之所以那么快就从张子曰那里移情别恋到简诃身上,全靠那从天而降的吊桥效应强行改写了她的审美。
然而拜常嘉所赐,那次夜谈令她醍醐灌顶。
张子曰美则美矣,可像简诃面上那样男性独有的分明又刚毅的骨骼感在他脸上是难以窥见的,他的五官和面貌自然也有棱有角,可那种不同于女生的坚毅和骨感教他稍显几分女气的柔和又秀气的鼻头和眉眼淡化了许多,甚至连下巴的收势都很急,线条也流畅的过于平滑了,很难凭肉眼在那层皮肉下边儿窥见骨头的走势。
从一开始语侬对张子曰的喜欢就注定是一种见了好看的东西挪不动道的鉴赏。
而从她卜一看清简诃的面目就新奇地被他那流畅得宜、却又十足骨感的下巴牢牢撰住了目光之时,那种明显和女生不同的似乎快要冲破面上浅浅那层皮的厚重骨量,以及因着棱角分明而显现出的力量感,之于她是有着两/性间的引力的。
她先前见着简诃,因着心中沉积的怨怼,尚能心如止水地眼观鼻鼻观心。
然自打常嘉捅破她心中那层砂纸之后,她再眼观鼻鼻观心时,却做不到无波无澜了。
不止是面上的骨相,他衣衫之下包裹着的臂膀和腰/腹也是透着股力量感的。
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张力。
两/性之间特有的张力。
自驾开始后的这几天,语侬无数次在心忏悔,罪过罪过,眼珠子好像生出了一种不受控于她的独立意志,察觉到绝对安全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往别处瞟。
然而她尚算良好克制了好几天的心思,在第三天晚上和简诃在江边不期然撞上的这一眼里,忽然间横行无忌起来。
或是因着氛围,或是夜色,她也不知道哪根筋搭上来了。
六根清净了二十一载有余,一种名为肉/欲的东西,陡然就攀了上来。
语侬为此惊骇又怔忡,因而并未深究简诃那如鹰似隼般的目光里究竟也涵盖了什么赤裸的意味。
她只在暗暗为自个儿心中骤然升起的歹念心惊之时,顺道感慨了下还好有黑暗庇护。
她以为她二人间这样黏腻又胶着的眼神往来教黑暗掩饰得极好。
其余那三人却逐渐噤了声。
而陷落在冗长对视里的那两人似乎仍旧沉浸在什么之中迟迟不肯抽身,是故并未察觉这一夜的长江畔,已经衍生出许多蹊跷。
他们沿河往下游走了会儿,发现一片小沙丘。
沙岸边沿时有微小江流回荡,很有种在海岸边看潮起潮落的感觉。
许晏清朝余中白及常嘉使了个眼色:“咱今晚干脆住这儿呗。”
他们打自驾开始,就没真的风餐露宿过,对于帐篷开封这事,语侬本该是兴奋的。
假如后来没出许晏清和常嘉合伙把她埋沙里这档子事的话。
余中白和简诃不过回车库拿个帐篷和睡袋的功夫,语侬已经像进了沸水锅的油一般,整个儿炸开了。
简诃一回来就注意到她不知是被沙子还是眼泪磨红了的眼角,须臾愣怔间,许晏清已经发了话:“简宝也别跟我们折腾了,开一天车了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个觉。”
简诃刚要张口,常嘉心虚地打量了眼仍旧气势熏灼着的语侬,赶忙见缝插针道:“是啊是啊!刚好我们鱼宝要回去,正好有个伴儿她不至于害怕。”
因着心中有气,语侬步伐极快,以至跟在后边儿的简诃一双长腿都没能真正松懈。
要走出河道时她仍旧风风火火气势汹汹,却一个不察踩空了河道边沿地势要低上些许的平地,懊恼袭上心头的刹那,一只手及时捞住了她的腕骨。
语侬这才停下风驰电掣似的脚步,简诃也这才得以排解心中疑惑。
“你怎么了?”
闻言她似有迁怒似的抬眼瞪向他:“干你什么事”
简诃不由叹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小幅度低头笑了一下,尔后投降一般温温予以回视:“嗯,是不干我事。”
语侬原本还要发作,却被忽而贴上自身眼角的指腹惊得一时失语。
简诃动作极轻地拭去她眼角残留的零星沙粒,而后慢条斯理地将其捏在两指之间轻轻碾了几碾,“他们欺负你了?”
语侬已经快要冲出喉咙的一句“我准你碰我了么?”就此被淹没在咽喉里。
与此同时,她竟生出一种,相比于常嘉和许晏清,简诃才是和她一伙的向着她的那个人的错觉。
她怔怔地盯着昏暗之中和她相对而立的这人,虽已出了河道,但这地儿实属漆黑又静谧,仍旧江流可闻,黑暗裹身,对面站着的人仍旧是同一个人,迷蒙间巴甫洛夫的魔爪似乎扼住了语侬的颈子。
那种黏腻的、教人发怔却也教人不由沉湎其中的情绪再度攀附上来。
鬼事神差的,语侬主动往前挪了两步,这还是自打重逢以来语侬头一回对自个儿主动,简诃不由惊讶又惊喜地微微睁大了眼,同一时刻,他架在鼻子上的那副无框镜也被摘了下来。
他不明所以地低眸看她,却看到一双朱唇轻轻开阖,施咒似的轻声问他:“你还想接吻么,几何?”
