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的下限果然值得期待。
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将左邻右舍包括住在五楼的入江一家都拜访了个遍。
以我母亲的名义。
“我和这孩子的父亲分开了,我以为她会过得很好,没想到……”他遗憾又难过的模样,没明说作为我父亲的人是出了事故还是怎么不要我了,任由对方自己去脑补。
然后又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只是我已经再婚,新生的孩子还是个婴儿。想来想去也不适合带她去我现在的家庭,而且……她大概也不愿意跟我。”
这一通话下来,所有前情都有提示,连之后他没时间常来看我的借口都有准备,足够邻居脑补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了,都信了他的谎言,并热情支招教他怎么哄我认妈。
“她不是我妈妈。”我这么说也是没人信的。
小孩子的否认在大人看来只是闹别扭而已,反而惹得他们帮忙来劝导我,说一些“你妈妈也不容易”之类的话。
在外人面前的戏演够了,我转身关门,但没锁门,于是羂索便能拎着零食、玩具和一袋子食材推门进来。
“妈妈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炸丸子好吗?”伴随着这句话,他关上门,将戏剧落幕。
不过既然是过家家,那么即便没有观众,也是要半真半假的继续演下去的。所以他还真去了厨房,拿出厨具开始制作肉丸子。
过家家的时候扮演乖宝宝多没意思,不作妖才奇怪。
我收起没什么好玩的手机,趴到厨台边,故意问:“你装作他的前妻坏他名声,不担心他发现后杀了你吗?”
羂索看了我一眼,反问:“你假扮他女儿坏他名声,不担心他发现后杀了你吗?”
“所以他是谁?”我问。
“所以他是谁?”羂索也问。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室内静无人声好一会后,肉丸子下锅,发出滋滋喳喳的声音。
羂索一边用筷子拨动滚在油锅中的肉丸子,一边笑吟吟:“你似乎找了个危险的爸爸。”
“游戏没有一点刺激感就太无聊了。”我完全没有危机感的样子,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吧?危险爸爸和恶人妈妈,这个家庭组成不是很有趣吗?你要是怕死现在还可以退出哦。”
羂索当然不会怂一个不知名的对象,更何况他对自己的苟命手段很有自信。毕竟苟了一千年。
经验能使人自大。
他没有提退出,只是浅笑着对我摇了摇头,满带宠溺地感慨:“西贝是个坏孩子啊。”
这演得真是……过度。不愧是敢于亲自怀孕生子的男人。
我控制好几欲抽搐的嘴角,回道:“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孩子。”
“话说你真的有个孩子?”我迸发出好奇心:“是妹妹还是弟弟?”
羂索轻飘飘地扫我一眼,浅笑不变:“有机会会带你去看看。”
信你才有鬼了,不过是用这种明日复明日的拖延性许诺将这个话题带过,避免深入而已。
虎杖悠仁是重要的容器,是重要的道具,所以──是某种程度上可以用来要挟羂索的存在。
他不会希望有人过早的发现虎杖悠仁的重要性,至少在派上用场之前不能被人发现。
嗯……应该是可以利用这点的,不过暂时还是不要触动这点。目前虎杖悠仁还小,免得这位“英勇人士”遇到衡量后索性决定用虎杖香织的身体再生一个备用容器。
为了演戏,更加的坐实我母亲的身份,羂索前三天每天都像打卡一样来找我,三天后就渐渐来得少了,热心邻居问起来时也能糊弄过去。
毕竟他之前就说过,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孩子还是个婴儿,自然没办法过多的关注和前夫生的孩子。外人都能理解。
