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和白金银长得十分相像,仔细看眼角的几条皱纹,和有些浪荡风流的笑容才分出些差别。
男人一听她的称呼笑容敛了起来,道:“姑娘,你认得我啊?”
看来他的确姓白。
邵昭皱眉放开了他。
面容这样像,又是姓白,白老爷她是见过的,连着白二白三爷都没有这位和白金银来得相像。
她不确定地说:“阁下是悬炉城白家白四爷?”
白四爷饶有兴致地挑眉:“哟,姑娘你还真知道我。我如今经商名气已经这样大了?”
邵昭叹气,还真是白金银他四叔。
一解释这其中关系,白四爷和丁苓都愣在了原地,丁苓还没有消化过来,白四爷就已经收了浪荡的笑容正色作揖说:“没想到竟是小侄的同门,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他原本来也不是为了调戏姑娘的。白三爷开医馆,他趁了医宗这次施药想来为为自己哥哥偷个师,放眼望去只有医宗医修都是一手金线探脉,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学的,只好抓了里面与众不同使针灸术的丁苓。
这还真是抓得太准了。
两年前丁苓和叶问在铁骑城那一战后得了医宗长老的青眼,给宗门去信在医宗修习至今。那位长老一直欣赏骨长老的丹道,留着两个人一直不让走,这些邵昭是知道的。
可白四爷一个普通人,没有受邀居然也能入医宗施药会上。
一问才知道,白四爷和颜玉金做了多年生意,只是稍微提了一下是否能跟来后者就欣然应允了。
“哦,说来,告诉我医宗盛邀四境仙门这消息的,还是贵宗弟子呢。”白四爷道。
邵昭:“我宗弟子如何能有与四爷结交的?”
“我这人随和的很,做生意五湖四海都是友,况且那四人很有头脑,自己的生意做的好不说,还为我出了很多主意。”
四人……
邵昭突然猜到是谁了。
这可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丁苓云里雾里听他们说话,满脸茫然。
但她见着了心心念念的邵师姐,心中还是欣喜的。
万炉宗毕竟骨长老的正经弟子不多,她和叶问都是跟着邵昭学,来了医宗才知道,这些看邵昭耳濡目染学来的手法其实在医宗也是罕见高超的技术。
连宗主见了都赞叹有加,两人不由得更佩服邵昭。
此时见了本尊,丁苓先是狠狠抱了一会儿,撒娇说:“师姐在一旁看着我,指点指点。”
邵昭想着反正没事,江如秋代表掌门去拜谒医宗宗主了,她在这里就当找个地儿打发时间。
丁苓让她看着,她起先是专注的,后来思维开始发散,一会儿提醒左边称药放太多了药效反退,一会儿又摸去右边嘀咕这脉象把错了,一望面相摆明跟肾就没关系啊。
她活动的次数频繁引起了在一旁观察的医宗长老的注意。
“这位小友,对医道颇有见地?”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者悄悄站在了邵昭身边,一身青衣仙风道骨,语气温和亲切。
邵昭顺手抓了一把匹配的药材丢进药包里,随口说:“略通一二。”
老者瞧她抓药手法老练,几两几钱抓得精准无比,显然不是她说的“略通”。
老者笑意加深几分,温声道:“小友看这位病患,面容青黄,眼窝深陷,是肝症还是肾疾?”
邵昭只略看一眼:“憔悴是因为睡不好,真正病症在下颌脖子上,那处内里一脉缺了东西。”
“下一位呢,头发稀疏,嘴唇发紫,是体内积毒还是脏腑有异?”
“心脏衰弱,后天心疾。”
“那边那位呢,腿脚不便,但容光焕发,哪里有碍?”
邵昭仔细看了片刻,道:“那位是真中毒了,应当是带了亢奋药效的毒物,这种毒最显著特征就是前期除了微麻微痹以外只会感觉精力充沛,中期出现明显的躁郁,后期毒入骨髓精神颓败离死也就不远了。”
“那小友觉得,如何治疗得好?”
“初期阶段,用雀栀花磨粉吸入可缓解毒素蔓延,这期间足以找出中毒种类,麻烦的是南境毒物多,具体还需要探脉才能确定。”邵昭说完,转向老者笑道,“前辈问得可还满意?”
“满意,很满意!老朽竟不知医宗以外还有小友这样眼睛毒辣的高人啊,不知小友师从何处啊?”那老者笑得合不拢嘴,两眼放光道。
邵昭想了想,她继承的是原主的技能,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些医术是从哪学的。她斟酌一番,道:“承已故高人,现下在万炉宗骨长老门下修习。”
老者抚掌大笑:“原是骨长老的弟子啊,叫老朽好生羡慕!”
他声音大,四周无论医修弟子还是患者皆是投来目光。
有知晓万炉宗规矩的人交头接耳道:“哎,万炉宗不是器丹两流分红青门服,那姑娘和万炉宗大师姐都是红白门服是器修啊,怎么是骨长老的弟子?”
“那姑娘我认得,当年仙门大比万炉宗拿了两个赛区头筹,那位就是元婴之下的邵昭师妹!我看过的,活脱脱的器修!”
“炼器已然是天才了,为何还如此通医道,万炉宗现在莫非是在培育全能人才?”
“太卷了太卷了。”
丁苓越听越得意,扬起小脸叉腰道:“我师姐的能力在宗门是独一份的,厉害着呢!”
邵昭没想这么引人注目,想要默默溜出逐渐围上来的人群,却被那名老者先一步架住不让逃离。
“小友天纵奇才,难得一遇,不如趁这次大好机会让我们医宗弟子观摩学习一番?”
邵昭不想做苦力:“前辈,我医术不精,不好不好……”
“欸,别用这种理由搪塞人。”老者拍拍她的肩,眨眨眼道,“大不了,老朽代宗门付你诊金。”
邵昭静止片刻,勾着他的脖子背过身去哥俩好那样小声说:“诊金多少?”
老者神秘兮兮伸出两根手指头:“预付,两千万。”
“嘶——”邵昭倒抽一口凉气。
她不是心动,她只是叹服医宗财大气粗。
她也不是看上钱了,她答应只是为了救死扶伤。
唉,没办法,人家都允许让她踢馆了,这么有诚意怎么好推辞?
她怎么可能是为了两千万就妥协的人,绝无可能!
邵昭坐在丁苓身旁,正色道:“我为医者本就该发光发热,各位来吧!”
丁苓:……师姐你就是看上钱了不要狡辩!
老者笑吟吟看着她迅速开方,掩去眸中光芒,转身步入内宗。
医宗隐殿里,香炉生紫烟,轻纱垂下,后面隐隐见一名斜卧在榻上的男子。
男子咳嗽几声,声音虚弱:“许师叔,外面,如何了?”
“宗主不必担心,弟子们学有所成,患者之中病症也都还尚可。”许长老道。
“如此便好……咳咳,希望,今年能救下更多人……”
许长老温声宽慰说:“宗主宽心,适才我发现一名万炉宗弟子,承骨长老门下,医术了得,我说服了她一同救治,会是一道很强的助力。”
宗主轻轻点头,按着额角又沉沉睡去。
许长老静待了一会儿,挑了香炉里的安神香,担忧地望一眼榻上,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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