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延漪自知失态。她慌忙去擦眼泪,结果越擦越多。
她抽泣道:“既然你并不喜欢我,那又为何要答应娶我?你是心虚对不对,是不是李观月叫你这么说的?”
“因为皇命难违。扪心自问,夫人,你可当真对我有爱?既然没有,你又怎会有底气来质问我。”贺淮说的是实话。
皇帝赐婚贺家吕家,吕延漪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婚前害怕,婚后又嫌夫君不喜欢她,想要的未免太多。
“不过是皇帝的一纸诏令,你不愿,推掉又如何?反正皇上也不会拿你怎样!”
“你不如回去让吕国公推。”贺淮真的倦了,尤其是面对一连串幼稚的问题。但凡吕延漪好好想想,都不至于说出这种话。
“我下了命令,不会让人说出去。你就好好在这里当我的夫人,大家都会尊敬你。人前人后该怎么做,你比我清楚。”
“夫人……夫人。”吕延漪用力吸了吸鼻子,又哭又笑,自嘲道:“她们说的对,是李观月……是她让你这么说,让你这么对我。我们家对她这么好,在她走投无路之时收留她,她就是这么报答我。夫君你,你又怎么会喜欢上一个陪嫁,她的父母可是害了夫君的表姐啊……”
“和李观月没有关系。夫人,你困了,神智不太清醒。”贺淮冷静道。
吕延漪心如死灰。
“好,我明白了。”
一连几天,李观月都以月事为由,躲在耳房里,不去西厢房见贺淮。不过她也没有放过任何一秒跟贺淮相处的时间,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扫视,试图找出最下层抽屉的钥匙。
为此,她主动提出闲暇时间多,想帮贺淮清洗整理衣服。
贺淮头也不抬,一口回绝。“你要是当真闲的没事儿,就去东厨帮忙准备过年的吃食。”
于是当天,李观月蹲在东厨拔了一整个下午的鸡毛,晚饭恶心的鸡腿都没吃下去。
而吕延漪对她的态度似乎恢复平常。除了话少了些,有时喜欢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李观月直觉可能出了问题,旁敲侧击地询问,得到的都是一个结果:吕延漪很好。吕延漪甚至亲自问她,想不想给贺淮当通房。
她才不要在这里呆一辈子,李观月立刻摇头说不要。吕延漪想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说:“我差点忘了,你只在这儿呆一年。”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到了李观月跟哥哥约定取香的日子。
李观月将塔香藏在怀里,另外附了两只女子常用的香包。听闻金陵买家家中有两位尚未出阁的女儿,这样相当于顺手送了个人情。
一出门,正遇上贺淮在院中舞剑。今日他褪去一身冰冷软甲,着青灰色长袍,腰间白玉带,不像杀伐果决的将军,反而颇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人靠衣装马靠鞍,说的是不错。而且贺淮这几天莫名比平常温和许多,没有揪着李观月挑刺,日日恪守夫道同吕延漪一起过夜,偶尔得了空,还会关心制香的事情。
导致李观月有一种错觉,就是贺淮要么知道什么,要么对表姐的死不在意。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父母和贺氏的仇没那么深,对她来说都是有利的。
只是都这个点儿了,贺淮怎还不去上朝?既被奉为少师,更应当勤勉才对。
一朝漂亮的“枯木逢春”,银光闪闪的剑在半空画出优美的弧度。贺淮收剑,往李观月这边看过来。
宛如偷东西被人抓了正着。尽管塔香是她自己的东西,李观月还是在跟他对视的那一刻,觉得衣裳下藏着的塔香被点燃了似的,十分烫人。
她微微含胸,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去向贺淮请早。问过才知道,圣上今年身体不适,提前封笔了。官员们年前也不用再上早朝。
“近日都做了哪些香?你每日在府中甚是清闲,也无人管你,应当做了不少吧?怎不见你拿出来。”
贺淮随口问道。不过这话听起来有几分别扭,好像在奚落她学艺不精,制不出来一般。
“回六爷,是给夫人做的安神香。已经交给夫人了。”李观月故作镇定道。
“嗯。原料呢,是谁帮你买的。”李观月平日不出府采买,定是有人帮她买回要用的东西。
“回六爷。实不相瞒,是陪嫁时一起带过来的。”
“够用?”
“够。平日用的不算多。”
对话戛然而止。贺淮沉默地擦着手中利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剑锋时不时晃着李观月的眼睛,让她看得心惊胆战。
又过了许久,早过了事先跟哥哥约定的时间。而贺淮不知什么时候开口放她走,李观月怕哥哥在外头等的急,不得已开口:“六爷,我想出去一趟。”
“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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