只是邻居们看我的眼神更加像是怜爱小可怜了。好在再怎么怜爱她们也没时间总关注我,不至于给我造成多大困扰。
当然,羂索来找我也不仅仅只是陪我过家家。他主要的目的无非是通过接触慢慢影响我,就像我一直以来正在对其他人做的事情一样。
只是相比我有系统监听而需要做一层层伪装,他不需要有多少顾忌,表现得就明显多了。
比如每次来找我都会时不时给我科普御三家和其他咒术师的某些行径,诱导我对他们越来越嗤之以鼻,给咒术师贴上伪善、贪钱爱权、封闭自大等负面标签。
如果我真的是不懂得把群体和个体区分看待的小孩子,他的话术其实挺不错的。
需要计算的东西渐渐多起来,或者说原本就有这么多,但之前还没进行到的步骤不用太占据当前的心神,所以之前做计算时各方面都会很明朗。
而进行中的计划多起来后,就需要更严谨地演算,更仔细地规划,以免后续行动事出现自相矛盾的地方。
我在人名后面写下已经实施完毕和正在进行中的步骤,设定和排版清晰,一目了然,也就方便了脑内统合。
同时也减少了和系统解释的麻烦,相信我写在计划册中的它都能看懂,自然也就不需要总是疑惑我的举动,毕竟计划册中写的每个步骤后面可是都附带有目的解析。
整理完计划册,我又一次给今年新年没回来的沢田家光打电话。
当羂索不再每天来,只是偶尔来之后,虽然几率很小,但他还是和中也在某天撞上了。中也疑惑他的身份,我的解释是羂索精神有问题,把我当成了他女儿。
羂索只是笑笑,倒是真像一个自动忽略不喜欢听的话的精神病人。
中也一面觉得羂索可怜,一面又觉得他身上的感觉不太对劲。但毕竟是阳光好学生,加上对我的信任,他还是没对羂索产生过多怀疑,把那股不对劲的感觉也推到羂索精神有问题上去了。
确认羂索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又知道他只是偶尔才会过来找我后,便没多说什么,只是出于对精神病人的不放心,增加了给我打电话的次数,基本保持两天一个电话,确定我还安全。
而如今我给沢田家光打电话的内容也和给中也编的谎言差不多。
“那个奇怪的女人原来是脑子有问题,把我认成了她女儿,所以才老是偷偷跟踪我。”
“可恶的是现在别人都以为她真的是我妈妈,她送了拜访礼物把邻居都骗过去了。弄得邻居都来帮她说好话,让我别和妈妈闹别扭了!”
“好气!明明她本来就不是我妈妈,凭什么她说的大人们就相信,我说的他们就认为我是在闹别扭?她本来就不是嘛!”
“气死了!气死了!好烦好烦好烦,她还总是来找我!”
发泄完毕,我闷闷地,委屈巴巴地,发出求助的声音:“家光叔叔……”
对面没有和往常一样发出感受到负担而无奈的叹息,而是慎重地思考了两息,向我确认:“她已经登堂入室了对吗?”
我憋闷不快:“不给她开门,邻居就来帮她说话了,好像我是过分的坏孩子一样。”
停顿一下,我发出憋屈极了的气恼:“真想把她像咒灵一样解决掉。”
对面有一秒凝滞,而后呼吸间像是在考虑什么,又问:“你有认识的其他大人吗?”
我没说话,就这样沉默着。
对面得出了结论,也有了决定。
“接跨国委托吗?来解决我这里遇到的咒灵,先签三个月短期合同,合同期内除了有咒灵需要祓除的时间外,其他时间你都可以自由安排。”
三个月,只要三个月找不到我,一般来说已经足够让人转移目标,实在不行到时候合同延期就好了。是出于这个目的吧?
真是不错的提议,不负我时常提出“求雇佣”的撒娇,这不就不着痕迹的干扰了思考方向吗?
但还真是花了不少时间去潜移默化啊,两年多了,彭格列门外顾问不是一般的难搞。
不过,终于还是得到了前往意大利的邀请呢。
“好耶~”我毫不掩饰惊喜:“家光叔叔真的要雇佣我了吗?真的要雇佣我了诶!”
“要去要去要去!出国是要坐飞机吗?我要家光叔叔接机,要举最大最可爱的接机牌,耶~~~”
小鬼头兴奋雀跃,电话对面的成熟大人揉眉心叹气。
他想,他可能一时心软做了个会让自己头痛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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