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城继续说:“要想把湘军的大船小船分开,首先得想办法激怒他们。他们水师精锐都在梅家洲、湖口一带,我们可以派出小船,顺流而下,日夜骚扰他们,让湘军水师疲于应付,日夜不得休息。
“等他们的军心被我们撩拨得十分浮躁时,我们再派出大队水师邀战,假装不敌湘军,躲入鄱阳湖。湘军水师若来抓我们,必是小船在前,大船在后。我们放小船进入鄱阳湖,然后迅速封锁湖口,在湖口搭建浮桥,固以铁链,把湘军的大船隔在长江。
“湘军水师没了大船,就仿佛宝刀没了利刃,只剩下无用的刀鞘。我们再派出主力战船夜袭湘军大船,事必成矣。”
罗大纲大喜,说:“此计甚妙,我今晚就亲自去湖口找翼王,让他做好隔断湖口的准备。”
陈城说:“翼王天资聪颖,恐怕也能想到这一着。只是需要提醒翼王,九江之战不难打赢,难在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如果杀不死敌人,只是将他们击溃,即便战胜了也没有用。他们仍可以退回南昌、武昌休整,找时机卷土再来。”
罗大纲点头称是,说:“这种利用湖口隔断敌军大小船的奇计,也只能用一次。这次打不垮他们,下次他们再来的话,我们的处境将更加艰难了!”
“哎”,罗大纲重重地叹口气,说:“就算在九江打垮湘军,他们也能退回两湖,在两湖再造战船,再练水师。太平天国困守天京,在战略上已经很被动了,陷入了消耗战的陷阱。可是,比消耗,比资源多寡,我们哪是清军的对手!”
罗大纲一向富有战略眼光,这句话可谓一语中的,直击太平天国要害。陈城很想劝他投顺火军。可大敌当前,他还是把心里话咽了回去。
没过几天,石达开派水师奇袭鄱阳湖西岸的湘军造船基地-姑塘。湘军疏于防备,太平军大获全胜,缴获湘军大小战船一百余艘。
这一百余艘战船就如雪中送炭,充实了太平军水师的力量。火军水师也借此有了大船。
1月8日晚,罗大纲统一指挥梅家洲一带的太平军水师和火军水师,亲自率领战船袭击湖口的湘军水师。他让人在船上装潢油脂、火药、干草等易燃物,从梅家洲顺流而下,片刻即可到达湖口。
太平军水师三五成队,阵法灵活,靠近湘军战船便纵火。两岸的太平军陆军亦在岸边摇旗呐喊,施放火箭、火球。
当晚湘军水师没有防备,被罗大纲烧毁战船数只。
第二天白天,太平军水师又来偷袭。湘军水师已有防备,但太平军水师背靠梅家洲、湖口基地,来往自如。
湘军水师纵船反击,太平军水师便急忙撤退。如果被湘军战船追上,或被湘军战船上的火炮击中,太平军战船则就近靠岸躲避,或在梅家洲,或在湖口。
湘军水师稍有放松,太平军水师小船就再次蚁聚,鼓躁不已。湘军战船亦久病成医,找到了对付太平军小船的办法。太平军的小船一靠近湘军大船,湘军便急忙从船上伸出钩铙,阻住太平军小船,防止他们靠近纵火。
之后连续数天,罗大纲都日夜派出水师小分队袭扰湘军。湘军水师不胜其扰,日夜不得休息。将士疲惫,十分厌战,盼望得到片刻休息。
湘军陆军这边进展也不顺利。
1月9日,湘军陆军大部抵达九江。
1月14日,湘军胡林翼、罗泽南部猛攻九江西门,均被太平军击退。
1月18日,湘军全面进攻九江,死伤甚众,却毫无进展。
太平军林启荣和韦俊都是守城的高手,两人齐守九江,湘军此时绝无攻城的希望。
曾国藩见状,决定改变策略,留塔齐布部继续围攻九江,令胡林翼、罗泽南跳过九江,进驻梅家洲南十里外的盔山。他计划先夺占梅家洲,切断九江与梅家洲的联系,从而使九江成为一座孤城。
1月23日,湘军水陆并进,大举进攻梅家洲。
岛上,陈城负责指挥。凭借坚固的防御工事,陈城率军顽强阻击湘军,毙敌五百余人。
江上,罗大纲负责指挥。只见湘军水师战船高大如楼,船上配有数座洋炮。太平军水师根本不是湘军水师的对手,被湘军水师追着打。
不多久,湘军水师追到湖口。太平军在鄱阳湖与长江交界的湖面上设有数座木簰,用以防备湘军水师从长江进入鄱阳湖。
湘军水师特别勇猛,顶着炮火,快速迫近木簰。凭借船高炮大,湘军战船使用船上的洋炮猛轰木簰。木簰上、湖口两岸都有太平军炮位,此时也纷纷开炮还击。
湘军战船宁死不退,太平军不能抵挡,数座木簰均被毁坏。木簰上的太平军水兵被炮弹的威风抛入湖中,随即在湖中泅渡,游到岸上继续战斗,其勇悍若此。
陆军战败,湘军水师也从湖口引军撤回长江。罗大纲眼见木簰毁坏严重,一时间不能修复。他将计就计,下令部下在大船上装满砂石,自沉于湖口,代替木簰阻塞航道。为保证自家船只出入,太平军在西岸隘口处留下一处缺口,并用篾缆拦阻湖面。
这时候,湘军陆军围九江日久,以为九江城指日可破。他们经历的战事少,士气正旺,急于求战。湘军水军则连战多日,希望罢战休息。
两边争执不休。因为粮草中转困难,曾国藩更倾向于迅战。
陈城听过斥候报告,便催促罗大纲再战,继续挑拨湘军。
陈城说:“九江城高墙固,林启荣能够长期坚守。湖口由石达开亲自坐镇,也能长期坚守。唯独我们梅家洲四面环水,是个绝地,只能防御一时。
“现在湘军连日都不应战,多半是曾国藩要打呆仗,试图长期围困我们。依我看,咱还得加强袭扰湘军,日夜不停袭扰他们,故意以之以战败,引他上钩,引他们的三版进入鄱阳湖。”
罗大纲也拍桌子叫道:“曾妖头只有两万人,我们足有五六万人,却反被湘军困困,说出去真是笑话!连日袭扰他们,他们一直没中计。这下我老曾豁出去了,要率领全部水师和他决战,看他中计不中计!”
罗大纲放出风声,嘲讽湘军水师懦弱,又说要率领水师和湘军水师决战。
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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