他甚至不用应声,语侬就已经从他那双同样震颤又迷蒙的瞳仁里觑见了答案。
由此她像被灌了强心剂似的,在心中轻嘲简诃未免过于没出息了点的同时,轻轻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了那么一下,见他仍呆若木鸡般愣在原地,语侬也未泄气或羞恼,反而再接再厉又轻轻咬了下他的下唇。
枯木逢春哪经得起这般汹涌的春潮呢。
于是语侬的脚底还未落地,腰身就已经被狠狠圈紧了,方才还木在原地的唇舌早已急不可待地追了上来。(to审核:仅仅是接吻嘴巴和嘴巴之间的吻谢谢)
简诃没想到他的心诚则灵应验的如此之快。
语侬在自个儿房间洗好澡后,跟在简诃后面进门,房门还未自动关全,就已经猝不及防被人压在墙上吻了起来。
一时间唇齿交缠的声音布满了整个房间。(唇齿交缠属于脖子以上内范围没问题好么)
箭在弦上了,语侬才灵光一闪,以手拨开埋在她唇舌间乱啃的嘴,“你、没什么奇怪的病吧?”
简诃愣怔了须臾,方才点了点头。
语侬本着一个嫖客的心态,顿时安心了,她颊边扬起一个舒心的弧度,简诃刚要再度亲上来时,她忽的又想起什么,双手一抬再度横开了那颗略显急切的头颅,“忘问了,”本想直接脱口而出一句“你不是雏吧”,想了想她还是斟酌了下措辞,“那、有过女朋友吧?”
忽的想起曾经看过的那张合照,简诃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大好看,沉默间,语侬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直到简诃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再度缓缓点了点头后她才又舒了口气。
倘若今天语侬对简诃的喜欢赶超了肉/欲,抑或说哪怕她如今的肉欲全然出于对简诃的喜欢,那么得到这么个肯定的答案,不消说顿时兴致全无,怎么说扰乱灵台的那股念头起码也得消下去一半儿。
可语侬没有嘴硬是真的。她如今对简诃的感情,掺着怨怼,掺着不解,要说遗憾也是有的,但要说从前的那种喜欢,真不见得还剩下多少。
她今天更多是被一种夙愿驱使,向一种之于她来说实在难以抵抗的张力臣服,完完全全本着嫖客的心态,同他在常嘉他们眼皮子底下幽会起来。
彼时她心中只有一种念头,不是处男就好。
处男多笨啊。
她甚至生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错觉,整个人都由方才的被动变得雀跃了两分,“那就好。”
简诃却看不得她此时的雀跃,带了两分不满去咬她的唇。
简诃后来上保险时候的略微生涩,以及找口时候的局促和狼狈,语侬都自动解码成了刀剑许久未开封后的手生,以及每个人的结构位置可能都有些微的不同。
等到她都有些乏了的时候,简诃才终于艰难启程,而后也不知是不是嘉奖自己似的,低下头在魑魅魍魉间流连了好一会。
一时间两人的七喜都有些不均匀。
耐着性子和痛意缓慢魑魅起来,他最终也没敢全部魑魅魍魉。
只在终于魑魅魍魉了些许后,低头吻了下语侬的额头,哑着嗓子问她:“可以么?”
语侬由于魑魅魍魉皱紧了眉头,为了方便,灯仍亮着,她也因此看见他额上也出了汗。
得来她的轻颔,简诃深吸了一口气,魑魅周边的肌肉崩得死紧,守着隐有崩塌之势的山海关,须臾之后才缓慢魍魉起来。
随着语侬不知是魑魅还是魍魉的一声,简诃的魑魅立时就魍魉了,他甚至不受自身意志控制一般不自觉加快了魑魅魍魉。
语侬还未来得及出声,就感到偃旗息鼓。
她皱起的眉目转而睁大,诧异地望着头顶上方的脸孔,“你——”
除却带了点红晕和汗水之外,简诃的面目仍旧还算镇定,好似并不多么为此感到惊讶或不耻一般。
然他却没离开她,只低下头又去啄她的唇,而后祈求似的对她道:“你亲亲我。”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魑魅魍魉。
不消十分钟,语侬便感到梅开二度。
她不期然魑魅了一下,简诃也不期然在同一时间以魑魅魍魉住了一侧的山巅。
于是一股魑魅和魍魉忽的在骨缝间迸开,神奇地将那股鹱鹱中和了。
简诃这才重新缓慢魑魅起来。
“——”
不由自主地魑魅了一声,语侬也这才开始在魍魉中感受到些微的魑魅。
简诃的魑魅又来到另一侧,见她并未不魑魅,他索性大着胆子魑魅魍魉了一下。
语侬骤然头皮发麻,她甚至不清明地魑魅了一下魍魉,换来简诃情难自禁的一声魑魅。
然他魑完这一声还不够似的,像是开了扇能使他愈加自如的门,不仅加快了魑魅魍魉,时不时还会难耐地魑魅出声。
语侬忽然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但力道很轻,并无真正苛责的成分,她只是太难受了,轻微的胀痛仍在,痒意却呼之欲出,在喉间反复盘旋,“你别叫啊——”
被打的人动作未停,却眉眼低垂,半是歉疚半是委屈地盯着她看,而后破天荒说了句:“我忍不住。”
语侬愣了愣,不敢相信这是简诃会说的话,“可你叫的我好难受,”说着她便伸手去摸他的脸,有点讨好的意思,“忍一忍好么。”
简诃闻言眼神立马又沉了,干脆低头数不清第多少次去啄她的嘴。
冲动是魔鬼。
语侬忍着下半身的些许痛意,靠着浴缸内壁怅惘地想,他们以前多纯情啊,高中体育课玩游戏要男生女生一起牵手围一个大圈的时候,男女交接处的两个人每每都拧巴的紧,还得体育老师催促半天才执行公务一般欲拒还迎地拉上对方的手。
怎么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一个个全都化为了天雷和地火、烈火同干柴。
三言两语的交锋和磨搓间,身体也被磨出了火星子,在双方的眼神交互里迸来迸去,一点即燃。
她自打去了谢菲尔德,便深觉自己和同龄人间的严重脱节。
在她还对性抱有十分模糊的认知以惯性使然的大惊小怪时,周围人早已对此轻拿轻放,时不时还侃侃而谈,好似这不过是同吃饭喝水一样的再正常不过的芝麻大点的事。
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许晏清和潘羽的同居。
虽说许晏清从小到大每一阶段都谈过恋爱,但语侬心知他是没上过全垒的,是以在去到谢菲尔德之前,甚至包括在谢菲尔德,许晏清没同潘羽合住之前,他嘴贱拿她母单说事的时候,她偶尔还拿铁处男自己先开苞了再说这类言语回击,可当明晰许晏清绝不可能再是铁处男之后,语侬对他开苞这事反而避而不谈,从来没问过他这方面的事,铁处男三个字更是再未曾出口。
连许晏清都能对此轻拿轻放了,她仍然觉得这是一件稀奇的事,因为从未涉足。
她受不了这样的脱节。
语侬一直以为她的开苞体验会和一个她看得上眼也没毛病的陌生人度过。
也许仓促,也许美妙,无论如何,她不想当铁处女老土鳖。
是以二十一岁生日时,语侬暗暗许愿,二十二岁之前一定要开苞。
没成想还没等她花精力物色合适人选,简诃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看得上眼的,陌生人,没病,这三样简诃勉强都占了,她想不要白不要。
到底是了了一桩心愿。
这样想着,浴室门突然被敲响,“我能进来么?”
她其实并未把门关紧,甚至留了不小的一条缝,困倦来袭,语侬懒散地不想说话。
简诃已推门进来,看她半眯着眼懒洋洋地靠着浴缸内壁,不由浅浅笑了下,继而走过来弯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索吻。
他的唇就在近前,矮身弯腰所表现的肢体语言昭然若揭,语侬却岿然不动,简诃似是心情极好,也不在意,转而主动上前,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下,而后情难自禁似的,见语侬并未抗拒,干脆咬住她的唇缓慢啃咬起来。(接吻而已)
语侬虽困顿着,却仍旧颇觉享受,于是一动不动由他亲着。
简诃却渐渐不满于此,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他径直将手探进浴缸,嘴上虽说着“水快凉了,起来好不好?”,手却打着哈哈,半点看不出要她起来的意思。
语侬忽然魑魅魍魉,连带着快要睁不开的眼都圆睁了一下,简诃像开了某种buff似的,在撩拨她这一方面有如神助,她刚要去拨开那煽风点火的手,手的主人已咬上她右耳,语侬霎时骨头都软了,手上哪还使得出力气。
魑魅和魍魉交错间,她听见他在耳边用气音问:“再来一次好不好?”
语侬顷刻全然清醒过来,简诃看出她的犹豫,说话间又忍不住亲了亲她鼻尖,音色柔软到像在和小婴儿咿呀对话,“我刚刚做的不好,这次会舒服的,好不好?”
语侬沉静地看着简诃,内心却嘲讽地想,男人嘛,果然都一个样。
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就没见过简诃这么能叭叭的时候。
结果为了魑魅魍魉的一时之快,能牺牲到这个地步。
可她纵然对简诃从死要面子到啰嗦舔狗的突然转变感到戏谑和讽刺,却不无遗憾地想到刚刚那回的确说不上爽朗,除了那些魑魅和魍魉算得上愉悦之外,她感受到的好像只有生涩和疼痛。
于是考量片刻之后,她在简诃半含柔情半带忐忑的目光下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在他左边脸颊印下轻轻一吻,“不想动,你抱我。”
瞬息愣怔后,简诃难忍心中蜜意,再度吮了下语侬的唇,这才起身将她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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